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知曉北念過往

顏七說完那句話后，轉身離去，身姿挺拔，步態洒脫，毫無羞愧之感。

許久寂靜之後，艾九兒凝望著東乾，輕聲道：「你會告訴我為何嗎？」

許久，東乾不答反問道：「我若不告訴你，你會去問小七嗎？」

這話問的有些噎人，艾九兒氣的瞪眼，猛灌了一杯酒，氣呼呼的道：「你要是不告訴我，那我只能去問七七。」

「是嗎？」

「是！」

「那我還是告訴你吧。」

一瞬間，她呆住，被剛灌到口中的酒給嗆住了，咳嗽連連，眼淚直冒。

他雖是心疼，卻是忍不住笑起來，拍著她的背道：「至於這麼驚訝嗎？我還能會傻到讓你被小七那孩子威脅？」

堂堂天君被成為那孩子，也是夠委屈的了，但事實如此，東乾比顏七大了好幾萬歲，當爺爺的歲數都夠了。

回了泰安殿，東乾帝君道貌岸然一本正經的先索取溫柔對待，才肯告訴她想知道的事情。

沒辦法，她不想惹他不高興，不想給他後悔的機會，便主動溫柔了一把。可是，她卻是在事後睡著了。

好在她醒來之後，東乾便主動提起這件事來，問她是先吃東西還是先聽，她自然是毫不猶豫的選擇先聽。

聽了東乾的簡單明了有條有序的講述后，艾九兒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原來，她灰飛煙滅的消息傳到北念耳中時，她第一時間就去了東荒，一路打到泰安殿，要替她報仇。

只是那時東乾帝君並不在東荒，而是在凡間誑她，將她偽裝成凡人，是以，北念她一直守著，寸步不離，東西也沒吃一點。

苦等數日無果，她卻了百花島，集結百花島民眾，一同前往東荒討個公道。而後北念又跪在天宮九重天上，請天君為華九帝姬做主。

按理說，華九帝姬本是重罪在身，東乾帝君是奉命捉拿她，是她寧死不從，才被東乾帝君所傷，也算是自尋死路。但北念不那麼想，她覺得華九沒有任何錯，錯的都是天界這些地位尊貴的神仙們。

若不是天族皇子騙了華九，她如何會大鬧天宮？所以，她將所有的過錯，都歸結到了顏七對艾九兒的欺騙上，請天君秉承公道，處置此事。

然，北念喪妹心痛之餘，卻是忽略了天族向來重顏面，皇子私自離開天宮去招惹女神仙，還惹出了桃花債，惹了笑話，那是極其丟人的，不能被傳播出去。

是以，北念被天兵天將給壓到了百花島，軟禁起來。

百花島是艾九兒的家，艾九兒又多麼愛惜那裡的一花一草，北念都是記在心裡的，是以她並沒有在百花島胡鬧，而是靜靜等待，想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兩年後，她才重獲自由，還是東乾帝君向天君求情，說她也是重情義之人，才會莽撞行事，並無壞心。

但她絕不領情，再次殺到東荒，要與東乾帝君決戰。

說實話，這天界之人，任何一個神仙向東乾帝君挑戰，都不會被高看一眼，只覺得此人是腦子進水了，自取其辱。

東乾帝君自是沒有與她決戰，只平平靜靜的勸她不要再鬧，於大家都沒好處。還說如若華九帝姬知道，定然不希望她因為她的死而連累了自己。

北念氣急，怒罵他身為老不死的根本不懂什麼情誼，不然也不會十幾萬年都孤身一人獨來獨往，誰都不與他親近。

他不以為然，想著和自己很是親近的小七，很是欣慰，更覺得自己應當保護好華九帝姬，讓她好好的做一個凡人，在他東荒開心過活，等著有朝一日小七來迎娶她。

後來，北念還是時不時的到東荒找事，東乾帝君都沒有與她計較，只吩咐下去，別讓她鬧的太過分了，否則驚動了天君，吃不了兜著走的只會是她北念上神。

再後來，北念上神忽然轉了性子，負荊到東荒請罪，懇請東乾帝君的原諒。東乾本不怪她，反而高看她一眼，重她是個重情重義有膽量的女神仙。

可他也沒料到，北念上神竟是屢次向他暗示傾慕之心，這可怎生了得，他可受不了那煩人的****。尤其是想要這北念上神和那不要命也要大鬧天宮的華九帝姬是幾萬年的好姐妹，更是避之不及。

是以，北念上神的追愛之路，艱辛的很，而東乾帝君也在不久之後得知，北念上神只是想要接近他，伺機為姐妹報仇，並不是真的喜歡他。

這令他哭笑不得，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不禁自問，他是不是真的老了，這許多年月里，竟是沒人追求過他，真真是有些失敗吧。

然而，他卻發現被他封印了記憶，偽裝成凡人的華九帝姬，著實可愛的很，最喜歡纏著他，又那般怯懦謹慎，有趣的很。

起先他也未曾去想過這丫頭是小七心愛之人，只覺得她有趣，便也由著她跟著。後來，老天軍找他談話，就差沒用懇請之態了，請他斷了小七和那已經死去的華九帝姬的情思。

他想了許久，想到華九帝姬那個性子，著實不適合做天族的媳婦，便故作為難勉為其難的答應了，成功的讓老天軍欠下他一個人情。

接下來的兩三千年裡，北念上神依舊是時不時的到東荒找東乾帝君，只是扮作了男裝，還調戲過艾九兒。

再後來，北念上神順其自然的喜歡上了東乾帝君，漸漸的原諒了他的失誤，因為她發現東乾帝君他對百花島的子民真的很用心。

她將這種行為當作是贖罪，足以令她感動的贖罪，因為東乾帝君他老人家有多懶，四海八荒所有神仙都是知曉的。

她愛上了東乾帝君，無人不知，唯獨他的小尾巴艾九兒不知曉。

這也是正常的，只因他擔心這兩姐妹一不小心相認了，那他就有負小七的託付，便沒讓這二人再見過面。

而北念並不知曉那個被東乾帶回來的凡人在東荒與東乾帝君很是親近，比她要親近許多，也因此，她以為東乾帝君是喜歡自己的，畢竟這四海八荒，唯有她一個女神仙跟帝君他走得最近了。

老天君也看在眼裡，突然有一日，覺得東乾帝君這個老傢伙也該娶個帝妻了，便自以為是的散發了指婚他們二人的傳言，想要得東乾帝君一個人情。

但，誰曾想，卻是又惹出了亂子。

就在艾九兒下凡歷劫那幾年，北念上神傷透了心，在被罰之前，私自下凡。

沒有得到心愛之人的她，忽然覺得自己是個無情無義的女子，明明是為了報仇，卻傾心於仇人，還起了殺心，將一個凡人推下誅仙台，將報仇之事，拋卻腦後。

所以，在東乾帝君當著諸多神仙拒絕老天君的指婚時，她顏面掃地，所做之事也被公佈於眾。

當晚，她悔悟了，決定不再愛這個不該愛之人，要去散散心，順便認真的想一想，怎樣才能為華九報仇。

誰料，她這一散心，竟是再也不回頭，短短几年，墮落為魔，被天界除去仙籍。

知道這些過往後，艾九兒終於明白，是她自己錯了，是她連累了北念，害得北念如此的苦。

北念她失去了好姐妹，錯愛了她認定的仇人，還被仇人那般對待，顏面名聲盡失，再也無臉留在天界。

她也終於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其實還是為了她報仇，只是在中間走了叉路口，兜兜轉轉的又折返回來，還不惜為此入了魔道。

可結果呢？她這個好姐妹卻死而復活，還搶了北念心愛之人。

若不是她沒死，沒被東乾偽裝成凡人，北念她也不會將她推下誅仙台，便也不可能被東乾那樣無情對待，從而走投無路，背叛天界，投身魔宮。

如今她知道了這來龍去脈，又該當如何？

「有沒有法子救她……」不知道過了多久，艾九兒開了口，聲音卻是沙啞的厲害。

東乾帝君一直在一旁陪著她，只是沒去看她，怕自己看到她難過自責的表情，會忍不住說些什麼。也許會騙她，真的會。

他看向她，看著她通紅的眼睛，說道：「想哭就哭吧，不丟人。」

他這一句話就像個魔咒一樣，她終是痛哭起來，一發而不可收拾。

哭過之後，她趴在東乾的懷裡，嗚咽說道：「叫我去魔宮找她談談吧……我不敢想象她這些日子是怎麼過的，一想起來，我就覺得自己罪大惡極，不可饒恕。」

「你去，我不攔著。只是，九兒，你要知道，她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她，不一定會對你手下留情。」

「我有你的天罡護甲，應該不會怎樣吧？」

「我也不能確定魔宮是否有法子破天罡護甲。」

「可我相信她不會殺我，至少不會輕易殺我。所以，讓我去吧，否則我將永生永世無法原諒自己。」

良久，東乾點了頭，只是叮囑她道：「別忘了小白，他絕不會背叛你，哪怕你是我的妻。」

她明白這是叫她利用小白，可她怎麼忍心去利用小白，小白他也很可憐的，而她也殺過小白認定的親人。但她沒有反駁，而是一副很贊同的樣子點頭，然後又說她過幾日再去，不會讓自己在心緒紊亂之時冒險。

這一點，東乾帝君很是贊同，便也心安了許多，好生陪了她幾日，時不時的提醒她在魔宮需要注意的，便親自送她離開了東荒，去往魔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