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殿、殿下,老奴真的不知……」可到了這樣的地步,他除了咬緊牙關又能如何呢?
「不知死活。」
賀雲槿冷笑一聲,猛然抬手把人摔到了屋外,陳成滾下了台階,像是一攤破布似的躺在地上。
陳成還沒有反應過來,賀雲槿的靴子已經踩上了他的脖頸,似帶著千斤之重,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想死還是活?」賀雲槿的聲音冷的像是從地獄來奪命的惡鬼,眼眸帶著殺意,似乎殺一個人對他來說輕如鴻毛。
陳成雙手抱著賀雲槿的腳,妄圖推開他,帶著無限恐懼,涕泗橫流,雙腿直抖,「咳咳咳,求太子殿下饒命,老奴知錯了,再也不敢了,銀霜炭在廂房……」
他如何也想不到,被眾人視為廢物的太子,深藏不露,竟然會武功!
他怕極了。
賀雲槿抬腳鬆開他的脖子,轉身往廂房去。
陳成連忙側身從地上爬了起來,踉踉蹌蹌,連滾帶爬瘋了似的往外逃,他一定要把這件事告知豫王殿下,只有豫王殿下能救他了!
賀雲槿牽起嘴角,輕哼一聲,想跑?
手臂一抬,一枚細針從袖口飛出,直入陳成後頸,微不可察的一聲刺破皮肉。
陳成瞳孔放大,目眥盡裂,如何也想不到,欺壓了太子這麼久,竟會死在幾塊炭火之下。
人往前栽去,倒在了雪地里。
夜色中,賀雲槿緩緩上前,蹲下,從他的後頸拔出那枚細針,啞著聲道:「不會保管秘密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趁著夜色,賀雲槿把人扔到了後院枯井,太子府本就人煙稀少,後院常年荒廢,更無人跡,等被人發現,怕已是枯骨一具了。
再回到廂房找到了那包銀霜炭,他拎回了屋子,放到高架上。
他自小習武,身子骨硬朗,並不怕冷,可她那般嬌小,又在嶺南生活了這麼多年,想來很怕冷的,每回都穿的像只小熊似的,若是明日來沒有銀霜炭,小手又要凍紅了。
陳成是豫王的人,他早就知曉,留著陳成不過是為了讓豫王知曉他的動靜,只有自以為看清楚了別人的人,才會被永遠的蒙蔽。
若是陳成方才能俯首稱臣,三緘其口,他興許能饒他一命,可他太蠢,妄圖逃跑,只能送他一程。
賀雲槿坐下沒多久,又下起了大雪,方才地上的那些痕迹,很快就被掩埋了。
雪夜,可真是殺人的好時機。
*
虞姝病了,用晚膳的時候就無精打采,等到入夜,迷迷糊糊的一直在床上哼唧。
思嵐察覺到虞姝的動靜,上前一看,郡主的臉都是紅彤彤的,摸了下額頭,滾燙的嚇人,思嵐連忙喊醒凌珠,去請了府醫。
虞姝被凌珠喊醒來喝葯,她才發覺自己病了。
「府醫說是風寒入體,郡主莫要整日出去,在府里歇息幾日。」思嵐擔心壞了,郡主整日往太子府去,太子府又冷,昨日還爬牆。
郡主在嶺南甚少生病,如今回了燕京才不過幾日就發了高熱,這要是被王爺王妃曉得,非責怪她們沒有照顧好郡主。
虞姝喝了一整碗的湯藥,肚子都撐圓了,嘴裡也苦的不行,凌珠連忙遞了幾顆梅子過去,她這才解了嘴裡的苦味。
「曉得了,思嵐像是管家婆,我都怕了你。」思嵐比她大兩歲,事事操心。
「郡主,奴婢還不是為了郡主好,方才可把奴婢嚇壞了,郡主幾時燒的這般滾燙過。」
「興許是水土不服吧,好了,我今日不出門便是。」虞姝想著可能是從牆上摔下來的時候嚇著了,之後又掉進了雪地里一激靈,這才得了風寒,不過她可不敢說,要不然思嵐又得念叨了。
「好,郡主快躺下歇息。」
虞姝閉上眼睛,總覺得有件事未吩咐,可又因為病情讓眼皮沉重,很快就睡下了。
*
賀雲槿用過早膳就點燃了銀霜炭,虞姝到的時候屋子就暖和了。
他看的還是昨日那本資治通鑒,一邊看一邊等著,虞姝說了今日會來。
可等了一上午,快用午膳了,虞姝的影都沒有。
爐內的炭火燒的很旺,屋子裡很暖,可賀雲槿心裡卻十分焦躁,一上午了,資治通鑒也沒有翻幾頁。
心裡悶的說不出話,他似乎,又一次在渴望中失望了。
賀雲槿煩躁的起身,擰著眉頭從外邊捧了兩捧雪花進來,倒進了火爐內,不一會兒,火爐內的炭火滅了。
屋子開始冷了下來,賀雲槿的心也似炭火一般變得冰冷。
他唇角勾起一抹自嘲,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也會眼巴巴的盼著一個人上門了
果真是過了幾日溫暖有人情的日子就忘記了皇祖母的叮囑。
他這樣的人,憑什麼擁有溫暖。
虞姝只不過是一時可憐他罷了,他又待她那樣冷漠,哪裡會願意一直陪著他。
隨便說說明日會來,就當真會來嗎?
他可真蠢,連玩笑話也相信。
是他貪求了。
賀雲槿把那包銀霜炭束之高閣,生在陰暗之地的人,哪裡配用這般好的銀霜炭。
他不需要憐憫,更何況是她的。
*
虞姝一覺睡到了下午,午膳都過了,醒來伸了一個懶腰,渾身舒適,好似昨夜生病的不是她一樣。
又用了一碗雞絲燕窩粥,虞姝滿血復活。
這才突然想起什麼,她昨日說了今日會去太子府呀。
可都這個點了,太子一定以為她在騙他,完了完了,積攢了這麼久的好感,怕是要一朝盡敗。
她急的不行,想要出府,可被思嵐攔著,說外邊大雪,又搬出了府醫,說什麼也不肯她出去。
虞姝蹙著眉頭,細白的牙苦惱的咬住唇瓣,出不去呀。
凌珠瞧郡主這模樣,「郡主可是有何緊急的事要辦,奴婢替你走一遭,今日大雪,莫要出門為好。」
還生著病呢,這般出去,萬一病癒發重了,她和思嵐都擔待不起。
虞姝垂頭喪氣的點點頭,「好吧。」
今日答應了去太子府,也不知太子會不會惦記著她,想來是不會的吧。
這幾日太子待她這樣冷漠,對她也是可有可無,可是爹爹說了,做人要言而有信,答應了就得做好。
既然她不好出門,那也得讓人去打聲招呼。
*
快到晚膳時分,凌珠到了太子府,這時雪將將停下。
她第二次來太子府,並不敢放肆,先是敲了不久的門,可一直無人回應,才不得不進去,卻也沒有帶其他人進去,自己提著一個食盒進去了,輕車熟路的到了太子的屋子。
凌珠在屋外等著,「太子殿下,奴婢奉郡主之命求見。」
賀雲槿在刻著上次被扔掉的惡鬼,乍一聽見凌珠的聲音,有些恍惚。
等了一上午都不來,他已不抱希望的時候,又來了嗎?
可他已經不需要了。
賀雲槿沒回應,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凌珠又重複了一遍,還是毫無回應。
索性道明來意,「太子殿下,郡主偶感風寒,不宜出門,特吩咐奴婢前來,向殿下請罪,請殿下勿怪郡主,郡主讓奴婢帶了一些點心,還望殿下收下。」
屋內的賀雲槿眉頭一蹙,刻刀險些又刻上了指腹,他放下東西,臉上的郁色褪去幾分。
竟是病了嗎……
凌珠見毫無動靜,在心裡嘆了口氣,只好輕輕地放下食盒,打算離去。
「慢著。」賀雲槿不知何時出現在門邊。
凌珠回頭,觸到太子的眼,連忙低頭屈膝行禮,幾日不見,太子似乎更冷了。
「她病了?」賀雲槿的嗓音有些嘶啞,像是許久不開口的孤魂。
「是,郡主昨夜發了高熱,現下還在床上躺著,不能赴約,還請殿下見諒,這是郡主吩咐奴婢送來的點心,給殿下賠罪。」凌珠壓住心底的恐懼,恭敬答道。
賀雲槿的眼睫顫了顫,寬袖下的手指捏緊了袖口,「你走吧。」
「奴婢告退!」
等凌珠走遠了,賀雲槿才提起那個點心進去,打開食盒,是一盤做成小兔兒模樣的桂花糕,胖嘟嘟的,可愛有趣。
賀雲槿皺著眉頭捏起瞧了一眼,她怎麼會病了呢,分明用了炭火,太過嬌氣,似上等玉瓷,一碰就碎。
他轉身看了一眼外邊高高的院牆,莫不是昨日摔到雪地里著涼了?
想起昨日還笑嘻嘻的在他面前晃,今日就可憐兮兮的躺在了床上。
賀雲槿心中竟有些愧疚。
他昨日不該鬆手的。
不然她也不會摔雪地里,也不會病了。
這種感覺太難言說了,壓的賀雲槿心裡喘不過氣來。
心底竟有個聲音念著:去看看她吧,畢竟是因為你才會病的。
賀雲槿低眸,看著一盒子的小兔兒,病中也念著他。
頓了片刻,他坐了下來,從木箱內選了一根木頭,開始照著那個小兔兒雕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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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一氣,便把人喚到跟前當個丫鬟,誰知自那日起卻像是中了蠱似的再也離不開。
秦修炎被冊為太子之後,費勁波折為她求了良媛之位,想著日後有他看顧,便是太子妃也不能欺辱了去。
誰知道一日沒看住,人卻跑了。
後來,卻瞧見雲鶯挺著微凸的小腹,站在了信國公夫人身邊,聽說是信國公早年丟失的嫡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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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修炎把人困在臂彎中,大掌輕輕地撫摸著雲鶯的腹部,眸子紅的滴血,嗓音像是地獄修羅之音,「鶯鶯,不管是誰的孩子,日後孤都是他的父親,而你,是孤的太子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