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霍小菲孩子沒了，回來割了腕，被傭人發現送到醫院時還剩一口氣，醫生拚命搶救，她只說想見凌東睿。

等凌東睿趕到，她全身都插滿了管子，臉色白得像紙，安靜地躺在床上。

「小菲，怎麼那麼傻！」

認識她那麼長時間，凌東睿從沒見過這樣的她，心痛惋惜後悔什麼情緒都有，甚至想如果自己沒拒絕她，或者她不指引走上這樣的路……

「東睿！」小菲伸手給她，聲音細如蚊蠅，讓凌東睿不得不靠近她才能聽清楚她說了什麼。

「我不是為了他……不值得……我是去陪我的……孩子！」

她眼角的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艱難的喘息：「你別內疚……你幫我……看清了他！……否則，我還會……執迷不悟！」

「小菲！」凌東睿握緊她的手，眼角澀澀的，他真的不該鼓勵她去想不該想的事。

那人官位顯赫，權錢恆通，怎麼可能為了她放棄一切從頭再來！

他不是他，他覺得重要的或許在人家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東睿……我後悔……為什麼愛上的不是你呢！」小菲的眼神空洞，讓凌東睿羞愧，愛上他又有什麼好呢？伊人不也受了他的傷害嗎？

他們是一群混蛋，所仗的不過是因為她們的愛，因為在乎，才能傷害！

沒有愛，他們什麼都不是，怎麼能傷害她們！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不是……為了他！這世界上……唯一了解我的就是你！我不要……你誤會！這樣……我死不瞑目！」

霍小菲咳起來，帶動一串儀器蜂鳴，醫生護士都跑進來搶救，凌東睿被擠到了牆角，無力地看著霍小菲在生死線上掙扎。

時間一分分過去，醫生護士出出進進，沒人看到他站在角落。

在這裡，他除了是個礙事的人，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有多少錢都沒有作用。

他第一次知道了錢也有不能的時候，第一次知道了不是自信就能挽留生命的腳步……甚至第一次體會了文斯爺爺奶奶金婚的真正締結……

如果生命轉瞬即熄，下一秒或下一刻就會與所愛的人陰陽相隔，那麼還有什麼仇恨是不能放開的，還有什麼不能去珍惜呢？

十二點四十五分，霍小菲搶救無效被醫生宣布死亡，霍媽媽的哭聲響徹了急診室的病房，霍爸爸和姍姍來遲的小菲哥哥只看到了被蒙上白布送到太平間的屍體……

「怎麼會這樣……怎麼弄成這樣……」小菲哥哥一臉茫然，似乎無法接受幾個小時前還嬌聲向自己撒嬌的妹妹轉眼變得無法回應……

凌東睿呆不下去，茫然地走出了急診大樓。他母親死的早，他還沒親眼見過自己認識的人活生生地消失在自己面前，這種感覺非常不舒服，讓他一時無法適應……或者永遠無法適應！

從此不能見了，從此沒有人含笑站在他身邊，聽他對別人品頭論足，指點江山。沒有人明白他真正想要的不是凌氏，而是為了出一口惡氣！沒有人……

茫然地走向停車場，在看到車邊站著的女人時，他下意識地看了看錶，已經二點半了。

他進去了幾個小時？他完全沒印象！她竟然還在這裡等著？

一如七年前，他站在寒風中，他站了多久，她就陪了多久！

心中有股暖流就自心而上，瞬間流過了他的全身。

不是沒有人，是還有一個……一直陪在他身邊的，即使離開，她的心也從來沒有離開，一直陪著他的！

「伊人……」他站在她面前，覺得眼睛濕濕的，伸手將她擁進了懷中，貪婪地嗅著屬於她的味道。

「告訴我，我還有你！即使全世界都離我而去了……我還有你！」

媽媽離開了，唯一的女性朋友小菲也離開了，他有的，肯真心愛他的就只有她了！

伊人舉著手，手上端了幫他帶的咖啡，似乎也感覺到他身上的悲傷和那種隱形的絕望，她用另一隻手抱住了他的脖頸，啞聲說：「你還有我！不管你失去了什麼……你還有我……」

凌東睿低頭，探索著她的唇，她毫不猶豫地湊了上去，他們吻在了一起。

沒有激烈的碰撞，只是相濡以沫的交換著彼此的溫暖。他的唇輕柔地碾過她的唇，愛憐地輕吸著。她將舌交付給他，跟著他一起舞動……

午夜的停車場，相擁相吻的男女，經歷了死，看透了離別！

他們不像是戀人，更像是一對劫難餘生后的夫妻，慶幸自己還擁有對方……

許久，凌東睿放開了她，牽起她的手：「我們回家！」

伊人舉了舉他的咖啡：「喝杯咖啡，夜深了，暖暖身子！」

凌東睿接了咖啡，還熱著，也不知道伊人怎麼那麼會算，竟然沒冷。

他喝完，似乎才想起來，問道：「我要是睡不著怎麼辦？你陪我嗎？」

伊人白了他一眼：「睡不著你可以做別的事，比如想想怎麼處理公司的事！」

「你放假讓我上班？我不要……我們可以做愛做的事！」

凌東睿有些無賴地拖著她的手：「反正你說過你會陪著我的，不管了，今晚就要你陪著！」

今晚我不要一個人，以後也不要一個人！

凌東睿徑直將伊人拉回了自己的公寓，伊人沒反對，反正他們也不是第一次在一起過夜，就算睡一張床上也不會做到最後，還有什麼不能放心呢？

只是……很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