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偏愛
書房裡靜默無聲,梁徹從書中回過神來,看見景清歡趴在窗下的椅子背上睡著了。
梁徹溫柔的一笑,起身輕聲慢步走到景清歡身邊,輕輕的將她握在手裡已經鬆緩的團扇取出來放到一旁,小心的扶著她,將她打橫抱起。
剛走出院子,就看見覺曉從院子外面走了進來。
「二公子,二皇子來了!」覺曉走到面前小聲的說道。
梁徹感覺懷中一動,低下頭,景清歡軟綿的手臂掛在他的脖子上,她的臉透出自然的紅暈,像醉酒一般,懵懂又誘惑,令人心神蕩漾。
「清歡?」梁徹小聲的喚她。
景清歡睜開眼睛,露出一抹玩笑。
「覺曉吵醒你了?」梁徹小心的將她放下來。
景清歡搖頭道:「陽光太耀眼了。相公既然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梁徹看著景清歡離開的身影,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二公子,您在想什麼?」覺曉好奇的盯著他。
梁徹紅著臉鎮定的說道:「沒想什麼。」
「二公子,您臉紅了!」覺曉偷笑道。
梁徹看了眼日頭,走在前面,「是太陽太熱了。」
覺曉看破不說破,都說小別勝新婚,他懂!
梁徹走了幾步忽然轉身吩咐覺曉,「去把我的書房重新布置一下,在窗下添一張軟榻。」
覺曉看了眼書房,又看了眼梁徹加快的腳步——還不承認!
梁徹來到前廳,朝著許熙行禮。
許熙連忙扶住他道:「今日我來,只是以文會友,梁大人不必拘禮。」
梁徹掃過下人抬進院子的禮物,看向許熙,「這些是?」
許熙笑道:「素聞梁大人才氣,我很是敬仰,誠心和梁大人結交。這些薄禮只是我的一些心意,還望梁大人不要嫌棄!」
梁徹心知這些東西可不是薄禮,以二皇子的性格,初次私下拜訪,他不會備這麼重的禮。看來皇上已經提前向他透露了一些事情。
梁徹笑道:「多謝二皇子抬愛,既然以文會友,二皇子不妨隨微臣移步書房。」
梁徹喚人收下禮物,帶著許熙來到書房。
覺曉已經布置好了書房。一道樣式簡單的屏風將書房一分為二,透過屏風鏤空部分的輕紗,隱約可見屏風后的雅麗的軟榻。
許熙覺得屏風尚可,只是後面的軟榻生生破壞了整個書房的格調。
那日見梁徹對景清歡十分維護,這才過了幾天,難道就生出隔閡來?
「梁大人的書房清新簡樸,果然與眾不同啊!」許熙讚歎完,轉了話鋒問道,「只是我不明白,為何忽然要加一道軟榻?」
梁徹暖暖的一笑道:「清歡偏愛窗外小景。我的書房簡陋,沒有供她小憩的地方,若是她在此處貪睡,倒是萬般不舒服。」
許熙有些尷尬,原來是他想錯了。
「梁大人和梁夫人真是恩愛!」
他心裡覺得有些可惜,若是以前的景清歡配梁徹,倒是一對璧人,可是京中權貴的女眷最重名聲,若是名聲壞了,就什麼都不是了。
能得梁徹如此真心相待,也算是景清歡之幸了!
梁徹遣散院子里的人,關上門。
「二皇子請坐。」
許熙回過神,落了坐。
梁徹看著許熙嚴肅的說道:「請恕微臣直言,二皇子今日不該來此!」
許熙沒想到梁徹會是這個反應,他對此十分不解,讓他來的不是父皇嗎?難道梁徹不知?
「梁大人別見怪,除了我本人想結交大人,父皇也示意我來此處。」
梁徹鬆緩道:「皇上的意思微臣明白,微臣只是擔心殿下的安全。其實即使殿下不來找微臣,微臣也會去找殿下的。」
許熙現在明白了,父皇想讓他在梁徹的心裡留一個好印象——雖然梁徹效忠父皇也會扶助他,但是這和他親自結交梁徹,讓他主動扶助他是不太一樣的。父皇這是徹底的信任他,也是徹底的信任梁徹,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他現在可以確定,梁徹在扶助他抗衡大哥這件事中很重要!
許熙也有些擔心,不確定的問道:「賜婚聖旨下達還沒幾天,難道大哥現在就會對我動手嗎?」
梁徹沉默了一會兒。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畢竟殿下已經站到了大皇子的對立面,我們一切應當小心行事。不過有一點微臣可以確定。」
「什麼,梁大人但說無妨。」許熙緊張的看著梁徹。
「只要殿下待在皇宮裡,大皇子絕對不會在皇上的眼皮底下動手,直到……」
「秋獵!」許熙心中一動,接出梁徹後面的話,面色一沉。
「秋獵人多眼雜,大皇子心思縝密,必將做好萬全之策,就算失手,他也可以順利脫身。屆時必將是殿下面臨的一個生死大關!」梁徹清楚的分析道。
「可有應對之法?」許熙連忙問道。
梁徹搖了搖頭,看著許熙道:「大皇子明面上的勢力足以讓人忌憚,至於暗地裡有幾何,皇上和鎮國候府都不清楚。殿下,我們要走的這條路本就沒有勝算,只能以不變應萬變。」
許熙何嘗不明白,只是他什麼都還沒有做,就知道有人要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而他很有可能無力還手,怎麼想都不甘心!
他沉默了一會兒,有些義憤的說道:「我並不怕死!」
「殿下若是死了,整個局面就會失控,這個天下就變成了大皇子和陳王的天下!屆時臣民唯利而生,踐踏仁義,相互搶奪,許國幾代君主和邊境將士嘔心瀝血維持的安穩之世將毀於一旦!」梁徹站起來堅定的看著許熙道,「殿下放心,梁徹會用性命護殿下周全!」
許熙看著梁徹,感到震動——都說鎮國候府二公子膽小怕事,棄武從文,可是他只在他身上看到了孤勇的熱血和忠義。
眼眶一熱,他含淚道:「梁大人此言我感恩在心,以後我必不再說此等喪氣之話!」
……
元凌宮,大皇子住處,有人遞進來一封信。
許凌拆開一看,勃然大怒。
「許熙備了厚禮去了鎮國侯府!許熙忽然這麼招搖,是想明著打我的臉啊!」
近身侍衛臣央撿起地上的信,從懷裡掏出火摺子將信燒了。
大皇子這麼生氣,他完全理解,誰能想到從常平將軍府退婚到皇上為二皇子賜婚的整個過程都是鎮國候府從中引導?
「大皇子,如今二皇子在宮外,要不要屬下安排人動手除掉他?」
許凌抬手制止,看著地上的灰燼,冷笑道:「不過是被人打了一巴掌而已,本皇子還受得住!許熙不知道我的底細,也就只有氣氣我的本事。」
二皇子沉靜了這些年是最耐得住性子的,他好不容易出宮一趟,若是就此放過這次機會,臣央覺得有些可惜。
「難道就這樣輕鬆的放過他?」
「當然沒這麼簡單!」許凌的眼睛里露出危險的笑,「他敢打我的臉,就要知道當面惹我的後果。安排幾個人給他製造點麻煩,嚇唬嚇唬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