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唇角輕揚,花昊彥微微頓足,後面的尾巴已經跟了他整整三天,她不累,自己卻要找個地方歇歇腳。
鳳眸徐徐眯起,眺向不遠處,幾名濃妝艷抹的女子正拿著絹絲招攬客人。
呵,果然是個好去處。
餘光瞥過身後,花昊彥腳步加快,朝那邊走去。
「公子,看您挺面生,第一次來我們這兒吧?」一個女子眼尖,蘭花指輕拂,拉住花昊彥。
「第一次來,本少卻知道你們這裡不僅有美酒,更有美人。」語氣邪魅,男子故意提高了音調。
望向圍轉著他的姑娘們,眸光落處卻映著一抹粉影。
眾女子見他衣飾華貴,模樣俊美,爭搶著要回答他。
「公子,您猜得可真准!我們這兒啊,什麼都有。」
「公子,我們這兒不僅酒好,菜更好。」其中一名女子上前兩步,將粉.胸貼蹭過來。
「哦?」不動聲色地避開去,花昊彥邪魅地啟唇,「如此,甚好。」
「公子,裡面請。」媚笑著,女子腳下用力,擠開靠近他的姑娘。
遠遠瞧見數名嬌艷的女子,簇擁著花昊彥進門而去。
嘉穆忙不迭地跟過來,抬頭看向高高掛著牌匾,「百翠坊」三個字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憤惱地瞪上那道頎長的背影,她氣勢洶洶地掄起袖子,就要往裡沖。
「哎——」門口的小廝攔住要跨門而入的女子,「我說姑娘,你不能進去。」
「為什麼我不能進?」嘉穆指著裡面,理直氣壯道,「剛剛那人不也進去了?」
小廝邊打量眼前的人,邊解釋道:「他是男人,我們這兒,只做男人的生意!」
金髮玉容,一身粉桃色綢衫,淡雅中透著華貴。他識人無數,一眼便瞧出這個姑娘絕對是大戶人家的小姐。
「開門就該迎客,本公……咳,本姑娘有的是銀子,你快快閃開!」嘉穆從腰間抽出一張百兩銀票,「諾,帶本姑娘進去!」
「姑娘,我們這兒實在是不招待女子,您別為難小的。」看不出這小廝還挺堅持。
「帶我進去,這張銀票就是你的。你要是不帶路,本姑娘便拆了這裡!」
說著,她抬手準備抓小廝的胳膊。
不著痕迹地後退半步,小廝避開她的手。
這一下只不過是想給他個教訓,並沒著力,誰料竟叫人給躲開了去。嘉穆微惱,左掌一遞,已牢牢捏住那小廝的手臂。
「哎喲喲,姑娘,小人的手快,快斷啦!」小廝叫聲慘烈,「哎喲——」
「那你說,我現在能不能進去?」手上用力,嘉穆威脅道。
「阿寶,這是怎麼回事?」濃妝艷抹的中年婦女及時扭了過來,掃過眼前的兩人,她發問。
「溫娘,這姑娘要進去。」小廝想挽救自己的手臂,卻怎麼也抽不出來。
溫娘停在嘉穆面前,細細瞧過去。
陽光下,金髮耀眼。這姑娘莫不是……若真是寧王妃,那可惹不得,想來她也掀不起大浪,給她進去也無妨。
溫娘微驚,側目厲聲對小廝道:「阿寶,來者皆是客,帶這位姑娘進去。」
「這還差不多!」嘉穆手上一推,阿寶踉蹌地退後幾步,差點沒穩住腳跌倒在地。
「快帶我找剛才進門的那個公子。」
「是,是。」阿寶發現這個姑娘雖然漂亮,但實在厲害得很,他不敢造次,乖乖在前頭領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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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可要一人罰喝一杯。」鳳目噙笑,斜斜掃過在座的姑娘。
「花公子,你好壞呀,欺負奴家。」男子左手邊的姑娘長袖掩口,笑得歡快。
「就是,這一杯花公子您代奴家喝嘛。」右手邊的姑娘搭上花昊彥的肩,嬌嗔道。
「這酒,我替你們喝!」清亮的女音隨著推門聲一道,飄進各人的耳中。
嘉穆站在門口,恨恨地盯著被眾多鶯鶯燕燕圍在桌邊的男子。
好你個花昊彥!
「她是誰呀?」其中一名女子瞟過來人的俏臉,嫉妒道。
女人嘛,遇到比自己漂亮的女人,心裡難免會有些不舒服。
另一女子附和地輕笑:「難不成是新來的妹妹?」
「誰是你妹妹!」瞪那女子一眼,嘉穆反客為主,不耐揮手,「你們都出去!」
「原來是你呀。」朝嘉穆舉了舉酒杯,花昊彥拉開身旁的座位道,「既然來了,不如坐下陪我喝兩杯。」
「好啊,我、陪、你、喝。」一字一頓,嘉穆慢慢走近桌前,驀然抬腳踹爛白椿木椅,指向他身邊的女人,「你們,通通給我滾出去!」
「天哪,好凶的女人哦,嚇死人家了!」左手邊的女人拍拍前.胸,往花昊彥身上靠了靠,「花公子,您可別叫她欺負了奴家。」
右手邊的女子瞥過去,媚笑道:「花公子,不會是你家娘子尋來了吧。」
搖搖頭,花昊彥矢口否認:「本少可不會娶潑悍的娘子,要娶自然也是娶心怡姑娘這樣溫柔的。」
「花昊彥,你混帳!」看他在眼前與青樓女人調情,嘉穆氣得直冒火,「你們再不滾,別怪我不客氣!」
「這位姑娘請大家出去。」鳳目輕挑,他凝著對面怒氣騰騰的女子,話卻是對一屋子嬌艷女人所說。
各位姑娘雖不情願,但也說不得話,走過嘉穆身邊時,都剜她一眼才離去。
也對,花公子出手闊綽,若是討得他的喜歡,指不定明天就不用這兒賣笑。
卻偏偏跳出這麼個女人,一個比她們命好,甚至比她們漂亮的女人!只瞪她一眼,算是輕的了!
手緊緊抓著袖口,嘉穆暗暗調整著情緒:「花昊彥,你以後不要再來這種地方!」
「哦?」男子把玩著手中的酒杯,「這裡有趣得很,本少為何不來?」
「她們有什麼好?」嘉穆憤憤道。
「嗯,她們有什麼好?」鳳目微斂,帶著沉思,片刻后男子道,「她們說話溫柔,她們不會拍門,她們也不會踢凳子。」
「你喜歡這樣的女人?」眉頭緊皺,她嗤之以鼻,「真是膚淺!」
注視著她的每個表情變化,花昊彥調笑道:「本少倒不明白,既然你如此認為,何必一直跟著?」
「我!」她一時無語辯駁,瞪著對面邪魅揚唇,似笑非笑的男子,「本公主偏偏喜歡,你管不著!」
「如此,本少做何你也管不著,不是?」
「你——」她氣結,一句話說不出來。
說實話,她生氣的樣子很可愛。
男子挑挑眉,又為自己的酒杯斟滿酒,好整以暇地等著她的下文。
他到底有沒有在聽自己說話,這個可惡的混蛋!難道自己對他的心意,他一點兒也感覺不到嗎?
死死咬住唇,她終於下定決心。嘉穆繞過桌子,走到他面前,在花昊彥未作反應的瞬間,她突然俯身,將自己的唇印上他的。
完全驚住,花昊彥沒想到這個女子會如此大膽。
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親吻,嘉穆迅速推開他。
修長的指揣緊,原本平靜的心湖,竟似叫人投進了石頭,激起一層水紋,越擴越大。
「花昊彥,本公主不喜歡你……碰別的女人!我,我……」那幾個字,她說不出口,只牢牢地盯著眼前俊美無雙的臉,「你到底懂了沒有?」
這個女子雖然可愛,卻有公主的嬌氣蠻橫,盯著她微紅的俏臉,花昊彥突然想逗逗她。
「你說不喜歡我,嗯,本少聽明白了。」
「誰說不喜歡你了!」
「哦,難道花某會錯了意?」自然明白她的意思,花昊彥故作訝然道,「公主是不喜歡那些女人?」
「不是!」嘉穆用力地握緊粉拳,大聲喊道,「我喜歡你,我喜歡的是你,難道你一點兒也不知道嗎?!」
為什麼會迫不及待地揭穿郝魯華成的大陰謀,其實是想分散英達的注意力,這樣她才能不費力地潛出營,來找她喜歡的人。
可是這個混蛋,跟了他這麼久,他,他,哼!
「你會洗衣服嗎?」花昊彥突然問了句莫名其妙的話。
「洗衣裳?本公主為什麼要會?」眨眨眼,嘉穆不屑道。
「我娘曾經與我說過,要娶娘子一定要娶會洗衣裳的。在我們楚州城,相公的衣服只有娘子才能洗,懂嗎?」信口胡謅,花昊彥臉上卻一派認真。
「懂,我懂了。」秀眉悄悄擰緊,嘉穆微垂下頭。
懂是懂,但她堂堂公主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
難道他們那兒的姑娘,都得學會洗衣服才能嫁人?是誰定的奇怪規矩,等到了楚州城,若叫自己碰見他,一定得讓他改了這條!
「會嗎?洗衣服?」戲謔的口吻。
「我會……學。」嘉穆抬眸與他對視,強調道,「我很聰明,一定能學會!」
「既然如此,不如你與本少一道回楚城見娘親,這種事,得他們同意才算數。」忍住笑,花昊彥煞有介事道。
「好。」很乾脆的回答。
這個女人,就不怕自己把她給賣了?
「你剛剛把我的姑娘都趕走了,現在你去找個人進來。」他在吩咐她。
「你,還要找她們!」臉色一變,嘉穆拍掌過去。
該死的混蛋,有她一個,難道不夠嗎?
明明就要擊中他,手卻叫人捉住。
「一天沒吃飯,力氣居然還這麼大?」
她劈腿就是一個后踢:「打死你個壞蛋!」
身姿優雅一轉,花昊彥嘆氣道:「難道你想打暈我,自己一個人吃獨食?」
「什麼?」嘉穆不解地望向他。
「本少只是想叫人傳飯菜來,吃完才好趕路回去。」俊眉微一糾結。
他得加快腳程,楚城傳來消息,他娘似乎病得不輕。
不可置信地眨眨眼,嘉穆結巴道:「那,那寧王軍營那邊,你怎麼辦?」
「本少告假回府,他能有何異議?」花昊彥端起酒杯道,再次吩咐道,「你快去叫夥計。」
嘉穆不滿地小聲嘀咕:「我們為什麼不去別處吃?」
「銀子本少都付了,再去別處豈不麻煩?」見女子未動,花昊彥又道,「你若不去,本少就走了。」
「我去,我去!」嘉穆咬牙切齒。
混蛋花昊彥,現在我忍你!等本公主把你弄到手,你就完了!
眯眸瞧著女子的背影,花昊彥邪邪勾起唇角。
長路漫漫,有個丫頭伺候,想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