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醒來,變回來了!
「王爺,真沒事了?」
北院墨悠居內,喜貴為自家主子更衣完畢后依舊不怎麼放心。
兩日前夜裡君先生來為他家王爺跟六公主換身子,換完一個時辰后他家爺就醒了。
眼下距離兩人「物」歸原主已過去整整兩日,丹青閣那位卻一直沒醒來。
他家這爺雖醒是醒了,該睡的時候也照樣在睡,但神情比起以往卻冷冽了許多。
因有了先例,所以這不禁讓喜貴擔心現在站在他面前的這位爺裡頭的芯子是不是本尊。
夙珝便是不看,也知道喜貴心裡在想什麼。
回想起幾日前的荒誕,他笑得嘲諷,「交代下去,為六公主多備些衣物首飾,就當是本王借用她身份的補償。」
來了,就這副表情。
喜貴想不明白,他家王爺原不是說話這般刻薄的人。
平日里若有人礙了他的眼,或惹他不快了,他向來都是眼不見為凈,更懶得說,再不濟了讓人抹了對方脖子也成。
偏偏這兩日一提到六公主,這位爺就這副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看得他頭皮發麻。
喜貴將他吩咐的事應下,還是忍不住問道:「王爺,可是六公主惹您生氣了?」
夙珝起身,隨手理了理下頜處的緌,將垂在兩側的發往後撥去,冷漠地瞥了一眼喜貴。
「她?」皮笑肉不笑的,「她乖得很,你若著實喜歡,明日起便去她跟前伺候。」
喜貴一聽,這如何能行,當即笑得狗腿,跟在夙珝身後出門。
出了墨悠居,郎昊已在院里候著,「王爺,冉將軍已被帶去明政殿。」
夙珝腳下未停,經過郎昊徑直往院外走去,邊道:「張霖那邊如何了?」
郎昊跟在其身側,「張校尉照王爺的吩咐剛到承安門,葉將軍正往宮裡去。」
夙珝未再言語,不疾不徐地往王府外去,在經過去往東院的那條路時,他連餘光都不曾斜半寸。
他本還想讓那些人多笑兩日,豈料那些人不想笑,只想哭。
他不過是「風寒」加重了些,那些人就當他要死了,等不及對他身邊的人動手。
既然如此,那他便陪他們玩玩。
他正愁找不到地方發泄呢!
……
丹青閣內。
雪姝感覺自己睡了好長時間,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紛繁複雜,儘是些不如人意的。
「娘,孩兒這用刀的手法與你比起來,如何?」
這是她肚子里的小傢伙說的嗎?
她都沒將他生出來,什麼時候他竟變得會說話了?
用刀的手法?
跟她比?
是在怪她那麼殘忍地就結束了他幼小的生命,讓他連來這世間看一眼的機會都不給嗎?
「娘,孩兒這用刀的手法與你比起來,如何?」
別說了……我不知道,別再問了,別說了……
「娘,孩兒這用刀的手法與你比起來,如何?」
「別說了!」
一聲尖叫,雪姝驚坐而起,睜眼的瞬間眼前一片空白,密密麻麻的汗水爬滿她的額頭,匯聚后順著兩鬢流了下來。
「公主?!」
外間的白茯一聽到她的聲音立馬放下手裡的東西,三步並作兩步衝進來。
她的聲音讓雪姝身形一怔,意識漸漸清明。
雪姝側首看去,不料此時身子一軟,整個人無力地往床上倒。
白茯一個箭步過來,剛好將人接到懷裡,未等雪姝說話,她便分外欣喜地朝外喊:「挽荷!快去請大夫,公主醒了!」
雪姝從她的聲音里聽出了哭腔,緩緩抬眼,對上的可不就是白茯那雙通紅的眼睛。
「白茯……」
雪姝開口,連著兩日不曾開過口的她這會兒一出聲才發現自己喉嚨痛得厲害,聲音也啞得不像話。
「快別說話了。」
白茯吸了吸鼻子,小心地將人放到床上,然後跪趴在床邊,哽咽著。
「你都睡了整兩日了,若再不醒,奴婢……」
說著,白茯擦起了眼角。
因著先前剛重生回來那會兒跟那個人對換了身份,以至於雪姝一直都沒有跟她這情同姐妹的人親近。
如今人就在她面前哭,雪姝心裡亦不好受,酸脹的眼睛也被她惹出了淚。
但隨即她想起一件事,吃力地抬了抬放在外面的胳膊,一眼就看到了她的「雞爪子」。
「我……我沒死……」
不僅沒死,還真的變回她自己了。
「說的這都是什麼話啊?」白茯哭著說,「就是突發風寒,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啊!」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身子,雪姝覺得一切那麼真實,卻恍惚又覺得像在做夢,費勁地抬起左手在右手背上揪了一下。
疼的。
所以,是真的。
「現在感覺怎麼樣?」白茯沒注意到她的小動作,狠狠吸了吸鼻子后問。
雪姝看向她,摸了摸喉嚨處,「沒事,就是……感覺身上沒勁,覺得……咳!咳咳!」
話沒說完,喉間突然發癢,雪姝連著咳了好一會兒,扯得空空如也的肚子跟著痛。
白茯起來給她順氣。
「兩日沒進食了,連水都沒喝一口,定然是難受的,奴婢讓人打水來洗漱,廚房剛好送來了東西,公主一會兒多少吃些,等大夫來了再看看。」
雪姝這一咳險些沒把肺給咳出來,咳著咳著實在沒忍住,趴在床頭乾嘔了起來。
白茯看得心疼,不敢再耽擱,趕緊讓外面的小丫鬟去打水。
雪姝喘著氣靠著白茯艱難地起來,餘光不經意一瞥,看到床頭的柜子上放著的東西,「那張字條……」
聞言,白茯回頭看去,說:「哦,那是喜貴公公前日里拿來的,說是王爺還給公主的,奴婢沒看,怕放在別的地方給忘了,就擱那了。」
說完,白茯低頭看著自家主子,「是公主給王爺的嗎?」
前些日子夙珝占著雪姝的身份,每每白茯要近身伺候的時候都被他冷眼相待,所以弄得白茯不敢像以前那樣說話做事。
眼下也是因為看雪姝剛醒,心情激動一時忘了這茬,自然而然就照著以前的相處方式來了。
雪姝又咳嗽了兩聲,說:「你拿給我。」
「好,」白茯側身,胳膊一伸就把那字條拿到雪姝面前。
雪姝緩緩坐起身,並沒有馬上把字條打開,而是就這麼拿在手裡看。
如果她方才還在想他會不會已經把裡面的內容看了,那麼現在她可以完全放心了。
她摺紙有個習慣,對摺后喜歡留一個角折成三角狀,有沒有被人打開過,一眼就能看到。
她沒死,所以他當真就沒看。
真君子。
然而雪姝哪知道,夙珝不看字條並不是因為她沒死,而是他已將她跟宮裡那些人歸為一類了,不屑看。
白茯拿了一件襖過來披在她肩頭,看她對著那張字條笑,不禁覺得她家公主又變回以前的樣子了,便忍不住問:「公主,你笑什麼?」
聞言,雪姝合掌將字條收起,搖搖頭,而後想起一件事來,「我睡了兩天?」
白茯點頭。
雪姝沉吟,遂問:「王爺呢?身子可好些了?」
她變回自己后又是沒勁又是咳嗽,那他呢?難道跟她一樣?
「還說呢。」
說起這個,白茯的語氣有些無奈。
「先是王爺睡了整一日,嚇得人府里的人險些沒了半條命,好不容易醒了卻輪到你了,」
白茯現在都還有點懵。
兩日前,自家主子用過晚膳后就把她打發下去了,隔天一早她就被告知她家公主半夜突發風寒還移居到了丹青閣。
一昏睡就是兩日。
最讓她奇怪的是,先前突然那麼寵她家主子的王爺突然這兩日又一次都沒來過。
所以王爺到底是疼寵她家公主,還是不寵?
雪姝自然不知道她昏迷的這兩日夙珝來沒來,只捕捉到白茯話里的重點。
知道他醒了,她也就放心了。
這時,小丫鬟打水進來,雪姝也沒再問別的,稍作洗漱后就著溫度適宜的粳米粥簡單地吃了一頓。
過了會兒,丫鬟請來大夫為雪姝號脈。
雪姝本以為自己身上這風寒癥狀不過是受到換身子的影響,過幾天就好了。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大夫在確診風寒后卻說了這樣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