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夢十年
安泉從柳青青臨死前的眼睛中,看到了柳青青的記憶。只是他不知道,豆丁也看到了。
原來長眠小八消失后,柳青青本以為日子會越過越好。怎奈頭上壓著晴兒蓮月,怎麼都沒能翻過身來。一次偶然的機會,柳青青懷上了劉員外的孩子,劉員外看在孩子的份上將她納為小妾。若說這柳青青運氣還算不錯,青樓女子,早就喝了斷子絕孫湯。能懷上孩子,還真的是走了狗屎運。
柳青青走的時候,順便帶走了長眠房裡的一對陰陽玉。原來長眠知道了畫境隨他而變后,就將玉放在了房裡。柳青青偷偷將它拿了出來,帶入員外府。接下來的劇情,就像所有套路一樣。柳青青專寵,大夫人嫉恨。那孩子在那麼多小妾的眼皮子底下自然是保不住的。浮浮沉沉員外府四五年,終是紅顏未老恩先斷。在青樓做了那麼多年花魁,雖說飛揚跋扈但總是有幾分孤芳自賞在裡面。在大夫人再三索要陰陽玉而劉員外不予表態下,終於還是投了湖自我了斷了性命。
……
安泉二人來到春風閣,跟隨在花媽媽背後的是位十來歲的小公子,眉眼雖未長開,但已然有天人之姿。
常來的嫖客都知道,這位跟著花媽媽的小哥兒是花媽媽養來防老的兒子。雖說那模樣長得俊,花媽媽可是疼的緊。多少客人一擲千金都不能靠近那花驚蟄一分,可見花媽媽疼愛之處。
鳳霞被摯愛背叛,在委身春風閣的第二個年頭就抑鬱而終。花媽媽見驚蟄長得好,才一歲就見聰明之態。於是收為養子,取名花驚蟄。日久生情,花媽媽漸漸打消讓他做小倌兒接客的念頭待他如親生兒子一般。
花驚蟄一身青衫,一雙桃花眼熠熠生輝,稚嫩的臉頰遮不住眼底的風情。他生長在青樓,花姐的迎來送往早已見慣。波瀾不驚的穿過輕佻的人群,花驚蟄轉身上了二樓。
「二位客官裡面請。」花媽媽熱情的抖著小手絹迎上來。
安泉拍拍扮成童子的豆丁,豆丁摳著小荷包戀戀不捨的拿出一顆金燦燦的珠子。安泉接過來遞給花媽媽,「媽媽可要給找個好的看處。」
花媽媽摸著金豆子笑逐顏開,「這是自然,這是自然。」
不情不願的跟著花媽媽去了位子,豆丁摸著小荷包心疼——那可是金豆子啊!這老妖男太大手大腳了。默默地隔著荷包數豆子,豆丁肉疼的緊。見豆丁如此,安泉搖搖頭拈起茶杯。
悠揚的琴聲從樓上傳來,台上的舞女漫步搖曳。安泉側臉一看,身邊剛剛坐下的可不就是長眠么。
「司徒公子,好雅興啊。」
長眠看了安泉一會兒,當看到摸著荷包的豆丁時瞭然,「十年了,二位可讓司徒我好找。」
他還在納悶兒為何這一妖一魔失去了蹤跡,時間久了也就漸漸淡忘了。現在忽然見到,還是有些吃驚。他悄悄地探查豆丁體內的魔力,居然與十年前一般無二!按理說,能夠直接吸收魔靈芝,天賦那是魔界少找的。可是十年來,居然一點兒長進都沒有,這讓長眠疑惑不已。
「找我們啥事兒?」豆丁見了長眠不禁疑惑,哪有十年,不是才一天么?
「呵呵。」長眠乾笑兩聲,這小姑娘太實在了。他那句好找在常人聽來不過是寒暄之語。
花媽媽見長眠自顧自的找了個位置,慌忙跑過來接待。這麼多年來,若不是靠著司徒公子的賭坊撐腰,還不知道多少人過來找麻煩呢。從容的招呼丫鬟上菜上酒,花媽媽對長眠說:「司徒公子,您玩的盡興。」
「謝謝媽媽。」長眠微笑,起身為安泉二人斟酒。
花媽媽一見,連帶著對這二人也高看幾分不敢怠慢。匆匆來回幾趟,菜肴又多了幾道。
「花媽媽,不知道這彈琴的是何人?」長眠開口詢問,「彈得甚合吾意。」
花媽媽眼神幾經閃爍,這司徒公子平日里也不常來,但是來了以後到沒有像其他書畫大家一樣清高。每次必然溫香暖玉,春宵紅帳。也是,長眠來了人間可從來沒有做那柳下惠。
「這,」花媽媽硬著頭皮,「是小兒花驚蟄所彈。」花媽媽加重了小兒這兩個字的讀音,想那司徒公子也不是違背人倫有那龍陽之好。
「哦?」長眠挑眉,「叫下來吧,許久不曾聽聞如此空靈的琴聲了。」
「……」花媽媽咬咬牙,「翠兒,叫公子下來。」
「是。」
喚作翠兒的小丫鬟小跑兒上了樓,不消一會兒,悠揚的琴聲帶著綿長的迴音頓住。一位小公子跟在小丫鬟身後徐徐走了過來。
小公子不卑不亢,「驚蟄見過司徒公子。」
安泉豆丁呆了一呆,剛才沒有細看。現在看來,那十歲大的小屁孩兒長得可真是天人之姿。若是僅僅如此也就罷了,那孩子竟然長得與四長老丹青一般無二!豆丁雖然不知道丹青的身份,但是豆丁卻是見過那雌雄莫辯的青衫美人的。現在看來,那小公子分明就是青衫美人幼齡之時。
「你過來,坐下。」長眠捏住酒杯的手指頓了頓,這個小動作沒有逃脫安泉的法眼。
順著長眠指的位子坐下,驚蟄對這張方桌上的兩人微微一笑,「想必二位是司徒公子的朋友吧。」
「嘿,小孩兒,」豆丁直接上手揩油,「你屁點兒大,說話倒是文縐縐的!」捏捏驚蟄的臉蛋兒,豆丁感慨,真是嫩啊。
安泉見長眠盯住驚蟄的眉眼微微一皺,飛快上手撤掉豆丁揩油的爪子,「丁丁!不要欺負小孩子。」
豆丁癟癟嘴,悻悻的收回爪子。
「不礙事兒的。」
驚蟄頂著通紅的臉頰,眼神濕漉漉的別有一番風情。長眠看著看著,手中裝酒的杯子已然掉落在地。他咳嗽兩聲覺得應該說點兒什麼掩飾一下面上的尷尬,怎料一開口卻是充滿磁性的嘶啞。
「這位是安泉,旁邊的是安公子的小妹安豆丁。」長眠拈起茶杯灌了一口茶水,他搖搖昏沉的腦袋,胸膛里心臟不聽使喚的亂跳不止。他想,他或許是太久沒有女人了。才會對著一個丁點兒大的……還是男兒身的小公子有了不為人知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