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問三不知
不是要質詢嗎?為何送我來看畫?難道這畫上有什麼古怪,清白的人才能看見美女,有罪的人只會看見白骨骷髏?姜嶼思緒紛呈,疑問不斷。
他正奇怪,忽見畫上女子眨了眨眼睛,而後櫻口微張。
畫像口吐人言:「心理狀態檢查即將開始,準備好了嗎?」
姜嶼:「!!!」
「畫竟然能說話?」他又是驚訝又是疑惑,對著畫中女子左看右看,「你到底是什麼?人?妖?仙?鬼?」
「我乃靈山巫女,精通祝由之術,奉命檢驗你定向、記憶及認知機能是否健全,並探究你的靈魂與身體是否貼合,以此確認你的狀態。」畫上女子回答道。
姜嶼「哦」了一聲,有所瞭然,看來黎雲和離夢的口供只能作為佐證,側面證明他已經失憶了。刑罰司自有手段,可以進一步的驗證他的狀態。
想到這裡,姜嶼有了些隱隱的期待,只是不知這畫中女子有何本領,既然她自稱是「巫女」,又為什麼會變成畫像呢?
姜嶼目不轉睛地盯著那畫上的女子,心中湧起數不清的疑問。
「這卷畫是什麼來歷,什麼原理?」他興緻勃勃地發問,「你是被封印在畫布上了嗎?還是像畫妖一樣,既可以變作畫,也可以化為人形?」
「你無權問此等問題。」畫中巫女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一直都是畫的狀態嗎?可以離開畫布嗎?如果這幅畫被撕了或燒了,會傷害到你嗎?」姜嶼又問。
「你無權問此等問題。」畫中巫女重複道。
「你作為畫像,還要喘氣吐納嗎?還用吃喝拉撒嗎?」姜嶼三問。
畫中巫女沒有說話,她身邊空白的畫布上突然多了道墨痕,墨水無筆自畫,瞬間成型,變成了一條鞭子。
巫女手持鞭子一抖,啪!
鞭聲清脆,回蕩在通道中。
姜嶼眼前一花,下意識向後一仰,上半身猛地筆直折下,雙腳牢牢釘在地上。幸虧他見機迅速,及時躲開,才使得那毒蛇吐信般的一鞭將將掠面而過,沒有打中他。
「我就是問問,怎麼還急了?」
姜嶼腰腹用力,騰一下重新直立起身,發現畫中巫女手執的鞭子一半在畫內,一半伸出了畫幅之外。
畫幅裡面的半截鞭子依然是畫,但畫幅外的則變成了實體,軟軟地垂掛在畫軸底側。
一擊既不中,那條鞭子又迅速回抽,收入畫中,先是變作墨痕,緊接著,墨跡逐漸淡去消失,像是被畫布重新吸收了。
鞭子破空的脆響猶在耳邊,但整根鞭子卻已經消失不見。
「你無權問此等問題,」畫中巫女眼蘊寒氣,又重複問了一遍,「心理狀態檢查即將開始,準備好了嗎?」
姜嶼樂了。
他發現畫中那巫女說話似乎必須要遵從某種規則,否則就會反反覆復無法順利向前推進。既如此,他便順著她回答一句:
「好了。」
「但你叫什麼總可以告訴我吧。」
「你無權……」
「行了不用說了,」姜嶼輕笑道,「既然你不肯告訴我,那我給你起個名字吧,叫小鞭怎麼樣,多脆生……」
「周琳,」畫中巫女打斷他的玩笑,略顯嚴肅地說道,「吾名『周琳』。」
沒等姜嶼再說什麼,巫女周琳繼續說道,「狀態檢查開始,第一項,『定向機能』。檢查內容,是否知道自己和別人是誰,是否知道日期和所處地,是否了解自身處境。」
「首先,人物辨認。」
周琳說到這,手上多了一卷布帛,一支硃筆,準備記錄姜嶼的回答。
「先說好啊,除了黎雲隊長和離夢姑娘,我誰都不認識,你不用費心了。」姜嶼真誠地說。
周琳沒有理他,她身邊的空白畫布上又一次出現了墨跡,很快形成了一張頭部肖像,惟妙惟肖,正是姜嶼。
「他是誰?」
「我啊。」姜嶼說。
「……名字。」
……
畫卷中,周琳身邊不斷有不同人的肖像出現,供姜嶼辨認。在說了好幾個「不認識」后,姜嶼打斷了這項檢查。
「說了不認識了,」他看著周琳,面露無奈,「你雖然是張畫,也犯不著這麼一板一眼吧。」
周琳置若罔聞,她的神態沒有絲毫不耐,身邊又一次出現墨跡,重新從姜嶼的頭像開始閃現。
「他是誰?」周琳孜孜不倦地問道。
姜嶼:「……」
……
與他倆一牆之隔的地方,有幾人正觀看著這項檢查的進行。
「居然要動用周琳姑娘?」黎雲抓了抓頭髮,表情變得嚴肅,「難道我和離夢的口供不夠嗎?」
「這是上面的命令,」一個聲音淡淡說道,「容不得你置喙。」
與姜嶼所在那條黑黢黢的通道不同,這邊的空間明顯要寬敞明亮得多。有一張桌子,只搭配了一把椅子,椅子上坐了個身著官服,腰系玉帶的仙官,手邊放著一把笏板。
正是刑罰司刑部副執事「昌陽真仙」。
那句態度輕慢、內容敷衍的話就出自他的口。
黎雲斜睨了他一眼,副執事品級是正六品,他這個翊衛隊長只有正八品。品高一級壓死人,即便黎雲隨便慣了,也由不得他不收斂幾分。
只在心裡琢磨著昌陽真仙那句話:上面的命令?多上面?禪昔天仙?南斗玄仙?還是更上面?反正雲葛天仙可半個字都沒提。
在天庭,品階與修為是相關的,高修為才能位居高位。昌陽真仙的修為是上清境,已經邁入中境界。
邁入中境界的仙人就可以有自己的尊號了,自此之後,對外只稱尊號,名字反而不太提及了。
「別人也就罷了,連玉書仙尊、默山仙尊和文德仙尊都不認識?謊撒得未免太不走心了。」
昌陽真仙冷哼一聲說道,他本就不相信姜嶼的「失憶」,堅持要將他以同罪論處。看了一會兒姜嶼的測試,對於他左一個「不認識」,又一個「不記得」相當不屑。
「我相信他,」黎雲簡短說道,「再說了,誰都不記得,偏偏記得那幾位仙尊,這才奇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