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起風波
武王府東苑。
我頹廢的依靠在窗邊,兩眼無神的沉思著,仍由窗外的寒風無情的吹打在我的臉上,卻已經麻木的毫無知覺。
玉,我還是沒有能力保護好他。
「小姐,你不要傷心了,不如進宮去求皇上?或許還有轉機呢?」巧兒不忍的望著我憂傷的表情,一旁出主意道。
「進宮哪有那麼容易,雖然郡主現在的身份是武王妃,但是沒有內務府的公文,任何人都無法私自進宮的。」青青嘆了嘆,冷靜的分析道。
「那怎麼辦?要不去求王爺?」巧兒撓了撓頭,單純提議。
「郡主,唯今之計,只有求王爺幫忙了。」青青轉了轉靈動的雙眸,沉著的說。
我不禁冷笑一聲,求武?那隻會死的更快!那個惡魔的惡劣的手段我又不是沒見過,表哥是事情就是最好的例子。早應該想到武是不能相信的,我還幼稚到與狼共舞,現在不僅把自己搭了進去,連帶走玉的機會也錯失了。
深深的悔恨、愧疚感佔據著我的心頭,貝齒緊扣,深深陷入,咬出紅痕。長長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自己的肌膚中。
突然,我像想起什麼似的,驀然的坐起身,轉身對青青說,「青青,跟我來!」拭去臉上的淚水,朝門外飛奔出去。
我帶著青青,一路狂奔至武的書房內。
悄悄的走進去,闔上門,見房內沒人,我才安心的翻找起來。
「郡主,你在找什麼嗎?」青青不解的看著我慌亂的表情。
「一副畫像。」我焦急的說,如果說此時我還能為玉做些什麼,我想唯有這幅他母妃的畫像才能慰藉他了吧。
「是這幅嗎?」青青從架上一棕紅色的錦盒中取出一張畫像,平攤在我面前。
只見一位美人栩栩如生,躍然紙上。
她身著淡藍色宮衣,髮絲豎起,插著碧簪。蠻腰纖細,嬌小玲瓏;狹長的鳳眼,鼻如懸膽,唇似丹朱,蓮臉生波,淺淺的笑容綻放在臉上,肌膚白皙滑嫩。遙看仙子下凡塵,楚楚動人。
「青青,你不是會武功嗎?能不能拜託你把這張畫像送進宮裡交給玉?」我撅著嘴,誠懇的吩咐她。
「玄舞皇后?」青青未回答我的話,只是愣愣的看著畫像上的人,秀眉緊擰。
「她就是玄舞皇后嗎?好美……」我由衷的讚歎道。上次在神武宮裡只是遠遠的看了一眼,現在這麼近細看她五官的輪廓,竟發現她是這麼美!
「是的,青青自小在宮中長大,有幸見到幾次皇后的尊容。」青青肯定的回答道,隨即又不解的望著我,不確定的問:「只是,郡主,您要將玄舞皇后的畫像交給玉皇子嗎」
「她不是玉的母妃嗎?」她的問題讓我有些愕然。
「是。」青青點點頭。
「那有什麼問題呢?」我聳聳肩,疑惑道。
「可是郡主……」青青的眼中竟增添了一分黯然,她正想再說些什麼,只聽門外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
我急忙將畫像塞到青青手中,再取出玉送給我的那塊玉,懇切的說,「青青你先走,務必幫我把畫像交給玉。還有這塊玉。」
下一刻,門被武一腳踹開,武一臉震怒的站在房門口。緊接著,陸翠翠、鍾詩梅還有一群侍妾也扭著身子跟了進來。
走進房裡,武緊盯著我手上空蕩蕩的錦盒,氣急敗壞的厲聲問道:「你將那幅畫拿給了玉?」
「有什麼不對?一幅畫而已。」我怒瞪他一眼,撇撇唇道。
「宇文芯可。」一字一字的低吼,夾雜著他狂妄的憤怒,突然在我的耳邊炸開。
我心下一驚,卻仍舊絲毫不肯退讓的大聲吼道:「我又沒有做錯,她既是你和玉的母親,為什麼你能擁有這幅畫,玉卻能看一眼也不行?玉是你的親弟弟,你沒有本事救他,就把這幅畫送給他讓他在異鄉也好有個寄託。」
「賤人,你以為你是誰?」一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我的臉上。
臉頰上火辣辣的,嘴裡有著一絲腥甜,一股濃稠的液體自唇邊流出……
我捂住臉頰,憎惡的看著他,心中燃燒著憤恨的怒火。
一時間,兩人怒目而視,劍拔弩張。
看著我們倆僵持的畫面,門口的幾個女人都是暗自竊喜的表情,眼眸中還閃爍著絲絲嘲弄之色。
陸翠翠瞅准了時機,假裝不經意的說,「爺,今兒個我們幾個姐妹前來拜會姐姐,可姐姐卻一直閉門不見,妾身只是奇怪為何姐姐好端端的要來偷這幅畫?」
聶武一臉複雜的望著我,狐疑的挑眉道:「哦?有這等事?」
晚裳也不以為然的繼續道:「是啊,爺,我們幾個姐妹可是等了好久呢!」
聶武緊皺著眉,雖然沒說什麼,但是一臉不悅。
望著武陰冷的面容,汝芸不失時機的明言:「莫不是王妃姐姐不在府中吧?」
我驚訝的看著幾個女人精心設計的對白,頓時全明白了,怪不得今天出王府這麼容易,原來是她們事先安排好的,就算沒有我偷畫一事,相信這場責難也是在所難免。
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豁出去了,「夠了,你們不用若有所指的在這裡演戲了,我是私自出府了,還盜竊了畫,你們想怎麼處置隨便吧。」
「爺,您看她是什麼態度?」晚裳憤憤的說。
「王妃姐姐說的這是哪裡話?正所謂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您既身為王妃,自當率先恪守家法,也給我們幾個妹妹做個榜樣。可是您卻屢犯家規,如不嚴懲,實在難以服眾。」陸翠翠頗有微辭,挑釁的朝我一笑。
「白管家,王妃不僅非清白之身,有損婦德,還私自出府,涉嫌偷畫,按照王府的家規應當如何處置?」站在一旁一言未發的鐘詩梅,突然冷聲質問道。
「非清白之身」聶武聽聞這幾個字面色陡然一變,本就陰冷的眸子更是瞬間匯起陰森詭異的風暴,渾身散發著濃郁的戾氣和肅殺之氣。
鍾詩梅畢竟是從小與武一起長大的,短短几個字卻正中了武心底深處最大的憤恨。單憑陸翠翠她們幾個挑唆的言辭,怎麼可能讓武狠心去懲罰王妃,唯有這幾個字,才能將他逼到絕境。
眾女人則是一臉既驚訝又興奮的望著鍾詩梅,未想到一向清冷的她,竟也對王妃如此憎惡,還出言幫她們。她可是與王爺從小一起長大的戀人,既然此次她都肯出面,那麼王妃肯定是在劫難逃了。
白管家怔怔的看了武一眼,未想到鍾夫人竟把這難題推給了他,怎麼說王妃也是皇上親自冊封的郡主,得罪不得,但是幾位夫人又苦苦相逼,一時間,倒讓他左右為難,愣在當場,半天未動。
還未待大家回神,武殘忍冷絕的聲音響起:「把她拖出去,杖責四十。」
我驚得抬起雙眸,正對上他眸中那理所當然的殘忍,我這才意識到自己遇到的是怎樣的一個惡魔,但是即便如此,我也不會在他面前屈服,求饒的話更是不可能說。
一行人緊隨著聶武,來到行刑的刑房,白管家滿臉擔憂的望著我,眾侍妾則是一臉的幸災樂禍,一副看好戲的表情。
「給本王用刑。」冷冷地瞪了一眼侍衛,惡狠狠地下令道。此刻的他早已被無際的憤恨侵蝕了理智。
侍衛舉起棍杖,無情的向我背上打去。本剛癒合的傷口,再次撕裂開來,痕深處滲出絲絲血跡,濺起片片的紅艷,渾染著觸目驚心的殘忍。
「啪……啪……」每一棍杖下去,那錐心的疼,直入骨髓,五臟六腑都糾結起來。背部火辣辣的感覺傳遍全身,噬骨的痛楚,令我幾近暈厥。我咬緊牙關,不讓自己喊出聲來,淚水卻止不住地流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徹骨的疼痛,痛不欲生的感受,不停的折磨著我。
就在我覺得自己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卻聽見一聲熟悉的嗓音響起。
「住手!」
只見襄逸運輕功飛奔而來,白衣款款,一頭黑髮隨風飛揚著,飄然而至,有如謫仙。
襄,不是在他師傅那嗎?怎麼會來?我疑惑的想著,身體卻終於支撐不住,緩緩倒下。
一個溫暖的懷抱接住了我。
「對不起,我來遲了!」他溫柔的聲音在我的耳邊響起。
我艱難的搖搖頭,感激的看著他溫潤如玉的臉,美好而又純凈。我虛弱的話已說不出來,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會明白……
「我帶你去療傷!」他輕柔的將我一把抱起,我柔順的將頭依靠在他的懷中。我靜靜的享受著他懷中的那份安全感,感覺特別得安心。
我與襄重逢的一幕刺傷了武的眼,狂妄如他,怎麼能接受此種挑釁。
雙眸一掃,憤怒速燃,冷然道:「你們兩個竟敢在本王面前……」
「我要帶走她。」未等武說完,襄已憤然起身,鏗鏘而堅定的說。
聶武的心猛然一沉,怒不可遏的厲聲道:「她已經是我的王妃。」
襄聽言,根本沒有退縮的意思,反而冷道:「一定是你逼她的。」
我身體猛然一怔,驚得抬起眸子看著襄。原來這世上真正懂我的,只有襄而已。
只見他沖我溫柔一笑。那眼神似是在傳遞著他的信任與安慰。淚不知不覺就這樣湧出來。
我們間的眼神交流,看起來是那麼的情意綿綿,讓聶武妒紅了雙眼。
「放開她!」憤怒的聲音如野獸般嘶吼。
「對她,我永不放手!」直視武冰冷的雙眸,聲音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那種堅定深深撼動著我的心。
「二哥,今天如果你一定要帶走她,別怪我翻臉無情。」一絲陰狠掠過聶武的墨眸,帶著嗜血的怒火,殘忍的警告道。
「為了她,我在所不惜。」目光如千年寒冰般冷冽,毫不退讓的挑明道。
說完,對身後的展言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擋下聶武的人。然後,足尖一點,抱起我提氣運功飛身離去,姿態優雅而輕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