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神本位

大青還在急切地解釋以挽救剛才的「失誤」，而枔靖則已經收回意念，她還有很多很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不想跟對方扯，不在一個頻道也不在一個層面，沒意思。

大青想要一個繼續存在下去的機會，而她要的也只是一個信息提取器，僅此而已。

不過大青說的一大堆話里有一句「打動」了她，枔靖脫口而出：「所以，除了土地神，你還知道其他神仙的事？」

大青略微頓了頓，對方搭話，他就像抓到一個救命稻草一樣，忙不迭地應著：「知道知道，除了之前那些土地神，我我還知道其他地方的小神。他們都是這樣對待凡人的，村民就算是平常上山割草都不免被荊棘刺傷甚至摔傷，這點警示算不得什麼。還有那河神，他沒有打翻過往船隻，沒有吃人，人們就謝天謝地主動給他送供品了。」

枔靖「哦」了一聲表示了解。

微微拉長的尾音中帶著一絲不可覺察的嘆息。

她不由得想到自己生前的那個世界。

在某種程度上與這個世界還是有些相似的：某些當權者沒有把普通人當「魚肉」人們就感激不盡了。

——只是，那是別人的處世之道，不是她的。

既然現在槐樹村的土地神是她，這些槐樹村村民就是她的子民。

他們用自己最淳樸最虔誠的心來叩拜供奉他們的神。

這一切都不是理所當然，她要對得起土地神這份職業，更要對得起人們的信仰和供奉…至少於心可安。

思及此，枔靖又單獨將於三媳婦的許願調了出來：求土地神保佑我家那口子快快好起來，他也是為了民婦才落水的，有什麼就報應到民婦頭上，家裡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沒有他，求土地神救救他，只要他能好起來，民婦願意拿十倍的香燭紙錢來供奉……後面綴著一張酬勞清單，比如多少香燭，多少水果肉類等等。

枔靖視線在那一長串的酬勞清單上來回掃了幾次…她保證，她真不是為了酬勞才想幫助於三媳婦的。

大青：我可以作證，阿枔絕對不是這麼淺薄的神！

枔靖原本想通過滿足對方的願望來彌補，哪成想對方的要求並不簡單吶。

首先，她需要親自去看看於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是病痛還是有陰邪纏身。

前者的話一般情況用一定神力也能消除病痛，後者則需要剷除陰邪。

不管是哪種，都要離開自己的神位，到十來里之外去。

她還沒去過那麼遠和陌生的地方，也不知道路上還有沒有類似麗娘柯老二大青之流。

有些吃不準。

不能貿貿然答應。

得先好好籌劃一番才行。

想了想，還是把剛才荊棘刺弄傷手的「帳」先算清吧。一筆了一筆。

當人們好不容易抱著惴惴不安的心情離開時，於三媳婦恍惚中聽到身後有什麼聲音叫了她一聲，剛一轉身發現腳邊躺著一顆山參。

與此同時那道聲音更清晰地在腦海中響起，溫和又帶著幾分莊嚴。

恍惚中，她好像看到一個慈祥的年輕小姑娘站在面前。「慈祥」「小姑娘」兩個詞湊一起竟沒有絲毫違和感。

對方說她是槐樹村的土地神。

這是…土地神？！哦不，民婦絕不是說土地神是小姑娘，求土地神原諒民婦……

即便只是在潛意識中，當枔靖表明身份后，對方那弱小的靈魂便顫顫巍巍的，下意識就跪下叩拜起來，

無比敬畏。

入夢(幻境)最低能量要求就是5點，別看現在對枔靖是「小意思」，但對於普通鬼物或者小精怪也很難輕易拿出這麼多。就像夭夭和小黑子一樣，枔靖給了他們一點能量分紅就興奮得不得了。

枔靖稍稍緩了緩口氣，以更溫和的語氣說道：「本神之所以傳音與你，一是感謝你幫本神打理神位，二是告訴你，以後你們也不要拔掉本神位旁邊的小桃樹。至於你和其他村民許下的願望，本神承諾定會認真對待。那山參你先拿回去，可以幫你暫時緩解困境……」

……村民們邊走邊議論紛紛，對這次對土地神的供奉以及清理神位的行為，心中既充滿希冀又有些忐忑。

現在世道愈發艱難，民生本就疾苦，再有鬼物妖邪橫行，他們是真的很希望神明顯靈，能幫幫他們。

然而剛才於三媳婦在清理神位旁邊雜草的時候竟然把手弄出了血——出血了，肯定不是什麼好兆頭，也不知是不是又惹神明不高興了。

怕只怕顯靈顯得不是幫助他們解決困難，而是……唉！

大家聊著走出好遠才發現隊伍少了一個人，回頭找了一段路，發現於三媳婦還愣愣地站在原地。

她面上的神情說不出驚喜還是恐懼亦或是別的什麼，最關鍵是，人們看到她手中拿著的那顆十分新鮮還帶著泥土的山參。

連忙圍了過來，「於三媳婦，於三媳婦，你這是怎麼了？這山參是哪裡來的？」

於三媳婦這才回過神，半天才說出讓人們更為震驚的話：「是，是土地神送我的，土地神真的顯靈了，土地神……」

說著，她就像發了什麼瘋一樣，扒開眾人衝到土地神位前結結實實磕了幾個頭。

人們只能又跟著磕了一回。

而後，於三媳婦才無比激動且斷斷續續地把土地神入夢顯靈的事情說出來，不怎麼完整，還有自己添加的，越說越玄乎。

人們有些後知後覺：也就是說於三媳婦因為受傷了，土地神才給她山參的。早知如此他們就應該去拔小桃樹把自己弄出血…啊呸呸，土地神啊，我們真不是真的要去拔你的小桃樹啊。

誠惶誠恐，戰戰兢兢。

而後，人們終於確定，這個土地神既然給於三媳婦山參還說要幫村民完成許願，肯定就是好神仙啊。

沒有「惡神」「屍位神」的擔憂，人們心情也不由得輕鬆起來。終於盼來一個真正愛惜他們幫助他們的神了。

而後，他們竟然對土地神的樣子格外感興趣：

「於三媳婦，你說我們的土地神真的是一個…小姑娘樣子？」

「呸呸呸，秦老四你說什麼話呢，是土地婆，什麼小姑娘，看土地婆不報應你」

「不，我我真沒惡意，我只是覺得我們土地神不僅顯靈，這麼善良，還這麼地好看，比所有神仙都好看…」

這句話一出，眾人都沉默片刻，上下四方張望一圈，連忙作揖，「天地四方的神靈啊，你們都不要聽這秦老四胡說，他是無心的，求你們不要怪罪我們村，求求你們了……」

…………

枔靖回到神位，站在神室前的院壩邊上，周圍沒有雜草，感覺視野都開闊了。

兩塊石板就像是被清洗過一樣。好像是有個村民拿自己衣服擦乾淨來著。

嗯，若是能讓這裡的土地再恢復到從前的生機和繁榮就好了。

神位下方用石塊圍了一個圓圈，裡面香燭紙錢燒過的灰燼痕迹，人們還是很懂得防範山火，等全部熄滅了才離開的。

石台上還留下人們沒有收走的兩個果子幾顆花生核桃什麼的。

人們覺得總歸要留下點才能表示，所以大家一般情況會拿走供奉的肉類和大部分果子。當然有的地方不管是出於好看還是氣派什麼的，會把供品放很久直到放腐壞了才處理。

其實人們在供奉的時候，這些供品便能量化進入到神室中了，拿走實物也沒任何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