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全部家當
孟厲轉身出門，現在，他急需有個人能幫他一把，便去了杜勇房間。
但方走到杜勇門前，守門的小將便粗著嗓子問：「將軍可是來找杜大人？」
孟厲點點頭，轉頭看向那小將，見他面色蠟黃，額間俱是汗水，不由道：「你可是病了？」
那小將擦了擦額上的汗水，露出憨厚的笑容，一雙閃亮亮的眼睛彎成月牙狀。
「謝將軍關心，我從小就是這樣，身子虛，也沒多大事兒。」
孟厲沉吟片刻，又道：「若是經常這般，你最好去找我娘子瞧一瞧身子，也放心些，莫要到了戰場之上再手軟腳軟！」
「是！將軍！」
那守門小將赫然繃緊了身子，挺直身軀大喝一聲。
「嗯。」
孟厲點了點頭，又問：「杜勇呢？在裡頭嗎？」
那小將連忙道：「杜大人方出去了有一會兒了，要不將軍在裡頭等一會兒，說不得一會兒就回來了。」
孟厲應了一聲，轉身便往屋裡頭走去。
那小將十分殷勤地奉了一盞茶上來，之後又去外頭站的直溜地守著了。
孟厲坐在杜勇房中飲茶，不時便往外頭瞧一眼，但過了約莫一刻時光。
他再往外瞧時，卻已然不見了那小將的身影。
孟厲心中雖是疑惑，但人有三急，他也總不能要求一個人就這麼守在門前。
不過，又一刻鐘之後，那小將還未曾回來，倒是杜勇大步走進了門。
杜勇見到孟厲在房中，還小小吃了一驚，不由道：「將軍怎的在這兒，您如今還掛著傷，可要好好歇息啊！」
孟厲抬眸看他一眼，見如此熾熱的天氣，他身上還穿著軟甲，便問：「你去作甚了？」
杜勇大大咧咧走到茶桌前，伸手拿起茶壺，咕嘟咕嘟對嘴灌了，而後一抹嘴，才道：「我去查刺殺將軍那人了，格老子的，這人莫非是地洞里跑出來的老鼠？竟然全無蹤跡！」
他罵罵咧咧地將身上的軟甲除了，一屁股坐在了孟厲對面，沉聲道：「將軍這幾日還是莫要出門了，那人一次未得手，定然還會有第二次，安全為重啊將軍！」
「呵……你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啰嗦了？」
孟厲輕笑一聲，舉起茶盞慢飲著，下意識又往門口瞧了一眼，見那小將仍舊不在，不由問道：「你什麼時候提的近衛？我看那孩子身子不怎的好，你也注意幾分。」
他這話一出，杜勇整個人都僵了，綠著一張臉看向孟厲，顫顫巍巍道：「將軍……你，你不是被那殺手戳了一刀，產生什麼幻象了吧？」
這般說著，他哆哆嗦嗦伸手貼了帖孟厲的額頭。
孟厲眉頭一皺，伸手便把他的爪子給撥了下去，沉聲道：「胡說！」
杜勇也疑惑不已：「是啊，也不燒啊……那，莫非將軍你見鬼了？」
這句話說出來，他心裡倒是還有幾分相信，畢竟鬼這個東西，將軍見得還挺多。
但見孟厲面色不善，杜勇只好結結巴巴解釋道：「以前將軍倒是曾經撥給我一個近衛，但後來我嫌他礙事，就又讓他回軍中了，如今……定然不可能自己再去找了。」
孟厲不由回想起那個近衛，他皮膚蠟黃，額間俱是汗水，但一雙眼睛卻是明亮的很。
像貓兒一樣。
想到這處，孟厲不由笑著搖了搖頭：「這丫頭……」
真是意想不到。
而安如霜，此時正把黏在自己臉上的一層蠟黃的臉皮慢慢撕下來。
因為時間緊張，這臉皮她粗製濫造，實在沒什麼可看性。
只不過，軍中蠟黃臉的漢子可多得是，如此一層臉皮，倒是成了安如霜這一時的保護層。
孟厲應該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第一次出現在他面前，用的卻是一個男子的身份吧……
這般想著，安如霜帶著幾分自得哼著小曲，而另外一邊，令一張臉皮已然出了模子。
她唇角輕翹，將身上的軟甲褪了下來，露出玉般無暇的肌膚。
而後，她不知拿過來一碗什麼東西，暗褐色，看起來好似一灘污泥一般，直接塗到皮膚上，沒一會兒，待得那些暗褐色的物質緩緩幹了。
她的皮膚便已然是皺皺巴巴，並呈現一種難言的褐色，好似是歷經了風霜磨難一般。
安如霜又拿出一些半透明的硬物，剪地尖尖長長的，貼在指甲上，又戳了幾許污泥在裡頭。
最後，她披上乞丐服，戴上花白的發套，看著鏡中的自己，壓著聲音說了一句：「大老爺，打賞點吧……」
然後，鏡中老嫗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十分滿意的笑容。
這般的模樣，孟厲絕對發現不了！
這般想著，她在外頭撿了一根粗樹枝當做拐棍，等著孟厲出門。
這段時日，孟厲總是在街上，要麼是去北望山，要麼是跟著眾人巡街，他不是能閑下來的性子。
總要有事可做。
安如霜在門前守了半晌，直到自己都要泄氣的時候，才看見孟厲緩緩走了出來，而杜勇，一副戰戰兢兢的樣子跟在孟厲身後。
孟厲眸光沉沉，掃視了一眼周圍。
安如霜忙一個轉身躲在一邊的拐角巷子里，心中撲通撲通跳著。
如此躲過來，又十分不甘地將自個兒罵了一頓——你如今又不是安如霜，怕他作甚！
這個樣子他是定然不可能認出來的。
安如霜給自己鼓了鼓勁兒，便腳下跌跌撞撞地往外頭走著，她垂著頭，露出一腦袋花白的亂髮。
忽而便腳下一拐，直接坐在了地上，哀嚎連天。
孟厲本距她不遠，聽到這聲音，便轉過身來，彎腰將這老嫗扶了起來。
「走路小心些。」
他沉聲說道。
在這酷暑之中，聽見這話，安如霜心中不由一陣沁涼，心中一時極為舒泰。
但戲還是要做的。
安如霜這般想著，見孟厲要走，她便一把撲過去，抱住了這位孟大將軍的大腿。
「大老爺……大老爺行行好，給點吃的吧！」
杜勇極不耐煩，在懷裡掏了掏，便捂著鼻子湊過來，伸手丟了兩個銅板到這老乞婆的腳下。
「拿著走吧！」
孟厲卻是頓了頓，他彎腰撿起了那兩個銅板，而後又在懷裡摸出了兩錠銀子。
最後，他拉過那老乞婆的手，將全部都塞到她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