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沐浴,也會幫我洗嗎?
而相較於玉和宮的慘狀,昭王府這邊倒是一派和諧。
確切地說,應該是和諧得有些過分了。
「王爺,這……這怕是不妥吧?」
喜貴站在雪姝身側,瞧著自家王爺那張難得染上緋色的俊顏,他自己這張老臉也久違地紅了。
男女有別,便是這爺孫倆的關係再好,浴房這等地方豈是隨意能進的?
所以方才他讓白茯先進去瞧了一趟,不想得到的回答竟是:「王爺,公主……公主請您進去。」
喜貴自認自己這三十幾年所見過的膽大妄為的女子不少,將自己扒光了爬上他們家王爺床的亦不在少數。
但像這般直接了當,大白天的就來請人進浴房的,卻是頭一遭。
且對方還是公主,他倆的關係還……
雪姝側眸看了一眼喜貴,雙頰火燎一般。
她當然也覺得不妥,但轉念想既是叔公的意思,必然有他的道理。
於是雪姝道:「你們會外傳?」
喜貴連連搖頭,「就是給奴才一百顆腦袋,奴才們也不敢把這事拿出去說道啊。」
昭王府的人,只有「啞巴」與「聾子」,若有人不想當這啞巴聾子,那就只能當死人。
雪姝頷首,「那就是了。」
說罷,示意白茯將浴房門打開,撩袍而入。
關上門的那一刻,她看到喜貴跟白茯眼裡明顯可見的驚恐。
雪姝摸摸鼻頭,轉身望向這偌大的浴房。
入眼是一扇精緻的大屏風,屏風后白煙裊裊,熱氣氤氳,她聽到了水聲。
「過來,」夙珝在屏風后道。
雪姝深吸一口氣再吐出來,大步流星地過去。
在來的路上她就想他一定將她看個精光了,孰料進來一看才發現他竟衣衫完好地坐在浴池邊。
「叔公,」雪姝來到他面前,臉上熱度還沒褪去。
夙珝看了她一眼,閉上眼道:「本王沐浴向來不喜人伺候,這是你的身子,便由你來替本王洗吧。」
早上他雖不顧男女之別讓她抱了,但到底只是做戲。
現下並非演給人看,他這當叔公的自不會佔她的便宜。
如廁什麼的固然避免不了,但其他情況能避則避吧。
雪姝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先前的那股害臊不由轉變為熨帖,心間彷彿一股暖流流過。
「好,」雪姝沒耽誤,以昭王之軀在其身旁蹲下,動作輕柔地替他寬衣。
片刻后。
「叔公,」雪姝側頭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當真規矩地閉著眼。
「嗯?」夙珝懶懶地應了一聲。
雪姝為其褪去中衣,沉默須臾后,「叔公為什麼要幫我呀?」
這是她從昨晚回來后就一直在想的一個問題。
儘管在她看來他哪都好,但按常理說,他做事那麼怕麻煩,別說別人的事了,就是他自己的事很多他都不上心。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早上卻願意幫她作弄夙馨玉。
這不是很奇怪嗎?
夙珝將手臂放下來,指腹下的柔嫩觸感讓他指尖幾不可見地顫了顫。
「你以為?」他不答反問。
雪姝紅著臉為他褪下最後一件小衣裳,說:「不知道。」
夙珝微微勾唇,「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
雪姝搖頭,「真不知,他們都說叔公你脾氣不好,可在我看來叔公是我見過的所有人中脾氣最好的。」
顯然,夙珝被她這話取悅了,笑出了聲,「說本王脾氣好的,你這丫頭還是第一人。」
雪姝撇嘴,撩起他的頭髮輕輕往他身上沖水,「我可不是為了討好叔公才說的,真心話。」
夙珝大笑,隨即嘲諷似的道:「敢在本王面前說真心話的還沒有幾個。」
雪姝癟嘴,沒聽出他話中有話,心想這有何難,若非不想現在就把他嚇到,她能馬上給他說一籮筐。
「所以叔公能為我解惑嗎?」雪姝問。
夙珝心情大好,沒等雪姝多想,立馬就給了她一個理由:「本王覺得你挺有本事。」
哈?
雪姝不明白,正想問,就聽他說:「在宮裡能把日子過得那般清苦的,也算一種才能。」
雪姝:「……」
雪姝不知道該怎麼接他這話,為避免他嫌她聒噪,便沒有再追問,而夙珝也沒有再說話。
偌大的浴房被一股暖意包圍,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間,朦朧的熱氣包裹著兩人,柔和溫暖,靜謐和諧。
夙珝自記事以來便不曾讓人伺候沐浴了。
此時此刻,閉上眼,感覺似乎更敏銳了,身後的指尖從皮膚上劃過,宛如一片羽翼拂過,他的心也跟著微顫。
分明不冷,被她撫過的地方卻有些發麻,心裡更莫名升起一股躁動。
男女之事上,他一向看得淡,亦不想費那個心。
放眼大賢,他自認沒有哪個男人在自制力上能比得上他的。
然眼下被身後之人這麼碰著,夙珝竟覺得有些發熱。
雪姝雙頰通紅,她現下看起來是在給她自己洗,對方的眼睛也一直閉著。
但看到的卻是屬於他修長白皙的手指從她身上劃過的樣子,她有些控制不住想起上輩子的那一晚,便是這雙手,一點點奪去她的意識與呼吸。
實在過於羞恥,她甚至不敢去看他是否有睜眼。
小會兒后,也不知是不是被熱水熏得頭腦發熱,她鬼使神差地打破兩人間的沉默,「叔公也會幫我洗嗎?」
「啪啪啪」
夙珝身上的泡沫接二連三地碎了,有一片飛到了雪姝的鼻尖上。
平時分明都聽不見的聲音,此時聽著卻尤為清晰,甚至將雪姝失了的魂給拉了回來。
雪姝一慌神,趕緊給他沖水,垂著頭說:「當……當我什麼都沒說……」
夙珝睜眼,餘光下小姑娘的肌膚白嫩晶瑩。
他蹙眉,莫名感覺喉嚨有些乾渴,隨後,他側首抬眸,對上那雙如墨黑眸。
然後在那雙眼瞳里,看到了那張精緻嬌俏的小臉。
雪姝被他看得紅了耳尖,慌忙撇開視線,卻聽他笑問:「你想讓本王洗,還是你給本王洗?」
明明就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可在雪姝聽來卻比從他本人口中說出來還讓她羞恥。
「當然,當然是……」
雪姝又臊又羞,聲音越來越小。
「當然是叔公你自己洗……」
昨晚跟今早,上茅房啥的她全程閉眼,怎麼著都不方便,要是再讓她以現在的樣子洗澡,她覺得她會瘋掉。
未能四目相對,夙珝看著自己那張臉,方才的躁動瞬間煙消雲散。
他再次閉上眼,自覺失態。
深吸一口氣稍作緩和后,他戲謔般地說道:「本王倒是不介意被你看了去。」
他向來隨性,眼下又是情況特殊,他也不是大姑娘,無需在意這些小事。
雪姝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咬咬唇,嘟囔般地說:「你不介意,我介意……」
夙珝聽得清楚,有些想笑。
到底是個未經人事的丫頭,縱使情況特殊,也是為難她了。
思及此,夙珝道:「那等你沐浴之時便讓喜貴來叫本王。」
雪姝耳根子發燙,沒好意思未應好或不好。
給他沖洗乾淨后,雪姝扶著人起來讓他去浴池裡泡著,這才問起一早想跟他說的事,「叔公,我們這樣該怎麼換回來?」
夙珝闔眼舒展雙臂,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本王已有主意,你候著便是。」
雪姝不明,極沒有形象地蹲在池邊,問:「什麼主意?」
聞言,夙珝腦中迅速閃過她在面對夙馨玉時那滿眼的恨意。
心思微轉,他仰頭睜眼看向她,不答反問:「你覺得會是什麼主意?」
雪姝被他看得心頭莫名一跳,沒來由心虛。
「像我這麼愚鈍的人,在宮裡都能將日子過成這樣,如何猜得到叔公的心思,我若說了,叔公又該笑話我了。」
夙珝沒錯過她眼裡的慌亂。
不知為何,夙珝莫名覺得這丫頭的隱瞞與他有關。
於是,思忖須臾,夙珝故意道:「不會,你且與本王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