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愛不起來
「你們的不冒犯,就是下藥迷暈了我然後將我綁了拖到貴府上?」
一想到她那被人悶錘了一把的鈍痛感和火燒一樣的嗓子,洛明玉就不禁火大。
「你們的不冒犯,就是大半夜裡拿冷水潑我?!」
那兜頭兜尾的冰涼,洛明玉長這麼大還從來沒受過這樣子的委屈。
「你們若都習慣如此不冒犯我……那還是算了吧,我洛明玉何德何能值得你們如此不冒犯,你們日後還是儘管來冒犯我吧!」
說罷,她還十分憤怒地「哼——」了一聲。
小廝十分難為情,連連討饒道歉,只說道:「那是我們之前聽信了街坊領居的傳言,都當是小姐真真兒是洛夫人下的毒手,才給害成那樣,便在手上對洛夫人不太客氣了些……」
「我們這不是一聽說洛夫人的葯起了作用,就忙請了郎中給洛夫人開了解藥,還好生地安頓在了這裡歇息么……」
他如此一說,洛明玉心底里那些困惑便由此解開了。
「這麼說來,這間客房居住一晚的特權,是因為我的方子起了效果,你和你們家老爺獎賞給我的咯?」
洛明玉便是心裡接受了他們的道歉,嘴上也要諷刺幾句,好解了她昨兒個夜裡吃了那麼多苦頭積攢下來的氣兒。
「這……」
小廝跪在地上已經快哭出來了。
「洛姑娘真是好一個伶牙俐齒,倒叫我府上的人招待不住了。」
一個低沉穩重的聲調從室外傳來,洛明玉和小廝都不約而同地朝門口看去。
「不吃……」
男孩脆脆的聲音里夾雜著一點哭腔,皺巴巴的小臉盯著眼前那隻流油的肥美烤大鵝,「娘親不在,窮兒吃不下。」
語調里滿滿的可憐氣,聽了不禁叫一旁正拿筷子去夾鵝肉的沈卓然澄住了手裡的動作。
晉衍皺起眉頭,「啪」一下拍掉了沈卓然橫在桌子上的手,兀自夾起一塊鵝肉放進瓊兒碗里,哄道:「吃完這個,長高高了,娘親就回來了。」
瓊兒盯著碗里那坨肉,陣陣肉香飄來,惹的人垂涎欲滴。
他沉沉地嘆了口氣,放下筷子,扶著椅子扶手滑下了椅子,少年老成似的朝著兩位拱了拱手:「窮兒不吃了,兩位叔叔慢用,窮兒還是等娘親回來了再長高高吧……」
說罷,就兀自出去了。
沈卓然嘆了口氣,拿起筷子朝烤鵝伸去,晉衍先他一步皺著眉頭端起那隻拆開后還沒動過一口的烤鵝,把他放進了櫥櫃里。
「哎哎哎,你幹嘛呢?我還要吃啊!」
晉衍冷冷地瞥一眼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冷聲冷氣地回復道:「買給我兒子吃的,你又不是我兒子。」
沈卓然只好把嘴邊的話和快流淌出來的口水都一併咽回了肚子里。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你也在等著那個女人回來吧?」
晉衍兀自扒拉著碗里的青菜,沒有否認:「她一日不回來,瓊兒就一日不肯吃飯……餓壞了我的小寶貝怎麼辦?」
沈卓然面上露出一抹莫測的微笑,嗅到了一絲八卦的味道,他暗暗試探道:「哦……可你昨天還說她最好永遠不回來……這樣你就可以得到瓊兒專屬的愛?」
晉衍點一點頭:「不錯。」
「可我發現她若不在,瓊兒便沒有愛我的心思,何談專屬?」
一句話把沈卓然堵得死死的。
他輕輕咳了一咳:「好吧……那你覺得她會去了哪裡?」
我覺得?
晉衍垂目,張口咬碎一塊青菜,再次確認:「你確定你下藥了?」
沈卓然聽得這話里的語氣很是正式,愣了一愣,豎起四根指頭:「我發誓,我下藥了。」
他聽到答案,笑了笑:「發誓倒也不必,不過是有人跟我們想到了一起罷了。」
他今早在窗台上發現了燒剩下的一小截迷魂香,一切早已在他心中明了。
沈卓然聽懂了他的暗示,明白洛明玉絕非是自己逃走的,而是有人截了他們的胡,在他倆去喬裝打扮的間隙里先一步劫走了洛明玉。
思及此,沈卓然不禁有些擔憂,那個洛明玉雖然一副精明樣子,可昏迷著的人哪有什麼自保能力,況且她又生得一副絕美模樣,若是落在非人手裡,那她恐怕……
他不敢多想,只問晉衍:「你知道她在哪裡?」
他面上一派風輕雲淡的模樣,自然是知道的。
「這個村子就這麼大的一點地皮,能藏到哪去?」
沈卓然嘖嘖兩聲:「世界如此之大,若是她不在這村裡呢?」
「不會……」晉衍笑了笑,眼底有一種奇異的色彩,像是已經篤定她在何方似的,「抓她的人不會把她藏得太遠,她現在很有價值,大有用處。」
他這樣一說,沈卓然更是著急了,拍一拍桌子說道:「」那你倒是說她在哪啊?!這麼個緊要關頭了,還賣這些個關子?!」
晉衍不理他,兀自拿起吃好的碗筷,走到灶邊洗刷起來。
「別著急,過會你就知道了。」
村長立在門口,他半生操勞,即使是家纏萬貫,也是一副精瘦的模樣。
洛明玉眼底的氣焰消了一些,沖著村長扯了扯嘴角。
好賴人家是長輩,她一個小輩,也不能太過無禮。
「是老朽的注意,洛姑娘,多有得罪了。」
他姿態謙卑如此,洛明玉心下饒是有氣也再發不出來了,只得沖著老者福了福身,繞過這個話題:「不知明玉何德何能值得村長您廢此心力特意半夜從家裡綁了過來呢?」
村長只揮了揮手,安小廝便退下了,等屋子裡只剩下他們二人的時候,洛明玉才敢直視村長的眼睛,卻發現他雙眸都已經紅透了。
如此一個名聲在外的長者當著她的面紅了眼睛,她就是再硬的心腸也不由得有些不忍心,便軟了口氣:「您若有什麼話,直說便是,我洛明玉也不是是非不分公私不辨的小人。」
村長聽到她如此說,眼底倒是閃過一絲詫異,旋即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說話的語氣都頗有些感慨:「你倒是與從前大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