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愛慕汝已久
大概是常無影下了令,一整天都無人來送吃喝的。
蘇尹月整個人餓得混混沌沌,又因著傷口發炎,發起了高燒。
直到傍晚,有人開了鎖,偷偷摸摸的進來。
蘇尹月還有點意識,微微睜開眼睛,看見季嬤嬤將燈籠放在一旁,手裡還端著一碗稀粥。
「世子妃,常大人剛出去了,老奴來喂你喝點稀粥吧。」季嬤嬤扶著她起來,看見她肩膀處深紅的血跡,又念了幾句可憐。
蘇尹月餓了一天,不能吃得太急。
一碗粥下去,她有了點力氣,神志清醒了不少。
「世子如何?」她聲音沙啞,幸好說話還不費什麼力氣。
「還未醒,碰巧秦神醫出門採藥,不在京中,常大人著急世子爺的病情,便出城尋人了。」季嬤嬤嘆了一聲,「世子妃還能走不?等入了夜,老奴送世子妃從後門離開吧。」
先前楚霽風服用丹藥後會有好轉,今日卻一點效用都沒有,就連常侍衛也慌了。
蘇尹月正了正臉色,道:「你這話的意思是,世子病情加重,凶多吉少?」
季嬤嬤猶豫了會兒,才點了點頭,她是不忍心看著蘇尹月死在這兒。
蘇尹月並不覺得意外,只怕楚霽風現在命懸一線,難以熬過今晚。
她緊握住季嬤嬤的手,說道:「我能醫治世子,求季嬤嬤行個方便!」
季嬤嬤一聽,急忙搖頭:「不行不行,常大人回來后肯定要責罰老奴,世子妃還是離開王府吧。」
最重要的是,她也不信蘇尹月會醫術。
蘇尹月著急不已,且不說自己害了楚霽風,他還護過自己兩次,他若死了,自己一生難安!
「我不走!嬤嬤有所不知,我愛慕世子已久!我得知世子得病之後,就努力學習醫術。我求了父親很久,他才答應讓我嫁給世子。就算嬤嬤不讓我醫治世子,我也得留在這兒陪著他,他若死,我就隨他一同去了!」蘇尹月咬咬牙,只能擠出了眼淚,隨口胡謅。
季嬤嬤愣了愣,下意識摸了摸蘇尹月的額頭,心道這孩子怕是被燒傻了。
一說起楚霽風,京中各家姑娘都躲避不及,哪裡會有什麼愛慕之情。
看著季嬤嬤的舉動,蘇尹月就猜到了幾分,險些氣吐了血。
世子啊世子,你也太不招人喜歡了吧。
蘇尹月沒招了,只能給季嬤嬤跪下:「我定能醫治世子,求嬤嬤信我一回吧!」
「使不得!」季嬤嬤忙把人扶著,看見蘇尹月如此大禮,就信了幾分。
若是楚霽風死了,她也是沒面目下黃泉見先王妃的。
既然蘇尹月三番幾次說能醫治,那她不妨信一回!
「那老奴先給世子妃處理傷口吧。」季嬤嬤看了眼她的肩膀,心疼道。
蘇尹月搖搖頭:「我沒事,世子的病要緊。」
季嬤嬤一陣感動,想著蘇尹月對楚霽風已經情根深種,連自己的身子都不顧了。
蘇尹月傷口還刺痛著,好不容易才走進了正屋。
楚霽風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拿出雙手一看,指甲也泛著黑紫顏色了。
她吩咐了季嬤嬤準備溫水和銀針,將自己的手洗乾淨后,才給楚霽風診脈。
原本以為他體內只有蠱毒和醉人紅這兩種毒,可她現在仔細搭脈,才發現他還中了一種更為奇怪蠻橫的毒,連她都說不上個所以然。
幸好她經驗老到,不然還真是沒法診斷出來。
雖然楚霽風的情況不容樂觀,但她能幫他施針暫且壓住毒性。
「世子妃,老奴聽說只有行醫多年的大夫才懂得施針之法……」
箭在弦上,季嬤嬤有了退縮之意。
蘇尹月眼裡透著自信:「那是蠢材,我只學了半年就會了。」
她沒有吹噓,因為出身在中醫世家,她自小就學習把脈開方子,十五歲就背熟了全身穴位,針灸從不錯位。
她將中醫知識學了遍,又去讀了幾年西醫,後來覺得無趣,轉而研究起了各種毒物,開發解毒的針劑和藥丸。
季嬤嬤半信半疑,還是解開了楚霽風的衣衫,在旁邊端著蠟燭照明。
楚霽風胸膛袒露,皮膚白皙,肌肉精壯。
蘇尹月顧不上欣賞,往中庭和膻中先下兩針,以防更多的毒血流向心脈。
她算著時間,隨後往胸口扎了幾針,而後又往他手臂處下針。
約莫一刻鐘,她才戳破楚霽風的手指頭,放置將他的手放置於銅盆上方。
「世子妃!你為何如此狠心!」季嬤嬤驚喊,扎胸扎手也就罷了,扎手指得多疼啊!
蘇尹月不急著辯解,等楚霽風的手指頭滴下第一滴黑血,她才說道:「嬤嬤請看,我只是為了把毒逼出來。」
季嬤嬤忙的點頭:「我看見了!老奴該死,誤會世子妃了!」
蘇尹月並不介意,問道:「我還要幾味藥材,只是這幾味藥材有些稀罕,不知道嬤嬤能不能買到?」
「這個好辦,秦神醫的醫館不缺好藥材,只要老奴前去定能買到。」季嬤嬤一口答應,尋了筆墨紙給蘇尹月寫了方子。
蘇尹月寫完后,不放心的問:「除了常無影,世子還有信任的侍衛能跑一趟嗎?」
她不是不信任季嬤嬤,而是侍衛出門買葯又快又安全。
季嬤嬤把方子小心翼翼地疊好,放入懷中,說道:「世子今日只叫喚了老奴幾個回來,還未來得及調派其他人,只能由老奴出門一趟了。」
她看出了蘇尹月的憂慮,心裡有點詫異,沒想到蘇尹月年紀小小,心思竟如此縝密。
季嬤嬤又說:「世子妃請放心,凌王妃昨日剛死了侄子,今日女兒又被責罰,況且她還不知道世子昏迷,肯定不敢輕易為難老奴。」
蘇尹月點頭,的確是這個理兒。
季嬤嬤不多說耽誤時間,提著燈籠就出了屋子。
楚霽風的毒血還要滴上一陣子,這會兒,蘇尹月只能等著。
她喝了幾口茶,又吃了幾塊糕點,體力恢復了不少。
過了半個時辰,楚霽風的滴下的血終於變得鮮紅,她開始起針。
恰好此時外邊響起了腳步聲,蘇尹月心神一亂,幸好起針不同下針,並沒有傷著楚霽風。
她專心將銀針全部拔除,才轉頭看去。
原來是顧嬤嬤回來了。
她滿頭是汗,氣喘吁吁,顯然是一路小跑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