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念頭,昭王夙珝
腦中驀然一個念頭閃過,雪姝抓著衣裳的手猛地一緊,「騰」地站起來。
喜貴被她突然的動作嚇到,歪了歪頭,問:「王爺,您今晚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適?」
要知道他們家王爺是大賢出了名的懶人。
除了上戰場,這人平時幾乎都是能坐不站能躺不坐。
如果不是條件不允,怕是連出恭都得在床上。
今晚咋這麼……這麼「精神」?
雪姝因心頭有事,暫且未想到那麼多,聞言后看向喜貴,道:「你知道夙雪姝么?」
喜貴皺眉,琢磨片刻后回道:「王爺可是說元姝苑的六公主?」
是了,她沒有封號,只能按長幼來稱呼。
雪姝頷首,「嗯。」
她佔了他的身子,那她本人的身體又是個什麼情況?
她不記得自己上輩子這個時候有過命懸一線的經歷……
喜貴哪知面前的主子芯子已經換人了,只見其雖行為略微怪異,但好歹精神頭足。
尤其連那一身的懶病似乎也隨著這場病氣給過了,心下不禁高興。
「王爺怎生突然問起六公主了?」他為她理了理散在肩頭的長發,問道。
聞言,雪姝一時竟找不到說辭。
當初,她那重男輕女的縣令爹要將剛出生的她雪埋,恰逢淑妃經過將她救下帶回宮養。
因大雪初識故取名雪姝,寓意將來她人與人生都能美好。
只可惜淑妃回宮后不到一年便重病不起,宮裡傳言是被她給克的。
若非淑妃在臨死前從皇帝那為她要了一句「金口玉言」,她怕不知早投胎多少回了。
淑妃一死,身為「災星」的她被下令從明淑宮搬到了元姝苑,由奶嬤嬤撫養長大。
五年前,奶嬤嬤為給她爭口吃食在御膳房跟夙錦兒的人起了爭執,撕扯間不慎磕破頭就那麼去了。
也難怪喜貴會疑惑,畢竟她跟他這主子單從身份上講就有著雲泥之別。
即使他被她喚一聲叔公,但他們發生關係那時候他並非正常狀態,怕是連她的模樣都沒記住。
想了想,雪姝胡謅:「不知為何突然夢見淑妃,是她,跟我提及雪姝。」
喜貴臉上的表情頓顯僵硬。
他們家王爺今年二十有六,乃太皇太后與賢宗帝最小的兒子,乃先帝手足。
比當今聖上都小了足有十二歲,淑妃也大了他十歲。
這二人見面的次數加起來五個手指頭都數得清,平白無故的,還入夢了……
當然,喜貴並未說出來,只道:「說起來也許久不曾見六公主了,王爺若是想見,不若明日一早奴才去傳話讓六公主過來一趟?」
明日啊……
雪姝急著想知道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情況,也想證實自己猜測的對錯。
於是,她裝模作樣地沉吟片刻,說:「也省得她跑了,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說罷,她連外衣都未著,攏著大衣就往外走。
喜貴趕緊上前攔道:「等等王爺,外頭天寒地凍的,容奴才為您更衣。」
雪姝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驚覺自己過於著急忘了顧及他的身體。
為避免這具身體再受寒,她二話不說由著喜貴更衣。
喜貴一邊給自家王爺更衣,一邊在心裡激動得抹眼淚。
太皇太后顯靈,他家王爺這是病了一陣后連懶毛病都好了啊!
感謝太皇太后,感謝祖宗!
……
深冬臘月,雪姝一出房門便迎上刺骨的冬風。
放眼望去,整個王府淹沒在一片漆黑中,微黃的燈籠外,幾隻飛蛾圍著光打轉。
雪姝跟著喜貴疾步往王府外去,一路匆匆掠過這陌生的地方,心裡百轉千回。
母妃死的那年她不到兩歲,跟著奶嬤嬤搬進元姝苑后整個皇宮便算徹底沒了她這個人。
她雖頂著六公主的頭銜,平日里的吃穿住行卻連宮人都不如,更別說有機會參加宮宴了。
先前早就聽說父皇有個比他小十二歲的皇叔,深受賢宗帝喜愛,方滿月便被封王,三歲能詩五歲能武,七歲通戰事謀略,十歲立戰功。
賢宗帝臨終前賜其特製護身金牌,先帝賢明帝臨走前更是賜予其打王金鞭。
朝野上下,無一不以他為尊,便是父皇也對他禮讓七分。
有關這個皇叔公的事她從記事起就總聽宮女太監們說起,直到三年前一次偶然的機會驚鴻一瞥。
只可惜自己的身份與立場擺在那,她也清楚自己跟他之間的差別,所以一直將那份心藏著,直到後來……
憶及此,雪姝不禁再次想起臨死前夙馨玉說的那些話。
洶湧的恨意滾滾而來。
「王爺,當心腳下。」
喜貴的聲音將雪姝的思緒拉回來。
為避免自己過於異常露出破綻,雪姝微斂心神,由喜貴扶著上了馬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