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開紅花的樹
烈火焚身般的灼熱當中，我突然聞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緊接著一道金光自上而下打過來，晃的我頭暈目眩，但只是短短一瞬間。儘管此刻我是閉著眼睛的，但我眼前卻明亮起來，像是有人在我面前開了一扇窗。
一棵樹赫然佔據了我整個視線。
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樹，通身開滿了碗口大的紅花，遠遠看去像是正在燃燒。
風一吹過，便有無數的花瓣落下，像是下了一場紅雨。
地上的花瓣厚實濃艷，表面泛著絲絨般柔和的光芒，我心中愛極，忍不住彎腰去拾，可手卻撈空了。
我大吃一驚，又伸手去摸樹榦，結果發現自己的手徑直透過樹榦探了進去。
「有人嗎？」我忍不住大聲喊起來，可四周一片祥和，完全不受我驚擾。
這時有一個白衣少年走了過來，手上還提著兩個木桶。
我又驚又喜，這白衣少年正是凌北霄。
飛快的跑到他跟前，我開心的說：「北霄，我又迷路了。」
同時回身指著那棵奇怪的樹，「你快看，那樹好美！」
見到凌北霄，我心中的慌亂一掃而光，也有心思欣賞美景了。
當然，我喜歡的東西，也第一時間想讓凌北霄也看到。
可凌北霄像是沒聽見，也沒看見我，仍是自顧自的走，從我的體內穿了過去。
我感覺渾身一震，不可思議的回頭望去，凌北霄已經把一桶水澆灌到樹根處，然後也不嫌地上濕潤，徑直靠著樹榦坐下了。
少年的臉被滿樹的花映紅了，奇怪的是我明明沒感覺有風，卻偶爾有花瓣落在少年的頭上。
他笑嘻嘻的摘下花瓣，親昵的說：「樹兄，你又淘氣了！」
好似一切只是這棵怪樹跟他開的玩笑。
我快步走到樹蔭下，鬼使神差的，也挨著凌北霄坐下了。
凌北霄滔滔不絕的跟大樹說著近來在自己身上發生的事，都是很瑣碎的事，他卻講的妙趣橫生。
看樣子他真把這棵大樹當成是至交好友了。
我在一旁聽著，覺得完全是一種享受。
同時我又有些嫉妒，嫉妒少年對樹的依賴。
樹自然無法與少年對話，可少年卻發明了一種與之溝通的辦法。
「樹兄，明天就是百年一度的比武大會，師父對我抱以厚望，我很緊張，其實名次對我來說無所謂，可我不想讓師父失望，你幫我算算，我能博得頭籌嗎？」
少年眨巴眨巴眼睛，抬頭望著把藍天擋得密不透風的樹冠，小心翼翼的問：「我能得第幾名？」
一整朵紅花晃晃悠悠的從樹上飄下來，正好落在少年的手心裡。
好漂亮的花啊！
可少年卻沒看手裡的花兒，而是繼續抬頭等待著。
過了許久，確定不會再有花落下來，少年難以置信的跳起來，「樹兄，您說我能拿第一？」
回答他的，是一場美輪美奐的花瓣雨。
少年的身上落滿了花瓣，他像是唯恐弄痛了這些花瓣，小心翼翼的撣去，然後跑到樹榦處，伸開雙臂抱了抱。
這棵樹年頭不短，足有幾丈粗，少年抱不過來，從我的視角看，倒像是少年靠在樹上撒嬌。
「明天就是比武的日子了，正所謂『臨陣磨槍，不快也光』，樹兄，恕我不能多陪你了，等我真的拿了第一，再來向你報喜。」說完這句，少年把另一桶水也澆灌在樹根處，然後戀戀不捨的跑了。
等他走後，樹榦處突然亮起紅光，一個紅衣少年從樹中鑽了出來。
看清那紅衣少年的相貌后，我幾乎驚叫起來，那少年……長得跟我一模一樣。
並非跟夜涼一樣，而是跟我的原身——月老一模一樣。
我的心霎時一陣抽痛，手撫胸口，我不由自主的跪倒地上，可整個過程，我一直盯著少年，更多的畫面湧入我的腦中。
然而這些畫面只是碎片，我一時無法將之拼接。
可令我驚異的是，少年的視線居然一直跟隨著我。
我試探著問：「你能看見我？」
少年笑而不語。
我掙扎著走到他面前，伸手去摸他的腿，依然探了個空。
「你究竟是誰？」我驚訝的問，這時除了心口劇痛，就連我的頭也跟著痛了起來。
少年嘆口氣，不再看我，而是痴痴看著凌北霄離開的方向，像是捨不得他走。
我身子在地上滾了幾下，說來也怪，我雖碰不到花瓣，可地上的落紅卻被我的動作帶起來，飄逸的在地上散開。
「夜涼……夜涼……」耳邊傳來凌北霄的呼喚聲。
我又驚又喜，我的白衣少年終於能看到我了，他回來了！
猛地睜開眼睛，我一把攥住凌北霄的手，喘息著問：「你明天不是要比武嗎？幹嘛不去練功？」
凌北霄眼中閃著異樣的光，他身後的麒麟卻愣住了。
「北霄，你什麼時候要去比武？」麒麟問。
凌北霄替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淡淡的說：「可能是殿下做夢了，一時魘著了。」
我打量著四周，還是熟悉的擺設，是騰蛇的房間。
或許剛才的一切只是一場夢而已，可世上有怎麼會有那麼奇怪的夢？
況且那夢裡的一切都太逼真了，以至於令我產生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那棵樹我之前似乎見過，不，我沒見過，卻又熟悉無比。
可這本身就很矛盾！
還有那紅衣少年，他從樹里鑽出來，他是什麼人？為什麼跟我長得一模一樣？
這一切，誰能給我答案？
我死死攥著凌北霄的手，心緒亂的很，半晌無法理清。
麒麟塞了一顆丹藥給騰蛇，關切的問：「騰蛇，你怎麼樣？」
騰蛇擺了擺手，悶聲道：「無妨，還能撐住！」
麒麟皺眉看向我跟凌北霄，頗有幾分不悅，「北霄，過來幫個忙！」
凌北霄在我手背上拍了拍，趕緊走到麒麟近前，「麒麟前輩，有什麼吩咐？」
麒麟道：「你先帶夜涼出去！」
凌北霄有些驚訝，「您不是讓我幫忙嗎？」
麒麟不耐煩的說：「沒錯，你倆離開，就算幫我忙了！」
停頓一下，他又補充道：「我跟騰蛇有要事商量……你幫我守一下，別讓任何人進來，尤其是絳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