第465章 守諾

睡足一天一夜后，絳雪終於醒了。

所有人當中，最激動的莫過於騰蛇了，他把所有人都隔在身後，緊張兮兮的望著絳雪，試探的喊了一聲「女媧娘娘」。

絳雪微微一笑，神情與平時大不相同。

她雖還沒說話，我的一顆心卻已經沉了下去。

騰蛇似乎也敏銳的感覺到絳雪的不同，臉上漸漸浮起笑意。

絳雪望著騰蛇，柔聲說道：「騰蛇，辛苦你了。」

這句話簡直就是默認了她女媧娘娘的身份。

騰蛇喜極而泣，卻不敢在絳雪面前失態，只好把頭垂的低低的，等眼淚蓄積的差不多，就飛快的用袖子在臉上一抹。

「女媧娘娘，您終於回來了！」麒麟殷勤的迎上來，聲音激動的甚至有些發抖。

絳雪笑道：「可惜白澤不在這裡……許多年不見，麒麟，你老了很多！」

麒麟捻著自己花白的鬍子，笑眯眯的說：「白澤的白頭髮比我還多呢，我只要比他看起來年輕些就好！」

絳雪笑了笑，一轉頭看到我。

我感覺腳下發軟，顫顫巍巍的走過去，輕輕地喊了一聲「絳雪」。

對方猶豫一下，苦笑著對我說：「放心吧，絳雪被我照顧的很好！」

我咽了咽口水，「你把絳雪藏哪去了？她……還在嗎？」

絳雪的雙眼閃著慈悲的聖光，她一本正經的說：「我是女媧，也是絳雪！」

我搖頭，「不……你不是！」

麒麟一把扶穩我的身子，歉意的朝絳雪說道：「娘娘恕罪，夜涼他中了毒……這才胡說八道！」

絳雪似乎才想起來，「中毒……這個我知道啊！」

她動都沒動，所有人的目光卻都落在騰蛇身上。

之前騰蛇答應麒麟，會在一天內替我解毒，可絳雪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麒麟催促他幫我解毒，騰蛇便以看不到女媧娘娘復活為由拒絕了。

剛剛麒麟故意提及我中了毒，實則就是要提醒騰蛇，不可忘了當初對絳雪的承諾。

騰蛇目光閃動，臉上帶著狡猾的笑意，他立刻跪再絳雪面前，「女媧娘娘……恕屬下日後不能追隨您了！」

絳雪驚訝的說：「你為何這麼說？」不等騰蛇回答，她又「哦」了一聲，「想起來了，你答應過要替夜涼吸淨餘毒，對吧！」

騰蛇點點頭，臉上露出沉重的表情，「屬下倒是不吝惜這條命，只是女媧娘娘剛回來……我還沒機會替女媧娘娘盡忠呢。」

麒麟故意說道：「這個你可以放心，我跟白澤會照顧好娘娘的！」

騰蛇眼中有怒色一閃而過，緊接著又被他很好的掩飾過去，「娘娘，屬下捨不得您啊！」

大家的注意力又落到絳雪身上，每個人都想聽聽她是什麼態度。

畢竟騰蛇已經表現的很明顯了，他就是要反悔。

騰蛇對女媧娘娘忠心耿耿，故此女媧娘娘的態度就很重要了。

絳雪微微一笑，「騰蛇，你答應了人家，對嗎？」

騰蛇點頭，眼睛緊緊盯著絳雪。

絳雪嘆口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又是我的屬下，我不能公然包庇你啊！」

對於絳雪的反應，騰蛇雖然失望，卻並不意外。

他立刻跪倒在地，「既然如此，就讓屬下最後給娘娘磕幾個頭吧。」說完毫不猶豫的磕頭下去，砸的木地板的地面咚咚作響。

別的不說，光看他對女媧娘娘的這份心意，還真挺令人感動的！

由於房內靜的出奇，騰蛇的磕頭聲尤其明顯，看他一臉虔誠，我竟有幾分感動。

「娘娘，我走以後，你就跟麒麟回去吧，白澤現在是一方土地，雖然官職不大，卻也足夠奉養你！」騰蛇開口道！

女媧娘娘點點頭，「騰蛇，你不必掛心！」

狐女小小在一旁催促道：「騰蛇前輩，你啰啰嗦嗦，是不是在拖延時間啊？如果怕死，你就直說，相信女媧娘娘不會笑話你的。」

對付騰蛇這種老狐狸，通常激將法是不管用的，可在女媧娘娘面前用激將法，效果相當明顯。

騰蛇惡狠狠的瞪了狐女小小一眼，然後忙不迭的向絳雪解釋道：「娘娘，您別誤會，我……」

女媧娘娘打斷騰蛇，「不必解釋，騰蛇，四大護衛當中，數你最驍勇善戰，當年甚至奮不顧身的追隨我一起去以身補天，被連累的幾乎身死魂消，若說旁人怕死也就算了，我知道你絕不是這種人！」

麒麟忙不迭在一旁幫腔。

有他開頭，凌北霄甚至開口向騰蛇道謝了。

大家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把騰蛇架到一個無法拒絕我們的位置。

我冷眼看著大家為我煞費苦心，非但沒有高興的感覺，反而覺得荒謬。

萬萬想不到與我深有同感的人居然是騰蛇，他突然諷刺的笑了，「你們放心，我不會食言的。」

他一把扯過我，語帶輕蔑，「小子，隨我上樓吧。」

我一把甩開他，「不必了！」

凌北霄雙手死死扣在我手臂上，低聲說道：「難道你要讓絳雪為你白白犧牲？」

我一陣委屈，自始至終這都不是我想要的。

可凌北霄說的有理，就算我不接受騰蛇的人情，絳雪也不會恢復了。

一時間，我百感交集，鼻子一酸，竟說不出話來。

凌北霄乾笑一聲，「騰蛇前輩，你不介意我在一旁陪著吧。」

騰蛇意興闌珊，滿心失落的說：「隨便你。」

我幾乎被凌北霄架著上樓，他在我耳畔哀求道：「夜涼，現在不是耍脾氣的時候，就算我求你了！」

看著凌北霄焦灼的目光，我心軟了。

鐵骨錚錚的地府白八爺，什麼時候對人說過「求」字？

「你就那麼盼著騰蛇替我解毒？」我獃獃的問。

凌北霄重重的點點頭，「夜涼，如果沒有騰蛇，我也會想別的辦法，總之我沒辦法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在我眼前，你自己也清楚，想要化解你體內的水母毒很難……為了你，我會不惜一切代價，今日你不願看到絳雪為你犧牲，難道日後就捨得看我為你犧牲嗎？」

我渾身一震，一時間悲從中來，顫聲道：「凌北霄，為什麼連你也來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