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強娶
燕暨本能的迎合,想起她嘴角的傷口,他不敢,退遠一點低語:「櫻桃.......」
酸澀,清香的汁水。
無形的拉力將她拽向他,子寧仰頭追過去。
燕暨無法逃脫,他單手捧住她的側臉,雙眼半闔。
子寧臉色發紅,眼睛含了迷濛的春情,她抓著他的衣襟,依偎在他胸前。
只要一個眼神,他就無法逃脫,總是這樣。
這不是一個合適的地方,但她按住他的肩膀,不願意讓他離去......
天上的孤月終於落下來,像大得驚人的白玉盤,近在眼前,他落在她懷中。
子寧深深呼吸,用側臉摩擦他的發頂,全身暖洋洋的。
突然一陣風吹過,雨後盈滿了雨水的樹葉開始抖動,沉重的大顆水滴紛紛落下來,兩個人被淋得一激靈。
子寧受驚,猛地縮進燕暨的懷裡。
頭頂的樹枝簌簌作響,他看見子寧臉上落了樹葉上滴下來的雨滴。
仰頭望天上看,看到兩人掛在樹枝上晾乾的外衣飄飄搖搖,不是因為風,是因為樹在晃。
燕暨依然抱著她,讓她躲在他的羽翼之下。
恍惚中,她聽到燕暨沙啞著喉嚨問她。
「我想不出........」
看著她的眼睛,他腦中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能讓她相信自己。
他只能說實話:「無論生死,你屬於我。」
他不會放手。
子寧靠著他溫暖的身子,本來昏昏欲睡。
現在她的一個字都不懂,但記在心裡。
她一點點回神,一次次在心中重複他的話,她伏在他身上,樹上雨水一滴滴滑落。
終於她明白過來這句話的意思。
她輕聲道:「一直屬於你。」
兩雙眼睛對視,都看不出對方說得和自己是不是一個意思。
但抱在一起許久不分開,都生出一點妄想和希冀。
燕暨俯身靠近她的臉頰:「嗯……」
她沒有選擇,他不會給她機會。
他願用命強求。
海州在極東,即使是乘著奔宵這樣的神駒,也足足需要六七天。
半道終於離開崇州周邊的勢力範圍。
燕氏的產業遍布天下,經營者卻有些來自本地大族,部分產業關店閉門之後,並沒有哪方人願意不計後果地打上門去。
燕暨終於可以進別院修整一番。
密信傳來,燕氏家僕已經化整為零,燕暨傳令淺碧等人帶著美人圖前去海州。
人人想要這魔教寶藏,燕氏乾脆找到撒出來,讓他們爭搶個夠。也該讓魔教明明白白地露頭出面了,否則他們只會在幕後躲藏著用些鬼蜮伎倆。
想到魔教,子寧明明應該擔憂,但是看到燕暨有些漫不經心的模樣,又覺得沒有那麼前些日子沉重。
陽光透過窗格落在他的臉上,燕暨雙眸微闔,似乎昏昏欲睡。
但魔教已經近在眼前,她猶豫一瞬,還是說出口:「主子,若是魔教利用奴做了錯事……請殺……」
燕暨眉頭一蹙,睜開眼睛。
「子寧。」他打斷她的話,「你是我的。」他的目光落在她懷裡,又直視她的眼睛。
「我的劍,在你懷裡。」
燕暨言出必行,此刻的話出自真心。
他願意護著她。
只是世事無常,人心易變。
子寧身無長物,卻從來沒想過靠別人。她有張好臉,慣會玩弄人心,叫人神魂顛倒,欲罷不能。燕暨之前,她還是黃花閨女,卻也試著勾引過別的男人,無一失手。
她曾想過憑著色之一道立足於世,是要擺布旁人,卻不要依靠旁人。
奈何燕暨情竅不開,她半點施展不出。
動了真心以後,她一天比一天更笨拙。
子寧抓不住他。
燕暨一向那樣篤定。
在別院修整一夜,子寧還沒想好要怎麼睡,燕暨已經把她抱上床。
然後自然是安穩的睡一夜。
風餐露宿,他不曾合眼。子寧抬頭看他,他眉間露出倦色,沒過多久便睡去。
他把她抱在懷中,呼吸平穩深長,睡顏安靜。
子寧睡在內側。油燈不曾熄,火光微弱地跳動,從他的背後照進來時,他的髮絲像會發光一樣輕盈。
睡著的他少了那分懾人的鋒利,就剩下純粹的俊美。子寧看著他的臉,數他的眉毛,睫毛,然後劃過鼻樑,落在他唇上。
柔軟的嘴唇,不用說什麼動聽的話,只需要叫一叫她的名字。
他真溫暖。
第二日醒來床上只有子寧一個人。
光照亮了整間屋,燕暨已經自己去練劍。
她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睡得這樣熟,連他起床洗漱穿衣的聲音都沒有聽見,一時怔然。
雖然時刻提醒著自己,要剋制,要警惕,但她潛意識已經放下心,甚至可以酣然而睡。
她無藥可救。
葯!
這個字眼讓她猛地醒過神來。上一回她沒有吃藥。
她掀開被子坐在床邊,門一響,燕暨已經回來。
烏鞘劍在他手中,他徑直向她走過來,目光一瞬不瞬落在她身上。
他道:「你累了。」
子寧低下頭搖了搖。
她不是累了,她是在他懷裡犯了懶。
燕暨不再問,他低頭看著她。
她的肩膀在單衣下面透出輪廓,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點點潔白。
他鬼使神差地把左手放在她頸側摩挲。
粗糙的繭磨得她縮了一下,她仰頭看著他,耳朵發紅。
他情不自禁地俯下身靠近她。
對她,他半點也忍不得。
子寧按住他的手:「沒有吃藥........」
燕暨一頓,直起身來。
找到子寧的荷包里還存著半瓶,他兌了溫水送到她手裡。
他自己都很少給自己倒水,這樣把葯送到她手裡,子寧不知道應該榮幸還是難過。
她吃了葯把茶杯端在手裡,他卻說了話。
「如今不是好時機。」她不得不隨他顛沛流離,身體也不好,不該有孕。
他神色發沉:「等魔教事了……嫁給我。」
子寧一驚。
她以為,上回她拒絕了,他也同意了,這話就不會再提了。
他當時甚至還不要她生孩子,故意留在外面,她也覺得不該讓孩子無名無分地生出來,才去要了葯。
怎麼突然又這樣說。
她看著燕暨,想分辨他的用意,卻見他眉頭微蹙,眼神變幻,彷彿要把她看穿。
見她仰頭訝然,燕暨喉結一動,聲音乾澀:「不必再說旁的。不論你願或不願——我會強娶。」
子寧心亂如麻,魔教,恐懼,都忘到了腦後,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喃喃道:「主……」
「子寧,你是我的。」燕暨又說了一遍這話。
她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感覺,卻喘不過氣來,心臟幾乎跳出胸膛。
手中的茶杯一歪,剩餘的半杯溫水差點潑出來,燕暨握住她的手,把茶杯放到床邊,欺身而上。
「心跳得很快。」燕暨靠近,在她耳邊低語,「怕嗎?」
子寧吞咽了一下,把手放在他的肩上。
「不。」她微弱道。她只覺得自己要瘋了,但心裡絕沒有害怕。
怎麼會害怕。
他摩挲著她的腰肢,呼吸落在她的頸側。
可她還掙扎著嗚咽,故作淚眼地祈求:「主子,奴還想……想抱著您的劍。」
她決不能被關在院子里,決不能讓他離開她的視線。她要抱著他的劍,和他寸步不離。
燕暨耳朵一抖,胸口滾燙,連眼角都有些發紅。
她這是撒嬌嗎?
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子寧抓住他腦後的長發,繞在指尖輕扯,她眼神迷離沉醉:「主子,求您……」
燕暨吻了上去,倉促了說了半個不成字音的「好」。
他又怎麼捨得,讓她離了他眼前。
子寧終於慢慢察覺,心頭讓她懵然而震動的是什麼感情。是興奮,甚至是過激的、瘋狂的、骯髒的喜悅。
妾便妾,能讓他這樣一再地問,讓他這樣抬愛,她認了。
名正言順,又一直在他身邊。抓不住他也罷,她剖出心肝用生死賭一場。若他再娶旁人——
她保證,她們都活不到沾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