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驚魂,亂葬高驚叫
是夜,子時,京城南郊亂葬崗。
寒鴉低飛雲迷霧罩,漆黑的夜空一顆星星也沒有,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爛肉的氣味。
忽而,不遠處傳來騷動,搖晃的火光由遠及近。
「你說咱這叫啥事兒啊?大晚上的這麼冷,別人都鑽屋裡抱娘們兒,咱卻得在這搬死人。」
走在最前面的是個身材瘦小的男人,他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拖著一個很大蛇皮袋子,邊走邊抱怨。
「沙沙沙」
袋子拖蹭在地上,發出粗糙的聲音。
後面兩個同樣拖著袋子的人笑了,其中的胖男人說:「沒辦法,誰叫咱就是當苦差的,要不是為了養家糊口,誰樂意大晚上的來這地方啊?」
旁邊一個稍微上了年紀的男的說:「行了吧,你倆要有這抱怨的時候,還不如手腳麻利些趕緊把事做完,做完了就回家抱你們女人去。」
話落,三個人笑了起來。
隨後,身材瘦小的男人扭頭看向他倆,說:「誒我說,上回五個,這回十二個,要不咱來下注,看下回來幾個。」
胖男人極為嫌棄地看他,「得了吧你,哪有拿這來賭的,你也不嫌噁心。」
「這有啥噁心的?」瘦男人說,「咱不就干這個的么?要嫌噁心,早幹嘛去了?」
胖男人:「一碼歸一碼,掙錢養家糊口是一回事,拿這個來賭又是另一回事,誰……」
話說到一半,忽然狂風大作,兩人手上的火也被這陣風吹滅了。
火一滅,整個亂葬崗重新陷入一片漆黑里,只聽一陣粗噶的鴉叫聲,又是一陣刺骨的風襲來,那股腐爛的肉味更濃郁了。
「啊!」
瘦男人突然大叫一聲,空曠的亂葬崗頓時回蕩起他的聲音。
胖男人被他這一聲嚇到了,當即咒罵道:「娘的你瞎叫啥?不知道這是啥地方啊?!」
瘦男人的聲音哆哆嗦嗦,「我……我感覺剛才有人摸了我一把……」
大晚上的,伸手不見五指,又是這種地方,他這話一說,三人間頓時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中。
片刻后,胖男人開口:「娘的你別瞎說!趕緊,趕緊把火點上!」
說完,他便從身上摸火摺子,結果摸了半天也沒摸到,反而腰上好像被人捏了一把。
「啊——」
這回輪到胖男人驚叫了。
他這一叫,弄得瘦男人跟著叫了起來,兩人的叫聲驚動了林子里的鴉群,「嘎嘎」幾聲,伴隨翅膀撲棱的聲音,說不出的詭異恐怖。
這時,他倆發現只有他們的聲音。
「陳叔?陳叔?」瘦男人抖著聲音喊了兩聲。
然而黑暗中他沒有得到任何回應,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和腳下踩著樹葉的沙沙聲。
瘦男人吞了吞口水,朝胖男人剛才站的方向說:「要不,咱……咱還是趕緊走吧,反正……反正也都搬完了,啊!你別摸老子啊!」
話沒說完,瘦男人感覺又有人在他身上摸了一把。
這時,胖男人沒好氣道:「老子啥時候摸你了!娘的!你別碰老子才是!」
「誰他娘的摸你了!」
「……」
兩個人忽然都沒聲兒了。
下一刻。
「啊——」
充滿恐懼的驚叫聲響徹夜空,一陣騷動后黑暗裡再次恢復平靜。
小會兒后,一抹火光亮起,便見瘦男人方才喊的陳叔正俯面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哈哈哈,屁滾尿流,哈哈!!」
「你能不能別每次都惡作劇,昊哥都說了不要鬧出動靜,你非不聽,等著吧,明天要鬧出什麼事來,仔細你的皮。」
「哪有你說的這麼誇張,咱爺怕過什麼了?他巴不得鬧出動靜才好看戲呢,對了,你還不知道吧,咱爺白天都進浴房給那六公主沐浴了,嘖嘖,我看啊……啊!你打我幹什麼!喂!」
「……」
半個時辰后,昭王府。
地下室內,郎昊在探了地上一人的鼻息后道:「王爺,這個的確還剩一口氣。」
雪姝負手立於旁,略微昏暗的燭火下,她臉上的神情顯得晦暗不明。
紅蕊紅蓮,這兩人都是夙馨玉年幼時便跟著的人了,就跟白茯同她一樣。
但不同的是,對夙馨玉來說,就算這兩個人伺候她伺候得再久,那也只是奴才。
分明都是玉和宮有頭有臉的大宮女,如今卻這麼輕易就落得如此下場。
「找個地方讓人救治吧,」雪姝看了看還剩一口氣的紅蕊,說。
遂將視線落到已經死透了的紅蓮身上。
平日里體體面面的大宮女,此時面色慘白蓬頭垢面,渾身便沒有一處地方是好的,青一塊紫一塊的,看上去像是被做了那種事的。
而且紅蕊身上也有這些痕迹。
雪姝皺眉,說道:「讓人給她收拾乾淨吧,明日給她畫兩副肖像,一副送到玉和宮,另外……」
頓了頓,雪姝招手示意郎昊上前,隨即低語一陣,「明白?」
郎昊頷首,雖不清楚自家這向來怕麻煩的王爺為何大晚上的不睡覺來處理這種事,但這位爺做事向來自作主張,他們只需奉命行事就行。
從地下室出來,雪姝跟喜貴一道回丹青閣,在經過北院時,雪姝頓停下腳步朝寢屋方向看去。
林嬤嬤走後,那人便當真沒同她說過一句話,回了房就讓白茯青瀾她們給她洗臉更衣。
聽白茯說他火氣大得很,拿著巾子險些把臉上的皮搓掉。
足以可見他是真討厭往臉上抹那些胭脂水粉,即使用的是她的身體。
晚膳她本想借著吃飯的時間去給人賠不是,好好跟他說話的。
奈何他從下午時候一睡就是晚上,門從裡面上了栓子。
沒辦法,她只能等著,想他堂堂昭王,從小到大就沒受過什麼氣,如今跟她換了身子變成女兒身。
這也不便那也不便,偏生還不能讓太多人知道這事。
便是王府的人嘴再嚴實,也難保就一定不會外泄。
若是有心人得知,利用這機會對他或者對他的身體不利,後果自是不敢想象。
可是,她要怎樣才能得到他的原諒,才能把人哄好呢?
「王爺,六公主怕是早歇著了,」喜貴見自家王爺遲遲不走,忍不住提醒道。
雪姝聞言收起視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后便朝丹青閣方向走去。
「王爺,六公主走了。」
北院寢屋內,鶯歌回來后對只著中衣裹著被子的人說道。
她與戚風一樣,都是守在暗處為主子辦事的。
聞言,夙珝抬眼,眸中閃過一絲惡劣,「本王讓你準備的人呢?」
鶯歌嘴角微抽,隨即面不改色地說道:「準備好了,只等六公主睡下。」
夙珝勾唇一笑,撥開耳邊的頭髮后掀開被子難得精神抖擻地在這個時候起床。
鶯歌準備伺候他更衣,被他拂手拒絕了。
夙珝一邊回憶雪姝給他穿衣的步驟一邊將裙子一層層往身上套,邊說:「你把東西給本王留下,人放屋頂,本王自己去。」
鶯歌看自家主子嘴角的那抹壞笑,感覺眼皮突突跳,「不若還是屬下來吧,王爺現在……」
話還沒說完,一記凌厲的掌風直襲她面門。
鶯歌一驚,愣是站在原地不敢動,更不敢多言。
夙珝雙目輕眯,眸中蒙著一層寒冰,屋內溫度隨他眯眸的動作驟降,桌上茶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結了一層冰。
「你如今也當本王是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
他冷冷地看著鶯歌,僅離鶯歌面門處不到一寸距離的手,指尖處泛起一絲幾乎看不見的白色冷氣。
鶯歌垂眸,恭敬道:「王爺息怒,屬下不敢。」
夙珝冷哼,一個手勢示意人退下,杯里的茶水也恢復成原樣。
鶯歌不敢懈怠,從腰間拿出他要的東西后便行禮退了下去。
一盞茶的功夫后,昭王府東院丹青閣寢屋屋頂上多了一抹敏捷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