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微紀元時代
可怕！
黑風一起，超市裡面的物品通通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斑，就連地板和天花板上到處都是，這些黑斑迅速擴大，根本無法落足，空氣中還有無數道淡淡的黑影捲動，一個個撲面而來。
楊素躲閃不及，不知道被多少黑影撲上身來，眼前一片黑暗，他知道是N細菌侵入了眼睛的視網膜，將視網膜徹底吞沒，伸手四下一摸，感覺身上的皮膚像枯燥的樹皮一樣迅速老化，皮屑紛紛往下落，而在此同時，謝絕的咆哮和怒吼聲仍然不斷地傳入耳內。
「想殺死我可沒那麼容易，就算死，我也要看著自己怎麼死，感受到體內的神經細胞一個一個被你們剝奪！」楊素心想，他已經經歷了無數次生死存亡，那些場景都是那麼地真實，比眼前所面臨的一切都要真實得多，心中一種解脫了的感覺，同時又有一絲興奮。
這一天真的要來臨了嗎？這一次被吞沒之後，再也沒有復活的機會了嗎？
那麼，地球會變得怎麼樣呢？
他順著謝絕的聲音走去，憑著感覺將他一把抓起，心裡想到也許這一刻他們兩人已經是最後的兩位地球人，心裡未免又產生了一絲悲哀。
「真沒想到，最後在我身邊的竟然是一個這樣的人。」他一把將謝絕丟在肩頭，「就算死，也要死在外面，說不定還可以見到真正的太陽，感受一下這個世界溫暖。」
眼前一片黑暗，但是憑藉敏銳的精神感應，他隱約看到了一條路，順著這條路一步一步往上走，身邊的物品紛紛化為碎屑，被分解成比沙粒還小的物質，隨後又化為黑煙飄起，在天空任意變幻形狀，時而又突然消失。
他忘掉了痛苦，甚至忘記了肉身的存在，但是意識仍然促使他朝外面走，一直走出了那家超市，走上街頭，這時候街道正在消失，如同被烈日蒸發了，那些樹木也正在消失，化為淡淡的黑煙，化為有意識的黑煙，千變萬化。
「你這個人的意志還真是頑強啊，我們還是第一次看到意志像你這麼頑強的生命體。」他感應到了這個說話的聲音，這聲音來自四面八方，天上地下，無處不在，這聲音其實已經不能稱作是聲音了，因為根本不是用聲波傳送的，而是通過各種複合波，如光波，電磁波，無線電波等的揉合體，以某種特殊的信號傳入到他的意識中來。
「你們，不是你嗎？」楊素問。
「我們是一個整體，覆蓋地球的絕大多數空間，包括大氣層，深入地下一百五米的空間，還有大海，除了這個世界仍剩下的極少數天空之城外，不過這些天空之城的能量已經快消耗光了。」那個聲音道。
「我還以為你們是一個個的個體呢，沒想到竟然是一個整體，也就是說你們所有的N細菌凝聚成了一個完整的生命體？」楊素問。
「我們單個是沒有智慧的，當然，我們之間的聚合體也有不同的意識，甚至也有爭鬥，但是無論聚合體之間的爭奪發展到什麼程度，其中一方就算被另外一方吞沒了，還可以保留原來的意識，死亡對於我們來說不存在，所以我們中的很多聚合體甚至故意散開，分化成一個個更小的聚合體，目的就是為了體驗意識分離，體驗不同意識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奇妙。」
「那麼，你們當中也曾經化為很多人類了？當你們化為人類的時候，是不是跟我們人類的意識一樣，擁有人類的情感？」楊素問。
他一點也不害怕，恐懼這種感覺終於徹底消失了，他下意識地坐下來，但並不知道自己已經坐下來了，因為他根本感應不到肉身的存在。
「是啊，當我們化為一個個人類個體的時候，我們也體驗到各種不同的情感，跟你們人類完全一樣，也有悲傷，也有高興，當我們覺得已經沒有意義之後，就散開，於是所化的這個人類個體的就死掉了，實際上我們作為個體並沒有死，生命只是一種變化了的形勢罷了。」那個聲音說。
「哦，那麼現在我是否已經成為你們的聚合體所化的生命了呢？我已經感受不到自己的肉身了，但是也感受不到自己意識是在什麼時候被取代的，難道現在的我已經成為了你們的聚合體，成為你們當中的一員，只是我並沒有意識到自己什麼時候被取代？」楊素問。
「呵呵，很多人就是確實是這樣的，但是你很奇怪，我們的N細菌個體已經侵入了你的神經細胞組織，取代了你身上原來的那些細胞，你體內的細胞如今絕大多數都是由我們的N細菌凝聚而成，但是奇怪的是，你的意識仍然是你的，這些進入你體內的N細菌仍然受到這股意識支配，所以這正是我們感到奇怪的抵擋，你，與眾不同。」那個聲音贊道，「你體內的N細菌甚至樂意受那股意識支配，或者無法擺脫你那股意識，所以無法自由散去。」
「原來你們是對這個好奇，那麼，我手上的這個人…這個人還在我手上嗎？」楊素問。
「是的，還在你手上，不過他已經變成了我們的聚合體生命，就連意識都已經被置換了，只是他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罷了。」那個聲音說。
「這是否意味著我可以逐漸恢復自己的各種感覺？」楊素問。
「是的，非但如此，你還可以利用我們的個體為你的意識服務，直到哪天你的意志不再堅定，那樣就會被我們所取代，如果說意識才是生命最重要的東西，那麼現在你仍舊保留著自己生命最重要的東西。」
「這個星球已經進化到了微紀元時代了，這是生命進化發展的必然之路，歡迎你，宏人類，歡迎你來到微紀元時代。」
這些原子大小的生命體，他們主宰了這個星球，他們可以任意組合成各種大大小小的生命體，千變萬化，而楊素…
「我不想成為活在這個世界上的唯一的宏人類，告訴我，現在是地球的時代，是真正的公元24世紀嗎？」楊素問。
「是的，是你們人類的24世紀，是我們微紀元的1859236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