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春宵紅帳
在巧兒的唉聲嘆氣中,她環顧這所謂的楓紅殿,布置的很是喜慶,紅稠紅帳,被褥高高垛起,很是繁華錦簇,一對小兒胳膊般粗細的紅燭滋滋的燃著。
夜很快降臨,管事公公領著一眾宮女前來擺飯。
紅楓坐到鋪著紅布的圓桌旁,飯菜品類繁多,看著甚是可口,她早上起了個大早,到現在為之,還沒吃任何東西,餓的實在難受,玉手執起玉箸隨意挑了一樣放進嘴裡,味道不錯,接連又吃了幾口,大抵是她吃相太過狼狽,被巧兒阻止,道:「小姐少吃點吧,一會兒太子爺來了多不雅。」
紅楓說:「放心吧,他今夜定要去宋側妃那裡,不會過來的。」
話剛落,便聽到殿外一陣腳步聲,巧兒慌忙拿下她家小姐手裡的玉箸,急促地往她頭上帶鳳冠,鳳冠未帶完,就見步懷炎走到了大門處。步懷炎在紅楓面前幾步處站定,大紅色的喜服襯得他面如冠玉,墨發被金冠高高豎起,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份溫文儒雅,紅楓不禁感嘆造物主的不公平,他一個男人生成這樣子是要氣死多少女人啊。
只見他薄唇微彎,難得的開起了玩笑:「太子妃未免也太焦急了些,不等本太子來就要寬衣解帶,可是等本太子等急了?」
巧兒固定好她家小姐的鳳冠,抿著嘴偷樂,被步懷炎一個眼神支走了,屋裡只剩紅楓和步懷炎兩人。
不知道為什麼,見慣了大陣仗的紅楓此時有絲緊張,依舊坐著,倒是沒有起身說:「太子怎麼這個時辰來了,不需要招待賓客嗎?」說話的空檔,左手卻移向已經被她吃空了盤碟,看著步懷炎一步一步向她移來,她抓著盤子,好似他只要一有動作,她手裡的盤子就會馬上砸向他似的。
步懷炎皺眉,在她面前站定,俯身,伸手,把她手裡的盤子抽走,又喚了丫鬟進來把盤子撤下去。
他轉身到臉盆處凈手后又轉回來,手裡多了面巾,他執起紅楓的左手輕輕擦拭,動作溫柔,一陣酒香轉入紅楓的鼻尖,紅楓感覺自己的手好像他手心裡的寶珠,好像稍一用力就要碎掉一般,她有一時的恍惚,為何突然間他的轉變這樣大,那天接她回來還是一片冷冰冰的樣子,這會兒卻像換了個人一樣?實在令人費解。
紅楓被步懷炎一冷一熱的態度搞得有些發懵,她琢磨不清楚這人到底啥意思,美男計?沒道理啊,她這裡沒啥好處給他呀,只見他為她擦完手,又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她,笑得溫柔道:「楓兒,該喝交杯酒了。」
紅楓被他一聲楓兒叫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勉強地笑道:「太子今日是不是走錯地方了?你不先去看看側妃?」
他笑得更歡,道:「楓兒莫不是糊塗了,今日本太子該留在這裡才對,別忘了你才是太子正妃。」
他這是何意?難不成今天不走了?思索了片刻,紅楓又道:「雖說規矩是這樣,可是,太子也知道,妾身已非……」她想說,已非完璧,只是話未說完,便被他打斷了。
聽到她舊事重提,步懷炎的耐心用完,他是懶得跟她多說,只不過想查清楚她跟他的那個夢究竟有什麼關聯,他兩杯酒放在桌上,淡淡道:「只是規矩而已,你放心本太子不會動你,別說你已非完璧,就算你是完璧之身,本太子也不會動你。」
聽他這麼說,紅楓舒了一口氣,對嗎,對嗎,這樣說話才是他說話的口氣,剛才那樣果真不正常。
只見他開始寬衣解帶,優雅地將大紅的喜袍脫去,只剩白色褻衣,然後慢慢向床榻走去,他拿出一塊白絹平鋪在床上,從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戳破了手指,在白布上滴了兩滴血,血滴瞬間滲透白絹,暈染開來。
紅楓明白了,就是她不在乎臉面,可是他畢竟是堂堂太子,還是要臉面的,他這是在告訴人們他的太子妃是清白的,也是從側面挽回自己的面子。
待他重新收回白絹收好,他坐回床上,看向紅楓,只見她扯落了大紅喜服,只剩裡面紅色褻衣褻褲,身段妖嬈,她如瀑布般的黑髮順著肩膀披散而下,她是那樣美麗嫵媚,只是再怎麼美麗也與他無關,若非是想查清楚她和他的夢境有關,他是不會在這裡的。
紅楓從床上拿起兩床錦被,一床鋪到地上,利落地躺在地上,把另一床蓋在身上閉眼睡覺。
步懷炎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想不到她一個千金小姐竟能如此利落的睡地鋪,冷冷一笑,道:「據聽說太子妃曾經疾病纏身,十指不沾陽春水,想不到太子妃此時適應能力如此之強。」
紅楓明白他有疑惑,不過此時顧不得那些,總不能真的和他同睡一床吧。
見她不說話,步懷炎一掌劈滅了紅燭,轉身躺在床上。
黑暗中,紅楓暗自琢磨,她就這樣進了這悠悠深宮,而且嫁給了未來可能成為皇帝的人,雖然已這樣的方式躲過了同房,但終究這樣也不是辦法,一天兩天還行,時間久了怕是不成,她必須想辦法拜逃出皇家這個牢籠。
春宵紅帳,本該情濃的一對,卻是一人床上,一人地上,床上床下本是一步之遙,卻像一道無法逾越的山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