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
秦見晗年歲到了,求娶的人家不在少數,長公主一直沒有點頭罷了。
之前與信國公之間有了口頭約定,因此,長公主就一直以為趙瀾會嫁入公主府。信國公府蕩然無存,而趙瀾遠走,口頭約定就不存在了。
「趙瀾走了便走了,我已令人去找。至於你,還是嫁出去為好,成親生子,我對你母親也有所交代。」
秦見晗慌了,「姨母說笑了,信國公府剛出事我就成親,外人聽了只當是我背地裡對不起他們。不如再等些時日,等事情過去了再說不遲。」
秦棠溪的心沉了些許,回身不想再見她,目光漸漸淡漠下來,「清者自清,何必在意旁人的話。至於趙瀾,你就別想了。」
「姨母可是還因趙瀾的事情生氣,人各有命,她的性子本就驕縱,出賣國公府換得保命的機會,本就是她自己的意願,我們旁人如何做得了她的主。」秦見晗陡然感覺到幾分害怕,這個時候萬萬不能因為趙瀾而惹得姨母背棄。
「出去吧,我累了。」秦棠溪徐徐闔上眸子,無情的話聽得太多后心早就麻木了些許,可秦見晗的話聽來更覺蝕骨,縱與趙瀾沒有男女般的感情在,青梅竹馬的友誼仍舊在,不該說出嘲諷的話。
由此可見,趙瀾出走多半是傷心。
姨母下了趕客令,秦見晗不敢多留,揖禮道:「姨母早些安歇。」
耳聽著腳步聲消失在廊下后,秦棠溪才喚了心腹左藺。
「去將郡主所有的私宅都查一遍,找尋趙瀾的痕迹,另外再派人出京去找趙瀾。若見到她人,便告訴她,鎮國公主府是她餘生的家宅,以及我對信國公府的案子有懷疑,讓她回來翻案,還趙家清白。」
風平浪靜的一番話后讓左藺摸不著頭腦,「趙姑娘同郡主離開天牢,您怎地要去她的蹤跡?信國公府的案子是陛下親定,若是您要翻案,等同於打她的耳光,於您不妥。」
信國公府的證據都是趙姑娘自己找到的,翻案是不可能的事情。
秦棠溪清冷的話中染著莫名的意味:「信國公府的案子原本就有內情,是陛下趁我不在京賜罪的。找到趙瀾就會明白內情。」
左藺為難道:「臣有句不當之言。」
秦棠溪不耐:「那就別說了,退下吧。」
左藺凝噎,聽從吩咐地退下。
秦棠溪洗漱后躺在榻上,屋內陡然變作漆黑,黑暗裡忽而傳來少女銀鈴般的聲音:「殿下,你怕黑嗎?」
「不怕,瀾兒怕黑?」
「本是不怕,可是阿晗告訴我,黑暗裡有隻鬼緊緊盯著你,趁你背過身子就會突然咬你一口。」
「阿晗騙你,世間本無鬼神。」
「阿晗為何要騙我。」
「或許見你傻罷了。」
「您有女兒嗎?」
「她、她吃醋了。」
黑暗中的人猛地睜開眼睛,想到明姝彈琴的指法與小動作就披衣而起,喚了心腹過來:「去將玉樓春明姝的過往再仔細查一遍,再將她家隔壁的人家也都查清楚。」
半夜興師動眾就為了查一女子的底細,跟著起來的婢女們都覺得匪夷所思。
公主府鬧了半夜后,到了後半夜才歇下,而秦棠溪整夜未眠,次日朝會後就獨自留了下來。
皇帝不知她的意思,打起精神聽著話。
「前幾日侍中大人尋我,想結兩姓之好。瓏安郡主年歲也不小了,到了成親的時候,想求陛下賜婚。」
「賜婚?」皇帝震驚地睜大了眼睛,旋即后又覺得哪裡不對,阿姐怎地突然想起阿晗的親事,「阿晗同意嗎?」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需同她說的。」
皇帝靠坐在龍椅上,托腮望著自己的長姐,「阿姐,你行事何時這般武斷了。」
「阿晗為我所養大,自然聽我的,她若不想嫁也可,搬出公主府就成。」秦棠溪語氣薄涼,凝視皇帝的眸子顯得薄涼無情。
皇帝不敢求情了,想到昨夜阿晗對她的禁錮,陡然覺得阿晗確實該嫁人了。她不需要這麼蠻狠的人來管著她,「阿姐說要賜婚,朕就賜婚。」
秦棠溪淡淡地笑了,「陛下好意,阿晗會明白的。」
皇帝心虛,不敢對上長姐的視線,錯開她帶笑的黑色眸子,低頭摸著自己的袖口:「阿姐的女兒,自然阿姐自己做主。」
「勞陛下寫下旨意。」
「好,阿姐稍候。」皇帝喚了內侍來研墨,落筆的時候想到秦見晗深情的眼神後手中的毫筆抖了抖,瞬息就髒了聖旨。
秦棠溪瞧清后,眼中的深意更濃了幾分,就連聲音也更加冷了:「陛下慌什麼,是不是捨不得你這位侄女?」
侄女?皇帝一愣。
「姐姐養大的女兒,可不就是您的侄女。」
「阿姐說小了,朕與阿晗年歲相差無幾,侄女就談不上了。」皇帝頂著那道凜冽的視線硬著頭皮說道,阿晗先說喜歡她的,不關她的事情。
秦棠溪不為所動,「陛下還需換一道聖旨,您手中的筆可要拿穩了,再抖下去可就再浪費一道聖旨。」
皇帝虛笑,羊毫筆握得更緊了些,阿姐定然是發現了什麼事。
秦棠溪盯著皇帝將賜婚的聖旨寫了出來,隨後取來玉璽蓋上,她親自收起來:「謝陛下恩典。」
皇帝一聲都不敢應。
秦棠溪得到想要的東西后就徑直出宮,而永平巷子里的明姝遇到棘手的事情。
青澀的果子看著就成,吃上一口就會酸得牙齒疼,所以,玉娘想將青果催熟,便找來同樣從這裡嫁出去的姑娘文蘭。
文蘭是跟著一位富家姑娘走了,如今在洛陽街面上賣這綢緞,兩人日子尚算和睦。
明姝這幾日聲名遠播,無非是人捧出來的,貴人砸了些銀子就將人捧至高位。
尤其是那位身份不明的貴人包了明姝,可見權勢與銀子都是有的,無端讓玉樓春的其他姑娘羨慕。
文蘭見到明姝的那刻后就想到了人人追捧的牡丹花,花好、嬌艷,一眼過去,肌膚白嫩不說,就連她那雙眼睛也會說話,靈動的琉璃眸子,直勾勾地看著你,心口都酥了。
「你與旁的女子不同,花樓女子因媚而對人有吸引力,而你不同。若是陡然添了媚感,只怕會得不償失。」
明姝懵懂不知這番話的意思,努力回想長公主的態度,「她好像喜歡聽我彈琴,甚至問我師出何人。」
文蘭驚訝:「沒碰過你?」
明姝嬌嫩的臉蛋上浮現一抹紅霞:「沒有。」
「這倒是少見了,學那些姑娘不如多打探她的愛好……」
「明姝,有人來了。」外間玉娘的聲音傳過來打斷了文蘭的話。
話音剛停,就見玉娘引著一位十八九歲的姑娘進來,俏麗的面容透著一股令人不敢小覷的犀利。
平兒捧著一隻填漆檀木盒子走進來,揚起眉梢望著明姝:「我家主子送你的。」
說完餘光掃了一眼玉娘,重複一遍:「我家主子是送你的,莫要被旁人騙了去。」
玉娘踮腳想去看盒子里的名堂,平兒轉頭就瞪著她:「別亂看你,好東西也給旁人的,與你沒有一文錢關係。你若搶了,我家主子能剁了你的手。」
「姑娘開玩笑了,我搶它作甚。」玉娘訕笑,往門旁挪了挪身子。
文蘭推了明姝一把:「問貴人喜好。」
明姝不得已去接過檀木盒子,上面有鎮國公主府的徽記,打開來看,裡面赫然擺著一隻黃田玉的鐲子。
長公主出手闊綽,有價無市的玩意竟然送給她這麼一個花樓女子。
平兒在她面上沒有找到欣喜的神色,不免失落,不客氣道:「你得了這麼好的玩意,不感激我家主子嗎?」
明姝心口百感交集,長公主待她確實很好,可惜她到底是錯付了。
眼見著她不肯說話,文蘭只好自己出面,拉著平兒去一側說話:「不知你家主子喜歡些什麼,到時也好做準備。」
平兒眨了眨圓乎乎的大眼睛,想了半晌才道:「主子喜歡清淡味的點心,不要花蜜的,加些牛乳的。」
趙姑娘做的牛乳味道的點心最好吃,殿下吃了幾回很高興,可見還是很喜歡的。
文蘭旋即明白過來,轉頭就告訴明姝,又道:「會做嗎?」
明姝覺得奇怪,長公主什麼時候喜歡這類的糕點,她頷首道:「我會做,不難,只是牛乳難尋罷了。」
「這倒也是,就是不知她可捨得。」文蘭知曉玉樓春的規矩,管事玉娘又是吝嗇的性子,高價買牛乳是件難事,「不如明日你自己去買,做好后試試送去貴人府上,她若收了就成,不收也不打緊。」
在她認為的難事,明姝覺得很尋常,在一日天氣晴朗的時候自己前往公主府。
公主府正門是斷然不給進的,若想行事必須從側門,當年偷溜進去找秦見晗的時候每次都走的側門。
側門有位婆子十分貪財,給了銀子就給你辦事。
好在那位婆子還未曾離開,明姝塞了些銀子給她:「煩請您將食盒送給平兒姑娘,就說是明姝送來的。」
拿錢辦事,婆子沒有拒絕,平兒是一婢女,送些東西也是常有的事。
食盒遞出去后,明姝就在外間候著,側門沒有避風的地方,風刮在臉上就像刀割般的疼。
婆子託人將食盒往內院送去,等平兒打開食盒后,點心都已經涼了,她偷偷吃了一塊。
牛乳香氣濃郁,入口即化,甜味很淡。
再吃第二塊的時候,長公主回府了。
她猶豫著要不要將點心遞過去,萬一有毒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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