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病危
正和殿,皇帝寢宮。
接到皇上的傳召,我急步趕來。只見院子里站滿了皇親國戚和朝中大臣們。為了防止有人藉機謀反,御林軍進駐內宮,警衛森嚴。
殿門外,站著幾位老臣,低頭唉聲嘆氣,一臉沮喪。
穿過人群,我跟隨公公進了內室。內室里,宮女和妃嬪們跪了一地,屏風后,幾位皇子悲痛的跪在床前,連聲呼喊父皇。太后坐在床前,正哀聲哭泣,抽泣著輕聲呼喚,淚流滿面。
我探頭朝屏風后的卧榻上望去,只見皇上雙眼微閉,面色蒼白,嘴唇發紫,渾身顫抖,冷汗一直下瀉。我心頭一緊,怎麼說皇上對我也甚是關心,我真的不希望他出什麼意外。
我正欲跪拜行禮,安公公突然說:「皇上有旨,郡主不必行禮了,你過來床前吧,皇上有話要與你單獨說。」
我朝屏風後面走去,幾位皇子紛紛退了出來,皆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看著病危的皇上,我疑惑不解,皇上不過才四十來歲,正值壯年,應該是身強體魄的時候,怎麼好端端的會突然病倒?
「皇上他?」我疑惑道。
「哎,那個假詔南王子,虧哀家還想著為他物色一個好姻緣,他竟然恩將仇報,假冒王子影響我國與詔南國邦交不說,還先後兩次意圖謀害皇上。哀家一定要嚴懲他。」太后哀怨的說,眼眸里有深邃的殺意,讓人不寒而慄。
「兩次謀害?」表哥有這麼大膽?還有這個決心嗎?
「先在進貢給皇上的紫金血玉膏里下毒,待皇上每日服用,迷惑皇上心智以後,又進宮行刺,意圖弒君,此等陰險小人,太后您一定不能輕饒啊。」
尚公公立即奉承太后道,雖說話語中有些許的揶揄,但看他忿恨的表情我知道他是真恨表哥的,畢竟是伺候了皇上這麼多年,總是主僕的情深吧。
完了,這下表哥完蛋了。看他們的架勢,是非要整死他了,估計鞭屍的心都有了。
「芯兒。」皇上虛弱的睜開雙眼,輕聲喊道。
「芯兒在這裡。」我連忙走近皇上。
「今日朕傳詔你來是有件禮物要送你,尚喜?」皇上微笑的望著我,又看看身邊的尚公公,示意他呈上他要給我的東西。
尚公公連忙端來一個錦盒,裡面竟然是一對龍鳳如意。
「這對龍鳳如意,是朕當年特意為你娘打造的,本打算贈與你娘,冊封她為朕的皇后,只是造化弄人,朕和你娘是有緣無份吶。」說到此,皇上的雙眸暗淡了許多,心痛不已。
「朕知道,朕的幾位優秀的皇兒都鍾情於你,將來無論他們誰繼位,都必定會冊立你為皇后。同時,朕又擔心,他們會為爭奪你而內鬥,互相殘殺。所以朕今日將此龍鳳如意賜予你,如若有一天他們中任何一人繼承皇位,欲嗜殺兄弟,就請你以朕的名義請出龍鳳如意,替朕保住其他的幾位皇兒。」
「皇上……」我不由的微愣,遲疑了一下。他竟然將如此重要的事情交代給我,只是我真的可以嗎?
「朕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一定可以處理好這其中的關係,此乃關係到我朝國運前途,芯兒你一定要替朕輔佐好他們,創下一個盛世王朝啊。」懇切的語氣,帶著父親對兒子的關愛,帶著帝王對江山的擔憂,我不得不說,他是一位好皇帝。
「芯兒一定竭盡所能,替皇上分憂,定不有負皇上所託。」我恭敬又認真的回答道。
皇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太后亦微笑著沖我點點頭。
「只是芯兒也有一事,要懇求皇上。」思前想後,我還是決定開口。
「皇上,不瞞您說,芯兒和那位假冒的詔南王子原本認識,以芯兒對他為人的了解,他絕對沒有膽子敢謀害您,芯兒覺得此事另有蹊蹺,懇請皇上您重新徹查此案,還他一個公道。」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替表哥求情並不是最佳時期,但是這卻是我唯一的機會,唯一可以救表哥的機會,我不想錯過。
「大膽,馬進文意圖謀害皇上是經過三司會審才定案的,現在已經是鐵一般的事實,哪容你在此造次,混淆聖聽?」尚公公連忙斥責,太后也是一臉不悅。
皇上表情凝重,並未做任何錶示。
「皇上,我記得那日皇宮夜宴詔南王子,你曾答應芯兒一個要求,如若將來我想到要什麼,就來告訴你。現在芯兒懇請皇上,讓芯兒繼續徹查此案。」見皇上為難的表情,我知道要為表哥平反不容易,不得不請出當天皇上對我的承諾,博上一博。
這時,一個宮女端了一碗黑色的湯藥走進來,太後接過湯藥,用小勺親自喂皇上服用,尚公公扶起虛弱的皇上,一勺藥剛送進嘴裡,皇上竟突然嘔血不止,太后大驚,急呼太醫。皇子們也迅速的趕來床前,呼喊著父皇。
太醫匆匆的趕進來,捋起皇帝的袖子,準備診脈。
我正撞見皇上手臂上有一菱形的小紅點,腦子裡一道精光閃過,無論如何什麼辦法我都要試一試。我遂頓了頓,看似瞭然的大驚道:「死亡抗拒?」
「郡主是否知道些什麼?可否告知微臣。」聽到我的驚叫聲,太醫微微的皺了皺眉,向我詢問道。
「根據我對醫學知識的了解和對皇上的觀察,皇上應該是患了一種非常非常罕見的疾病,醫學上稱變異性膠原蛋白失調引發的動脈血管爆裂阻塞綜合症。」我斟酌了一下字句回答道。
「那是一種什麼病?」所有人都疑惑不解的看向我,焦急地詢問道。
「我曾經在一本醫書上看到過,那是一種被古基摩人稱作『死亡抗拒』的身體病變。此種病變是一種慢性身體機能的耗損,它的癥狀是時不時引發吐血藉以消耗患者的生命力。癥狀就如同中毒了一樣,所以一般的醫生都會把它誤診為中毒。」我一邊努力回憶著她在書中看到的內容一邊組織語句回答道。
「敢問郡主是如何診斷出來的?」太醫疑惑地問道。
「因為此種病的患者還有一個很明顯的特徵,那就是會在手臂上生出一個菱形的小紅點。當那個菱形的小紅點由淡紅色變到深紅色時就是患者的生命走到盡頭的時候,而我剛才在太醫為皇上診脈的時候恰好在皇上的右臂上發現了這麼一個菱形的小紅點。」
聽完我的話以後,太后立即捋起皇上的袖子,發現小紅點時不由的大吃一驚。
焦急的詢問道:「此種病要如何醫治?」
「這個嘛,其實這種病我也只是在醫術上略看了一二,才判斷出來的。實不相瞞,要說對此病有研究的,我倒是認識一人,只是怕太后您不肯讓他為皇上診治。」
「是誰?」太后猶豫的一下,還是問道。
「我師兄馬進文。」
「荒謬,以奴才之見,分明是你有心要救那個假王子,才出此下策,什麼死亡抗拒?什麼膠什麼原?老奴跟隨皇上這麼久,也算是見多識廣了,什麼事情沒聽過,老奴怎麼就不知道還有這種病。」尚公公挑一挑眉,不屑的說。
「醫學名字叫變異性膠原蛋白失調引發的動脈血管爆裂阻塞綜合症,俗稱死亡抗拒,你不知道,只能說明你才疏學淺,別說你這輩子不知道,就算是下輩子我看你也未必聽過。」我嘲笑的諷刺道,這個太監就是愛和我過意不去,總是針對我。
「哼,就算是老奴才疏學淺,尚書院、御史台的大夫總不至於吧,馬進文的案子可是經過三司會審,莫非郡主也懷疑三司的辦案能力?」挑釁的看著我,繼續嘲弄道。
「沒錯,我很懷疑,而且非常懷疑。所謂的三司會審,其實就是有罪推定,屈打成招,你們分明從一開始就已經認定我師兄謀害皇上,腦子裡早就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試想有太后示意,哪個臣下還敢依法辦事,當然是奉旨辦事了。結論早已擬定,所謂三司會審只是一個形式,再加上屈打成招,大刑伺候,我相信任何一個無辜的人,都可以變成謀害皇上的兇手。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結論?」我義正嚴詞,毫不客氣的直接挑明。
見他們不語,我不由的繼續道:「不可否認,我關心我師兄的生死,但我更關心皇上的命,試想如果是因為你們的疏忽而抓錯了人,那真兇就會逍遙法外,如果真的是有人下毒而那個人又不是我師兄,沒準抓住真兇還可以拿回解藥,總之一天未查明真相,皇上只會多一分危險。」
「皇奶奶,芯兒說的有道理,不如傳馬進文進來問話,不管他是不是真兇,解救父皇的命都非他不可。」襄逸似乎是聽明白了我的意思,向太后提議道。
「怎麼說父皇的命比那假王子的命精貴多了,要他的命又有何難?眼下還是父皇的病重要。」邪遞給我一個安心的眼神,冷靜的向太後分析道。
太后沉默片刻,終於啟齒道:「恩,來人,將那個假王子帶上來,哀家有話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