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水晶河谷

對於老楊這個人，徐明的評價始終是兩個字：牲口。

雖然這傢伙幫過他不少忙，為人也很豪爽大方。

像鼎鑫公司的那份工作，老楊不主動說出來，徐明都不知道他發揮了那麼大的作用。

但即便如此。

也消除不了徐明心裡對他的怨念。

因為那傢伙就是個喜歡扮豬吃虎又矯情做作的弟弟！

徐明清楚地記得那傢伙在精神上給自己所施加的傷害。

三年前，徐明還在蘇虹市甘江區那邊發展，做的是麥樂基店員的工作，住在一個城中村五層筒子樓頂樓的群租房裡，房租每月只要三百。

這樣的居住環境，住這邊的只能是社會最底層人士。

然後某一天，衣服髒亂、精神萎靡、鬍子拉碴的老楊，沒帶任何行李的，住進了徐明所在的房間，就躺實木高低床的下鋪。

當時老楊的狀態很糟糕，雙目無神，彷彿行屍走肉，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飯點到了不怎麼出去吃飯。

一周洗一次澡，半個月洗一次衣服，整個人臭氣熏天。

像這種邋遢室友，沒有人忍受得了，同室的另外兩位室友，不僅多次罵他，好幾次想動手打他，但都被徐明拉勸了下來。

因為老楊每次睡覺前都大把大把吃的那種葯，徐明發現他是重度抑鬱症患者，隨時有可能想不開自殺。

後來另兩位室友難以忍受搬了出去，多出的房租老楊說他來承擔，徐明就沒跟著搬出去。

此後的一年多歲月，作為室友，徐明雖然很同情老楊的狀況，但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是每天下了班，給他帶兩個漢堡（免費的，過了夜就扔掉那種），若是被臭氣熏的受不了，就強行給他換掉衣服，去澡堂花錢洗個大澡，偶爾找他說說話，並沒有做過多特別的事情。

唯一值得說的，就是徐明在辭職后的三個月空閑期里，拉老楊出了幾趟門，花錢請他去玩了一次遊樂場。

就是那天從遊樂場出來，總是表情獃滯的老楊，對徐明產生了一絲興趣，看著他的眼睛問：「你為什麼會這麼開心？」

「因為我是第一次來遊樂場啊，過山車確實挺好玩的，就是有點貴。」徐明笑道。

老楊嘴角動了動，臉上閃過複雜。

在之後的接觸中，了解到徐明的身世背景后，老楊終於有些動容。

父母從小離異，在親戚家寄人籬下，高中畢業后就在社會闖蕩，再也沒有回過老家。

月工資只有三千多，但經常因為買了台高性價比的千元手機、玩遊戲白嫖到了某件高級裝備、國家在科技領域又取得新突破、追的某部番劇或小說又更新了……等等事情，都能興奮或高興一整天。

這些簡簡單單就能快樂起來的事情，無不凸出證明了徐明，就是個最底層的吊絲。

但就是這麼個普通吊絲，給了老楊一個看待事物的全新視角，心裡產生了一些感悟。

慢慢地，他減少了控制抑鬱的藥量。

第二年開春，他還跟著徐明一起，在超市幹了半年的搬運工。

之後老楊離開了租房，消失了一段時間。

直到某一天。

類似某部電影里的場景，一身西裝革履、皮鞋鋥光的李國楊，像換了個人般站在徐明面前，攤開手，微笑說道：「好吧，我攤牌了，我家裡是百億富翁。」

再之後的故事，一言難盡，也是徐明在心裡老罵他牲口的原因。

……

隨身世界。

站在草地小山上。

看著從西邊緩緩升起的恆星，徐明打算今天走遠一點路程，探索更多的地方，在這邊待一個白天，看這邊的白晝有幾個小時。

再觀察下一個白晝到來的時間間隔，得出這個星球的大致自轉周期。

出發前。

徐明環顧四周數遍，選擇探索方向。

「東邊已經去過了，大部分都是紅棗樹，沒必要太過深入。」

「北邊也有大片森林，穿過森林，再往北走，地勢逐漸升高，進入草原地貌，再往上走，是一些海拔超過兩三千米的山脈，主峰頂部，隱約能看到一些白色的積雪（也可能是環繞山峰的雲霧），也是河流的發源地。」

「不過爬山很累，氣溫也比較冷，路途看起來近，實際上隔的很遠，暫時不考慮去北邊。」

「西邊那片類似巨型紅杉樹的樹林，平均每棵樹的高度，至少在100米以上吧？直徑也有十來個成人合抱那麼粗，數量也多的數不過來，如果砍了拿去做傢具，估計一顆這樣的巨樹，就能打幾十套吧。」

徐明對這些巨樹很好奇，但它們長得實在太高大了，樹林深處也被枝葉遮擋的密不透光，有些黑暗陰森，令人望而生畏。

比較合適的探索方向，就只剩下南邊。

「南邊的森林之中有條河流經過，凡是有河流的地方，就有想要的一切，貝爺每次在戶外探險，都是圍繞著河流或者尋找河流而展開，人類文明的起源，也是在河流旁邊。」

「總之還是貝爺的那句話，跟著河流走總沒錯。」

「小白，目標南方，我們走！」

……

一人一兔踏上了新的旅程。

考慮到路途較遠，這次徐明是輕裝上陣，背包里並沒有放太多的東西，負重不超過五公斤。

因為徐明發現這麼做是多餘的，利用租房那邊「不動」的特點，他把礦泉水、壓縮餅乾、方便食品、野外工具等物資，存放在租房即可。

需要用到的時候，打開旋渦通道，直接伸手去拿就行。

雖然氣壓差的存在讓取物過程有些困難，但一隻手臂的範圍內，放置三五十公斤的物資沒問題。

也就是說，藉助旋渦通道的便利，徐明可以不佔負重的攜帶三五十公斤的物品，隨時取用。

或者不怕麻煩的話，他可以把所有物資都放在出租房內，大不了將旋渦通道開啟到最大，多來回幾次，這樣他都可以實現完全的0負重，徹底輕裝上陣。

順著指南針的指向。

進入南面的森林中。

徐明發現這片森林裡的樹木，有著扇形的寬大葉片，樹高二三十米，頂端也結了許多白色的果實，花生大小，橢圓錐形狀，外面裹有一層硬殼，有點像藍星那邊的榛子，地面上掉落了不少。

於是這片森林，徐明就稱之為「榛樹林」。

那些白色的果子，則稱之為「白榛果」。

徐明撿起幾顆白榛果，剝開裡面的淡黃色果肉，放到小白嘴邊讓它品嘗，但小白就啃了半口，馬上又吐了出來，似乎不合它的口味。

徐明放棄了餵食，撿了小半斤的白榛果放進背包，回去有空研究。

踩著鬆軟的落葉繼續往前。

耳邊聽到的水流聲越來越大，逐漸近似於轟鳴。

走了兩個多小時，當大麥9S手機上顯示的運動步數達11000多步，眼前終於豁然開朗，一條寬約十丈，泛著銀色波光的河流，出現在徐明眼前。

徐明卻張大了嘴，一副驚呆的模樣。

不是為那條河流而吃驚。

而是在河流兩邊的河灘上，他看到無數閃閃發光的東西，在陽光折射下，幾乎把他眼睛閃瞎。

水晶。

無窮無盡、滿谷滿坑的水晶，像是常見的鵝卵石般，鋪滿河流的兩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