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蓮花台
默然走到最後盡頭,找不到出路。
兩個人停下來,距離只在咫尺。
但子寧並沒有主動依偎過去,燕暨只知道她的手臂還在他手心裡。
他手指發僵,隔著一層衣物,能感受到她的的溫度。
他是見色起意。
一年前年領了誅殺令,取了南山老人的項上人頭,回漠北時取道景州,已是入夜。
從南門入城,前往城東燕氏別院,奔宵慢行,他坐在馬上,經過南城最明亮的一條街。
鮮花鋪道,燈火煌煌,鶯聲燕語,絲弦不斷,濃烈的胭脂香,花香和酒香,還有滿街的人,都是包著血肉的庸俗皮囊,轉眼間就會枯骨化泥。
只有那一個。
她的眼睛.........
燕暨第一次想把一個人握在掌心裡。
他叫人買下她,自己在別院處等。
出現在他的面前,她抖落斗篷,還穿著花樓上那件霧一樣的紫衣。
在她的容色下,燭光都黯淡了,一切聲音都遠去。
她安靜地看著他,嘴角極輕微地一揚,是一個克制的、惹人憐愛的笑。
很美,他在那一瞬間甚至想將她擁入懷中。
但也虛假到了極點。
燕暨看到她羞澀垂眼,卻沒有半點對他的動容。
沒有男人會不愛她。
她篤定著,冷冷地譏誚著。
她一個照面就看透了他,也通過一個笑就俘虜了他。
在她眼裡,他就是無數恩客中最有權勢的那一個,僅此而已。
但是,燕暨想要的似乎並不是這些。
她想給的東西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他想要別的,要恩客或許永遠得不到的。
說不清。
之後他要她形影不離,貼身侍奉,在她心甘情願之前,他不想勉強她。
只是她日日看著他,看著他的劍,看著他的身體,看著他的一切,似乎仍然無動於衷。
是他忍不下去。
她便哭了。
這次太過孟浪,衣下的粘濕讓他覺得不堪又不適。
她會怎麼想?
子寧開始覺得他握著她的手太過用力。
有些疼,或許會留下青紫的指印。
但是她不想跟他說。
勉強收束心神,子寧憑著模糊的視力打量周圍。
密室並不大,剛才兩個人已經走過一圈,在身邊,一個兩米長寬的蓮花型的圓台。
白玉雕成,花瓣蓮心,纖毫畢現。
這個東西……
有些眼熟似的。
還沒有回憶起來,子寧心裡先本能地咯噔一聲。
她見過。
記憶中的畫面開始湧上腦海,一幅幅翻過。
在花樓,她曾經學過一支舞。
她學過的舞很多,但這支仍舊讓她記憶深刻,是蓮上起舞。
也是這樣大小的蓮座,只不過練舞時用的是木質的。
教她習武的是一個中年婦人——董娘,年紀大了容貌依然很美,但很古怪。
她總是笑,但是笑的很嚇人,尤其是當子寧在蓮上跳錯步伐的時候,她就會放聲大笑,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後來子寧三遍學會,她笑著說:「姑娘以後會有福的。」
在花樓里,沒有人會說這種沒頭沒尾的怪話。
但此時見了那蓮台,董娘當時的話頓時浮現心頭。
那舞似乎就是用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