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內樂趣
看看,梁山上的這批人腦迴路都一樣。
武松將手指在唇上一豎:「嘿,獨門秘葯,可治內傷,可提內力,我這會兒感覺真的神清氣爽了許多!」
「真的?那我也試試!」抬手將餘下那半碗糊子全都拿走了。
過一會兒,睜眼偷看,只見他光頭上也是,臉上也是,最搞笑的是滿臉的絡腮鬍子上全都是糊子,躺在旁邊的竹椅上,活象個沾滿了泥漿的大掃把。
不能笑,會長皺紋的!
身邊那人反倒是強忍不住,吭吭吭憋笑憋得難受,大和尚轉過那個被糊得五官不清的腦袋:「武都頭,你笑甚麼。」
我趕快說:「他沒笑,是在養息調氣。」
花和尚:「哦!」也自仰天鼓肚運氣調息。
我強綳著臉忍得混身在抖,武松也是忍得太辛苦,抬腳照我身上就是一下子,壓低聲音罵:「就知道你在耍人!」
花和尚聽到動靜:「都頭,你說啥?」
武松趕快說:「沒啥沒啥,我在與大官人細論口決。」
在捉弄人這件事情上,他倒是不笨,我照著他身上踹回去:「真能美膚養顏,誰耍你了!」
「你就是個娘們兒!」
我拿手要掐,他揮拳來打,我抬手來格,他動腳來踢,我轉身就踹,不一會兒兩個人打成一團,花和尚聽到動靜,道:「咦,練上了?加我一個!」
話音未落,他那個砂鍋大的拳頭就直衝著我面門過來了,武松抬手握住他的手腕,擋在我們兩個人中間,滕出一隻手斗花和尚,另一隻手來打我。
三個怪物鬧成一團,忽聽見身後有人問道:「大師傅,都頭,大官人,你們三位這是在作什麼?」
回頭卻見是林娘子,身後帶著一個小丫環。
三個老爺們兒趕快背過身子去擦臉。
林娘子已經笑著走了過來:「我家相公何在?」
花和尚趕快說:「在房裡睡著呢,我去叫他。」
「先別叫了,讓他先睡一會兒。」
林娘子將丫環手裡的食匣取過來:「聽說西門大官人病了,我煮了葯膳和幾味小菜給他。」
四葷四素,樣樣好看,中間還配了個人參烏雞湯。
終於知道為什麼林沖與他娘子這麼恩愛了,這女子著實賢良得很。
小丫環盛了一碗湯端過來,林家娘子笑道:「喲,我且沒說哪個是西門大官人,你自己便認出來了?」
小丫環臉一紅:「反正我知道那個和尚不會是。」
林娘子偏就有心逗她:「那位黑衣相公因何也不是了?」
小丫環的臉更紅了:「反正知道他也不是。」
花和尚照著武松身上懟了一下:「我便說嘛,他與咱們不一樣,誰都能看出來。」
武松掩口乾咳一聲:「嫂夫人,我這就去叫林教頭起來。」
花和尚跟在他P股後面:「我也去,我也去……」
我把湯給喝了,一抹嘴:「嫂夫人好手藝。」
林娘子笑得靦腆,將那小丫頭支開,輕聲問道:「奴家未把大官人當成外人,想要私下裡問你幾句話,還乞你莫要怪罪。」
「無怪無怪,嫂夫人有話請直說。」
「我聽說大官人家裡除正妻以外還有四房妾室?」
「是。」
她又問:「你那正房與妾室可曾和睦?可因你私寵了哪一個,冷淡了另一個便生事的?」
我想了一下說:「也還好吧。」
林娘子沉吟了一會兒道:「大官人覺得我身邊那個丫頭怎麼樣?」
我被嚇了一跳:「這可不合適!」
林娘子蹙眉:「因何不妥?」
「我跟她不熟啊!」
林娘子怔了一瞬,掩著口笑得花枝亂顫:「大官人是誤會了,我不是想把她給你,是想讓她給林教頭為妾。」
老天爺!這年月還有正房趕著給自己家男人找小三的!林娘子,你何故這麼想不開?
「嫂夫人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她的臉微微紅了紅:「大官人莫怪,這些話我知道與一個外男講起來失禮。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只見了大官人兩回,便覺得你格外平和,與我家林教頭的那些朋友們都不一樣。
所以有些不當說的話也願跟你提,其實我那一日去廟裡,是求子的……」
這下搞懂了,林教頭與她成婚多年膝下連個孩子也沒有,眼看兩個人都老大不小的了,肯定著急。
「嫂夫人既然未把我當外人,我也便實話實說,這個念頭你最好不要有。」
林娘子不解:「這又是為何?我看那錦兒乖巧,又是打小就跟著我的。另外,她年輕,身子骨也結實,若是跟了我家官人,說不定明年就會……我也與她私下裡說過這事兒,她自己也是願意的。」
遇著這種事兒,哪個丫環不願意?
當初月娘叫西門慶把春梅收房的的時侯,春梅也就是假裝扭捏了一下就屁顛屁顛的了。
何況人家林教頭長得還那麼帥,雖然跟我比是差了點兒。
「嫂夫人,后宅里的事情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你是個寬宏大度的,你那個丫環也忠心,只是林教頭公務繁忙,屋子裡多個人,他顧得過來嗎?」
林娘子沉吟:「這倒也是……」
「所以我說,這事兒還是不要輕易提的好。」
林娘子低頭又想了一會兒,象是長長鬆了一口氣。
「大官人這話說得知心,其實這事兒是我爹娘私下裡與我提的,我初時心裡也不樂意。
後來想想,現如今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怎能仗著林教頭寵我愛我便叫委屈了他?
不過與你聊了這一番之後,我倒也想通了,他平日里不愛這個,娶了別的女人也是無用。」
正說話間,林教頭出來了,笑道:「娘子,又與你那救命恩人道謝呢?」
林娘子笑了:「大官人善解人意,我便與他多聊上幾句又怎麼了?」
這婦人著實靈透,已經開始給林教頭灌醋了,我繼續在這兒杵著可有些不妥。
「咦,武松上哪兒去了?菜都涼了,還不趕快過來吃?」一路小跑去找武松,把花和尚也一起扯過來。
幾個人又圍坐到桌子前面吃喝起來,林娘子領著丫環去裡屋吃了。
吃喝完了,花和尚還扯著林沖不讓人家走,說是想接著再切磋一晚。
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他是因為沒老婆,故意拖著不讓人家林沖夫妻團聚的。
林娘子走的時侯,我將馬車上幾瓶好酒遞給她,私下裡囑她每天晚上給林教頭喝上一小壺,保證他每天晚上按時回家。
果然,第二天晚上林教頭就不肯在這裡住了,任花和尚再怎麼拉扯,他也不肯留。
切,這點事兒要是擺不平,大官人便不開生藥鋪了。
正宗西北淫羊藿泡的上好花雕酒,男人喝下去,用棍子打著他都不肯出屋。
看是你那個花和尚的魅力大,還是人家房裡那點樂趣更加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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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是問一個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那定然是與一個男人有關。
你若是問一個男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那定然與一群男人有關。
臨行的那一日,那三個大男人熱淚盈眶,依依不捨,一連送出十幾里地還是不肯散。
那一刻,突然好羨慕武松,他有這麼好的朋友,精神上絕對是個富人。
可不象西門慶,有的只是應伯爵那幫酒肉朋友,除了錢,女人和酒肉,便再也沒有別的話題。
分別時,大和尚的眼圈明顯紅了,嗓子一哽一哽的,連話都說不利索。
還是林沖勸他:「改日大官人還會到東京來作生意,再叫武都頭過來與我二人相會,大師父何必如此兒女情長。」
話一說完,林沖也自轉身抬手展拭眼角。
象武松那種感情豐富的人類,更是受不了這樣的情形,拉著二人的手總有說不完的話,情動之時,三個大男人抱在一起竟然還真就哭起來了。
我被晾在一旁,盡量不去看他們,痴獃呆從早上磨蹭到中午,武松終於肯上路了。
一直走出好遠,他還在不停回頭看,遙望著花和尚那一大坨倚在林沖的肩膀上,抽抽答答哭得象個蘿莉。
這一路,我家神獸一直泱泱不樂的,就象被迫與情郎分開的小媳婦一樣,低頭耷眼,不肯說話。
我便小聲勸他:「行了,武都頭,林教頭不是都說了嗎?往後我經常到東京來,還帶著你,何必為了這一時的離別,就傷心成這樣?」
他凶了一句:「你懂個什麼?」然後就別過臉去再不理人。
又被他給噎得半天無語。
是啊,我懂個什麼?花和尚說得對,我和他們不一樣,隨便是誰打眼一看就能看出來的,既然如此,何必強求。
幸好在重病的那一晚,倒是也想通了一些事情,自在心裡畫出一條線來,只要不越界,便是兩相安穩。
來時走的是陸路,回去時特地選了水路,水路便捷,也能快上一些,我都有點迫不及待地想要見到家裡的那些娘子們了。
與我們合包一艘船的還有幾家商賈,有販賣綾羅的,也有經營瓷器的,還有一家是暗地裡倒騰管制刀具的。
大宋法紀嚴明,平民家裡的刀具超過一定數量須得到官府備案,有些高精尖的武器更是不許民眾私藏。這貨便偽裝成個販賣皮革的,將刀具都藏在裡頭。
他知道武松是個衙門裡的人,便一直防備著他,不肯與我們多說,倒是在暗地裡向別的人兜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