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春風一度

第16章春風一度

「陸小姐今日怎麼有時間出來了？」鳳燁華隨口問道。

陸婉婉啊了一聲，又覺得羞澀，別過視線，故作大方，「今日花燈節，我央求爹爹許久才可以出來的。」

葉初月心裡一凜，不動聲色的笑了笑，並不言語。

街道上的花燈忽然慢慢亮了起來，葉初月看著不遠處亮起的花燈，心裡有些感慨。

陸婉婉只當葉楚櫟覺得新奇，心裡對葉楚櫟又多了幾分輕蔑，三皇子一直在問她的事情，莫不是三皇子，對自己，其實也有好感？

陸婉婉這樣的心態，就像是鳳燁華逢人便給糖，她拿著那顆糖，偏要和別人說，她的最特殊，她的最不一樣。

葉初月回眸看見的便是陸婉婉雙頰帶著紅暈的臉，再看她的視線，一直在鳳燁華身上，心裡這下一清二楚，門清極了，看來是神女有意，襄王無情啊。

「陸小姐。」葉初月喚道。

陸婉婉有些不情願的看向葉初月，「葉大人有何事情？」

「這京城中的風景，我尚不熟悉，不知道可否請陸小姐帶我遊覽一下京城。」葉初月嘴角噙著笑意，她本就是女扮男裝，男人只覺得長相太過女相，陰柔一些。

但陸婉婉不這麼想，她覺得這葉楚櫟除了被三皇子和四皇子看上之外，實際上並無其他才能。

故，她為難的看了一眼鳳燁華，低下眼垂：「葉大人，今日我臨時有些其他事情需要處理，可否另選一日再陪同葉大人？」

「既然如此，便是在下唐突了，陸小姐去處理事情吧，三皇子，葉某自會招待。」葉初月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一本正經的說著。

陸婉婉擰起眉頭，對葉楚櫟沒了一分好感，「我的事情同三皇子有關，請葉大人先行離開吧。」

「哦，抱歉，葉某糊塗。」葉初月故作恍然，拍頭一下，離開了這處。

等徹底看不見陸婉婉一行人後，葉初月才鬆了一口氣。

不過，這京城的花燈，她還真是第一次見，逛下來，心裡有些感嘆，古人的工匠果然比現代的那些機器要精巧的多。

溜達著，就走到了河邊，此時葉初月手裡已經拿了一盞青色狐狸樣式的花燈，映襯著她一身青色長衫，加之本就女扮男裝，看起來，倒像個下世惑人的妖精，委實不像個官員。

閑散的走著，在河邊看到了許多人在放孔明燈，她抬起頭看向天空，滿天孔明燈，像是群星璀璨的天空，她看著這一幕，心裡有些觸動，卻也不願眨眼睛。

「孔明燈喲，放飛就是心愿放飛，只要十文錢，十文錢……」

注意力被拉回，反應過來的時候，身體比大腦誠實，已經往叫賣的商販走過去。

「老伯給我來一個。」

「老伯給我來一個。」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兩人不約而同的看向向對方。

「是你？「葉初月眼睛瞪大，不敢相信的看著宋瑾亦。

「是你？」宋瑾亦的反應就比葉初月小的多了，只是挑眉問了一下，有些詫異。

葉初月掩住失態，咳嗽幾聲，「宋大人這也來買孔明燈啊。」

「葉大人沒有看出來嗎？」宋瑾亦笑著，有些諷刺的意味，「忘記了，葉大人已經是站了隊的，同我不一樣。」

「這，兩位大人，老小這孔明燈就只有一個了。」老伯聽他們談話，也知道了這兩個人，自己都得罪不起，拿著孔明燈的手也顫抖了起來。

葉初月眼尖的察覺到了老人的情緒，溫和一笑：「老伯你不用害怕，我們講道理，這是一兩銀子，不用找了。」

「哎哎哎。」老伯低頭看向手裡的銀子，面上露出和鞠的微笑，點頭笑著：「祝公子早日得償所願。」

宋瑾亦與葉初月一直不對頭，眼下東西自己沒得到，看著葉初月得意的臉，他就煩悶起來，眸中暗光閃過，「等下，老伯，這東西分明是我先要的。」

「宋大人，錢貨兩清，你可不要找這位老伯的麻煩。」葉初月笑著說道，手裡拿著花燈，轉而看著老人：「東西賣完了，老伯還是快些回家吧。」

宋瑾亦像是沒聽見一般，從懷裡掏出二兩銀子遞給老伯，一本正經的說：「我出二兩銀子，這花燈歸我！」

正在收拾東西的老伯聽得這話猛地停下了動作，渾濁的雙眼在兩人身上來回打轉，很是難為情，對於他的家庭來說，這一兩銀子和二兩銀子還是有很大區別的。

葉初月看到老伯眼底的閃爍，斜了眼宋瑾亦，溫和道：「老伯，我怕多加四兩。」

老伯看著兩人手上的銀兩，既猶豫又驚詫。

宋瑾亦看葉初月這般得意心底更是煩悶，眸光閃過黯芒，從錢袋裡掏出一錠銀子遞了過去：「葉大人，這花燈該歸我了吧！」

葉初月看著他手上那錠十兩銀子嘖嘖出聲，「宋大人，夠大方啊！」她向老伯挑了下眉眼，見老伯高興的笑的褶子都出來了，便痛快的把手裡孔明燈遞了過去：「你的了。」

宋瑾亦接過燈的剎那，心情鬱悶了，看葉初月一副爽快痛快的模樣，心情更鬱悶了，他感覺自己被坑了。

葉初月裝著看不懂他的鬱悶，看向熱鬧的河邊問道：「宋大人，不去放孔明燈嗎？」

河邊周圍有很多人在放花燈，四周及拱橋上更是有不少文人墨客在放孔明燈，抬頭望便是一幅璀璨閃耀美景，很是震撼。

宋瑾亦不知是被這幅美景所吸引還是什麼鬼使神差的對葉初月邀請道：「葉大人賞臉一起？」

葉初月想了想，眸底綻放一抹笑意點了點頭。

宋瑾亦轉過身，笑著看向葉初月，抬手指向拱橋：「葉大人，請。」

「宋大人君子之風。」葉初月面帶微笑稱讚道，卻是不與他推諉，當真走在前頭。

宋瑾亦見葉初月大大方方也不故作謙虛謙卑之態，對她有了絲絲的改觀，不由多看了她後背兩眼。

拱橋上很多人，二人便尋了處不那麼擁擠的地方放。

點燃燈芯后，宋瑾亦邀請葉初月一起抓著孔明燈下擺放，葉初月詫異的看了他一眼，也沒多想便前去一起放了。

孔明燈在空中慢慢的上升，直到看不見了，二人方低下頭，兩人的視線意外的碰撞到一起，彼此眼底都閃過了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葉初月反應快率先移開了視線，咳嗽了幾聲，緩解尷尬，看著周圍行走的路人沒話找話的說：「花燈節還真是熱鬧啊……」

宋瑾亦的目光還停留在她的身上，感覺到她說這話時不自覺流露出來的落寂，沒經過大腦的話脫口而出：「一起逛逛？」

「嗯？」葉初月驚詫的看向他，在她的意識中，宋瑾亦一直對她都有些敵意，更是時常與自己不對付，破天荒的邀請她逛花燈節，是純粹的還是別有用意？

宋瑾亦見她星眸眸底有著讓人難以琢磨的黯光，臉色一下沉了下去，「葉大人既有顧慮，就此別過。」

生氣了？

一個處處想碾壓她的人，處處與她針鋒相對的人，突然邀請她一起在皎月下享受花燈節的氛圍，她不該詫異？

宋瑾亦拂袖轉身便往橋下走去，也不管葉初月是什麼感想。

葉初月見宋瑾亦真的走，心下一急，做出了個連自己都感覺驚奇的動作。

宋瑾亦看著被拉住的衣袖，微微蹙眉看向她。

葉初月看著他詢問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過了半晌方反應過來自己還拉著人家的衣袖沒放，訕訕的笑了聲，輕輕的放了。

宋瑾亦挑眉看她，無聲之中有著詢問之意。

葉初月訕笑道：「宋大人不是說一起逛逛嗎？怎的沒等我把話說完就先走了。」

「嗯？」宋瑾亦斂眸。

葉初月見他仍舊板著一張臉，笑意漸漸彌留在臉上，語速簡短迅速的道：「走啊。」

宋瑾亦微微側身讓開道路，葉初月看了他一眼沉著鎮定的從他身旁走過，行在前邊。

她沒想到，宋瑾亦還是個謙謙君子，禮數周到溫潤和氣。

一路閑逛，兩人在路上混跡了一條街又一條街，最終到了一處最繁華的街道。

葉初月怕宋瑾亦看出什麼，為了能跟上他的步伐，一直暗自提速跟上，當停下時她已滿身是汗，有些氣喘。宋瑾亦看她喘氣，雙眸微微眯了起來，重新打量著她，體態嬌小但是也不至於弱不禁風，這沒逛多久就累的這般氣喘吁吁，這是身體有什麼隱疾？

葉初月歇了半晌后察覺到宋瑾亦怪異的眼神，停下手中扇風的動作，挑眉，不悅道：「宋大人，看什麼呢？」

宋瑾亦驚覺自己唐突，收回了視線，指著上方牌匾說道：「葉大人，進去坐坐？」

葉初月抬眼看，見門前的牌匾上寫著「春風倌」三個大字，眼底露出了驚駭之色，很快又被她收斂住，她雙手背後強裝鎮定懵懂的問：「宋大人，這地方是？」

「自然是樂趣所在之地。」宋瑾亦伸手向前說道。

葉初月似笑非笑，「樂趣之地？」

宋瑾亦看著她的表情，故意一問：「葉大人不知這種地方？沒進去過？」

葉初月誠然的點頭：「不知。更沒進去過。不過，此刻正好進去見識見識。」她往旁側讓了兩步，伸手作請手勢。

宋瑾亦看了她一眼，抬腳就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