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身份

第38章 身份

第38章身份

「奴才知道了,奴才知道了,可是,這車裡的人還是得看一下。這是宮裡定的規矩,爺您就可憐可憐的小的,要是出了什麼岔子,就是小的長一百顆腦袋也擔當不起啊。」

「就是個在皇上身邊當差的宮女,今天皇上讓她陪我出宮辦點事。」小塞子信口說來的瞎話,卻很是自然。說完便伸手把帘子撩開了,我忙低下了頭。

那個侍衛伸頭慌亂的看了一眼,縮回了腦袋沖著前面大喊,「放行。」

馬車駛出了神武門,我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了下來,喘著氣拍著胸脯說道:「原來你早就料到了,我說怎麼不讓我換衣服,你把那個侍衛嚇車那樣。他根本不敢細看我,就看見我這身宮女的衣服了。對了,為什麼侍衛這麼怕你啊?你怎麼能這麼隨意的出宮啊?」

「不看看爺是誰,爺說能帶你出宮,就能想辦法把你弄出來。」小塞子洋洋得意的看著我。

「你這是要領我去哪兒啊?」我好奇的撩起帘子朝外面張望去。

「你就好生坐著吧,到了你就知道了。」小塞子靠在卧榻上,開始閉目養神。

馬車一顛一顛的行駛著,晃的我都有些困了,不由的打起了盹。

「醒醒,到了。」小塞子搖醒了我,轉身一個躍步跳下了馬車。

我看了看外面,大街小巷人潮如涌,好不熱鬧。

小塞子上前一搭手,我扶著他的手下了馬車。這是才發現馬車是停在了一座城隍廟前,我抬頭一看牌匾上的字,「月老祠。」

「這就是你說的好地方?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我很是不解。

「聽人說這裡的簽很靈,你就不想知道你以後的夫君是什麼樣子的?」小塞子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一副調戲民女的樣子。

我一把拍開他的手,「什麼樣子我知道,和你又沒關係。」說完瞪了他一眼,徑自走進了月老祠。

「怎麼和我沒關係,」小塞子大步追了上來,「若你的夫君像我這般英俊瀟洒,那到時候我就給你隨份大禮,若不如我?你也別嫁了,我就勉強把你收了吧。咱們也算是熟識了,跟了我你也不吃虧。」

我一瞪眼,點了下他的腦袋,「大白天的說什麼胡話呢,你個太監還想娶妻?」

「我看上你那就是你的福氣,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小塞子嘻皮笑臉的緊跟在我身旁。

我沒有理會他,走到月老祠內堂,我拿起一炷香擺了擺。然後跪在那裡,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拿起簽筒開始晃起來。

一隻簽子掉了出來,我拿起簽字走向解簽的師傅那裡。

「你等等我,我就好。」小塞子也拿起簽筒晃著。

只見那位解簽的師傅冰髯雪鬢,慈眉善目,笑盈盈的看著我,慢慢的用手捋著鬍子。我把簽子遞了上去。

「哦?」解簽的師傅眯起了眼睛,「不知姑娘所求何事?」

「求平安。」

「那讓老夫為姑娘解這個簽吧。」師傅眯起眼睛,捋了捋雪白的鬍鬚,轉身取出對應的簽文遞給了我。

「歸去何匆匆,風雨夜茫茫。可憐身後人,涕淚滿衣裳。」我怔怔的看著手中的簽文,一時楞住了。

「姑娘,恕老朽直言,只怕是突降禍事,少年早逝啊。」

「什麼早逝,騙人的玩意。」小塞子一把奪過我手中的簽文,瞟了一眼握在了手裡,「胡說八道什麼,還真當自己是半仙了,再胡說,小心爺掀了你的攤子。」小塞子沖著解簽的師傅惡狠狠的說著,一把拉起我的手拽著我大步離開了月老祠。

「別聽那些道士的話,什麼狗屁玩意,哪兒有一句話是真的,你別往心裡去。」小塞子擔心的看著我。

我莞爾一笑,「這些玩意兒,本來就是信則靈的,搖簽的時候,我心裡一直想著別的事情,這簽恐怕也不準了。」

「就是,改哪天我得閑了,咱再出來,簽文靈的地方多了去了。」突然小塞子聊起帘子指著前方不遠處一座規模巨大的院落。「靈兒,你看見前面那座宅院沒有?」

我點了點頭。

小塞子一本正經道:「那是康親王的王府。」

「康親王?就是那個在戰場上殺敵無數,以一敵百的康親王?」

「你知道康親王?」小塞子欣喜若狂的看著我。

「當然啊,康親王在戰場上威風凜凜、英姿煥發。百戰百勝,曾一人獨闖敵軍大營,把敵軍殺了個片甲不留。是個威震天下,頂天立地的好男兒。」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多啊?」

「而且以前博……一位故人經常和我說起這康親王的。」

我又看了看康親王的府邸,「可是怎麼感覺這裡死氣沉沉的啊?」

「因為沒有人整理嘛。」小塞子嘆了口氣,「康親王尚未娶妻,而又長居宮中處理軍務,著宅子幾乎就是閑置著,只是每日有幾個下人打掃。」

「還未娶妻?康親王與我同歲,已經弱冠年華了,難道……」我疑惑了看了一眼,「難道他喜好男風?」

「說誰喜好男風呢,」小塞子一拍我的腦袋,「你滿腦子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康親王是覺得自己總是出兵打仗,世間女子誰跟著他都會遭罪。皇上曾想給他指婚,都被他一一回絕了。」

「那康親王是打算一輩子不成親了?」

「他原本是覺得自己獨身慣了,自由自在不想成親。可是後來才發現並非如此,只是未遇到真正想娶的女子。」小塞子眨著黑如星辰的眸子,看著我認真的說道。

「你怎麼知道的?康親王連這事都和外人說?」

「當然知道,我就康親王……康親王的好友。」

「原來你們男人間也談論這些話題,不對,原來康親王和個小太監談論這些,你真確定康親王不好男風?」一想到身材魁梧的康親王和小塞子談論這些兒女私事,瞬時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你……真說不過你,反正康親王肯定是不好男風。」小塞子氣急敗壞的捶著卧榻。

我笑著看了看小塞子,猶豫了半天對他說,「你能不能帶我去襄親王府看看啊?」

「哦?襄親王可沒康親王那麼威風凜凜啊,你去襄親王府做什麼?」小塞子戲謔的看著我。

「我……我有個姐妹在襄親王府當丫鬟,我想去看看她。」

小塞子為難的看了看我,「襄親王府在城東,若是去了回宮的時候就要遲了。我今日還有些事,只是偷閑帶你出來逛逛。若是下次再出來,我再陪你去,如何?」

聽他這麼說,我也只好作罷。

回宮的時候一切順利,侍衛們只看了一眼就放行了。我回到永壽宮,雅梔以為我又是去了御花園,便幫我跟換了衣服。用過膳后,感覺有些許的乏力便睡了去。

西南戰事雖已大定,可是周邊的郡卻依然不太太平。福臨忙著調配糧草,安撫民心。白日里很少來我這永壽宮,小塞子最近也不知在忙什麼,好些日子都未曾見面。我待在永壽宮裡,倒也偷得些悠閑。

我讓雅梔在永壽宮裡架起了琴,我自幼便學習琴藝。阿瑪是武官,總是覺得女兒家就要多學些琴棋書畫,秀外慧中的女子才是真正的好女子。所以從小就請了最好的師傅來家裡教受,小時候為了學琴可沒少吃苦,幾個指頭都磨的通紅,吃飯都拿不起筷子。額娘心疼的直掉眼淚,可是阿瑪說了,想要練的一番好技藝,這些都是必須經歷的。

我坐在琴前,輕輕的彈起了《平沙落雁》,以前在鄂碩府的時候,阿瑪就喜歡聽我彈這隻曲子。阿瑪總是說他雖然不懂曲子,不過每次聽完之後總覺得心情開闊。

我閉起眼睛輕輕的彈著,現象著阿瑪坐在我旁邊時的樣子。忽然我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簫聲,停下琴仔細的聽了聽,又沒有了。

我又繼續彈了起來,不一會兒簫聲又飄揚起來,原來吹簫之人吹的正是《平沙落雁》,和我的琴聲正好是琴簫合奏。

博果爾曾經一直想和我琴簫合奏合奏一曲,無奈總是因為各種原因沒有達成這個願望。

一曲終,我忙走出永壽宮,想看看這吹簫之人到底是誰。走到荷花池旁,看到小舒子正背手站在那裡,手中握了一支玉笛。

「剛才是你在吹簫?」我狐疑的看著他。

「正是,」小舒子用眼角瞥了瞥我,「你可知方才彈琴之人是那個宮的?」

原來吹簫之人是他,聽到這個消息我心裡真是萬分沮喪,還以為遇到了琴韻知音了,真是冤家路窄。

「正是奴婢。」我沒好氣的回答。

「你?」小舒子不相信的看了看我,「一個宮女怎會彈出那樣深入意境的曲子?」

「奴婢不才,繞了公公的雅興了。」

「看來還真是你彈的。」小舒子有些吃驚的看著我,「看來你除了長相,到也有些才情。」

「不虧和小塞子是兄弟,都是注重皮相的人。庸俗。」我不屑的瞥了瞥嘴。

「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並不覺得注重相貌是一件庸俗的事情,何況於與人相識,也全靠的都是這副皮相。」

「不錯,初次相識確實是只會注意外表,可是與人相處最重要的是言行以及品德,何為德?忠、孝、仁、義、溫良、恭敬、謙讓皆是德。若只是有一副好的相貌,可行為卻毫無德行,那這樣的人誰會願意相處,哪會有人願意與其相處?」

小舒子看著我,表示贊同的點了點頭。

我繼續說道,「世人皆愛美貌,這本無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可若是只注重相貌那就是膚淺至極。武帝妃,無鹽女雖說沒有較好的容貌,可哪個不是名垂千古。容貌在出眾,可到頭來還不是化作一把塵土隨風而逝。」

「若女子有一副好相貌,可以尋得一如意郎君啊?」小舒子僥有興趣的問道。

「自古以來,以色待人,色衰而愛馳,愛馳則恩盡。只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我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世間男子哪個不是三妻四妾的,只要還是疼愛你不就行了。」

「非也,非也。」我搖了搖頭,「《白蛇傳》,《梁祝》這樣的愛情故事為何能流傳千古,那是因為故事裡最感人的是他們對愛情的矢志不渝,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的愛情才是世人最羨慕的,可是卻是最難得到的。」

「你的想法還真真和別人不一樣啊,難怪老十老是和我說起你。」

「老十?小塞子?」我吃驚的看著他。

「對啊,他排行第十。」小舒子不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看來你家真的是不太富裕啊。」

「此話怎講?」

「一般只有窮人家才會把男孩送進宮當太監,而且家中孩子又多,肯定不是大富之家啊。」

「哦?哈哈哈哈」小舒子爽聲大笑。

「你啊,有時候覺得你真是聰慧逼人,可有時候發現你可真是個小迷糊啊。」小舒子眯縫著眼睛看著我。「至於我家的事,以後有機會再和你講吧。」

「哎呦,我該回去了,要不雅梔又要著急了。」我才想起方才出來的時候,我沒和雅梔她們說一聲就自己跑出來了。說完我便轉身跑了回去。

「快些回去吧,小心你主子傳你,」身後一陣爽朗的男聲傳來,「你慢些跑,仔細別摔了。」

剛走到永壽宮門口,正要進去。突然一隻手拉住了我,猛的一拽,我跌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我剛要喊,一隻大手捂住了我的嘴。

情急之下,我使勁用手肘撞向了那人的胸口。那人「哎呦」一聲,手一鬆手,我使勁掙脫出了那人的懷裡。

剛要跑,只聽那人低聲說道:「我的小祖宗,是我,是我。」回頭一看,原來是小塞子。

只見小塞子皺著眉,揉著胸口,「前幾日忙著辦正事,都沒時間來見你。今兒好容易得空了,趕緊就來看你了。想和你開個玩笑,怎麼這麼大反應,怎麼我每次見你都得受傷啊。」

「哪有你這樣開玩笑的,男女授受不親,我還以為是遇到歹人了呢,」看到小塞子揉著胸口,疼的齜牙咧嘴的,「你沒事吧,我沒用多大力氣吧。」

「要不你來試試,可疼死我。」小塞子不住的喊著疼,看他痛苦的樣子又好像不是裝出來的。

「哪疼啊?我沒把你撞壞吧,你都哪疼啊?要不要請太醫看看啊?」我關心的問著。

小塞子一把抓住我的手,按在胸口,「你若是給我揉揉,便哪兒都不疼了。」

我一把抽出手,又使勁打了他一拳,「你個登徒子,可虧了你是個太監。要不你有十顆腦袋都不夠你掉的。」

「好了,不和你逗了,我領你去個好地方,保准你沒去過。」小塞子神神秘秘的說道。

「不成,我已經出來好一會兒了,再你和出去,被雅梔……雅梔姑姑發現就麻煩了。」

「那我和雅梔姑姑說一聲不就行了,她們都是認識我的。」說著小塞子就要往永壽宮裡走。

我忙拉住了他,要是讓雅梔知道我和個小太監出去玩,那不就麻煩了。「不用你說了,我自個兒和姑姑說。」

「那你快點啊,我等著你。」

我走進永壽宮,雅梔看到我就抱怨著,「娘娘,您說都不說一聲就出去了,讓奴婢好找啊。」

我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經的說,「我要去一趟咸福宮看看寧愨妃和二阿哥,你們就別跟著了。」

「可是娘娘,您總得換身衣服再走吧,」雅梔提醒著我。

我只穿了一身雪色長袍,外罩鵝黃比甲,頭髮只是鬆鬆的挽在了一側。「不用了,去了要和二阿哥逗會兒樂子,穿戴的太多了不方便。」說完我便轉身走了出去。

每次和小塞子出去,我不是說去御花園賞花,就是說去咸福宮。剛開始的時候說謊話還不敢看雅梔的眼睛,可是說的次數多了,有時候我自己都覺得我是真的要去賞花,真的去了咸福宮。

小塞子拉著我東拐西拐的,來到了一個荒廢的院子。院落里雜草叢生,連窗紙都已經破爛不堪。

「你領我來這裡做什麼?這兒是什麼地方?」我不解的看著小塞子。

只見小塞子神情凝重的看著院落,俊眸暮然幽森。平日里戲謔的表情蕩然無存,彷彿一下變了一個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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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闕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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