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老巢
所謂夜眼,算是一門瞳術。
顧名思義,開了夜眼之後,可以在黑夜中視物。
要知道不管是道士還是風水師,都是要經常接觸邪祟鬼魅的,不僅兇險異常,而且經常都會碰到一些暗無天日的環境。
比如沒有月光的深夜,比如深山古墓,又比如荒野村落。
在這些地方,光線昏暗,甚至乾脆漆黑一團,對於普通人來說,就直接成了瞎子,影響極大。
所以但凡是玄門中人,都必要先開夜眼。
歷代以來,留下的開夜眼法門有很多,而且各有優劣。
只不過隨著歲月變遷,到了近現代,玄門衰落,各種秘術大量失傳。
像開夜眼這種法門,如今也就是在一些像天師、茅山、青城之類的大門派,或者底蘊深厚的術門世家中,還有保存。
徐峰的煉眼法,就是他三爺爺學自龍虎山天師道。
那洞穴越走越深,空氣也越發潮濕陰冷。
再走了大約小半刻鐘,就聽到前方傳來「啪」的一聲響。
徐峰當即停下腳步,側耳聽了一會兒,當即起了個「清心咒」,並且封了口鼻二竅,摒絕呼吸。
往前走去,那「啪」的聲響越來越清晰。
再走幾步,就見前面視野一開,地穴空間陡然變大。
距離他二十來步遠,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跌坐在地,衣衫襤褸,渾身上下血跡斑斑,雙目緊閉。
在他四周,圍著密密麻麻的一圈黃皮子。
一隻隻眼冒紅光,陰森嗜血。
有兩隻黃皮子忍耐不住,伺機就朝著那男人撲了過去。
那男人雙目緊閉,腦袋微微偏了偏,一巴掌就拍了下去。
不過卻是拍了個空,一巴掌拍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響。
又有三隻黃皮子兇狠地撲上,那男人又是揮手拍出,這回拍個正著,直接把那一隻黃皮子拍得筋骨碎裂。
不過另外兩隻卻趁此機會撲到了他身上,張嘴就咬。
鋒利的牙齒瞬間就從肩膀上撕下一塊血肉!
但幾乎與此同時,那男人身子一震,就把兩隻黃皮子給震飛了出去。
徐峰看得清楚,對方應該也是個術門中人,身上貼了護體符,這才能勉強護住要害,把撲擊而來的黃皮子震飛。
聽師娘說,當日那王子房出門遊玩,身邊是帶了三個人。
除了兩個身手不錯的保鏢外,還有個叫陳大海的風水師。
這陳大海,從年輕時就跟著王寇勛老爺子,聽說水平挺高,後來就一直負責照看王子房。
想必就是他。
「陳大海!」徐峰叫了一聲。
但那男人卻是毫無所覺,就跟沒聽到似的。
反倒是那些黃皮子,陡然轉過頭來,目光凶戾地盯著他,卻仍然死死地圍著陳大海。
徐峰打量著四周的環境,站在原地沒動,並沒有貿然上前。
洞中這群黃皮子顯然是吃過人的,嗜血成性,凶戾異常,普通人要是進去,立馬就得屍骨無存。
不過以陳大海這樣一個風水師,想要脫困應該不難。
除非是這洞里另有貓膩。
民間向來都說,黃皮子的屁又臭又毒,但是成精后的黃皮子,放出來的屁反而有一股奇香。
而最可怕的是,這股香氣可以致幻。
黃皮子極擅長製造幻境,所以徐峰進來時就事先起了定心護神的「清心咒」,再摒絕呼吸。
但這陳大海進來時,估計並不知道是黃皮子作祟,一下子就著了道,深陷幻境不可自拔。
那隻成精的黃皮子,之所以沒有當場弄死他,大概是想留著一個活物,給它的一群子孫享用。
只是那東西可能也沒料到,這陳大海雖然已經被迷了五識,但居然能憑著一道護體符和多年積累的經驗,堅持到現在。
不過從事發到現在,差不多已經三天三夜,就是鐵打的人也要被榨乾了,也不知他究竟是憑著一股什麼樣的意念,才支撐下來的。
「陳大海!」徐峰再次出聲。
不過這次,他默誦法咒,卻是用上了咒音。
被圍在黃皮子中間的陳大海,頓時有了反應,朝著徐峰的方向側了側頭。
又有更多的黃皮子撲了上來,被他拍死兩隻,其餘的從他身上咬下幾塊皮肉,然後被護體符震開。
「誰?」他張了張嘴,聲音沙啞之極,「千萬別過來,有迷陣!」
他這一出聲,頓時一圈黃皮子瘋狂地沖他撲了過去。
徐峰知道對方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當即不再等待。
一道符籙出現在食中二指指間,手指一抖,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符籙瞬間綳得筆直。
徐峰合於掌中,往前輕輕拍出。
萬家嫡傳秘術,崩山符!
筋骨碎裂之聲不絕於耳,密密麻麻的黃皮子幾乎在瞬間被一掃而空!
如果萬芊芊看到了這一幕的威力,只怕是會張大了嘴巴,半天沒法合攏。
徐峰移步上前,從左手中指上除下一枚銀色指環。
一拉一抖,指環就成了一枚三寸來長的銀針。
在他手中綳得筆直,飛快地在陳大海的眉心刺了幾刺。
同時起了一道陽火符,符籙無風自燃,懸在頭頂散發出溫熱的光芒。
陳大海「啊」的一聲,從幻境中脫離出來,睜開眼睛,借著火光看到滿地黃皮子的屍體,又看看眼前陌生的年輕人,一時間回不過神來。
「子房!」他突然記起,猛地從地上站起。
但因為身體實在太過虛弱,又用力過猛,差點一跟頭摔了下去,且幸被徐峰扶了一把。
「子房,子房你在哪!」陳大海大叫著,跌跌撞撞往洞內深處奔去。
徐峰看他的樣子,應該是沒有開過夜眼的,開了手機照明,上前拉了一把,二人一路往前尋覓。
只見沿途散落著一些骨頭,有人的也有其他動物的,觸目驚心。
這大概是那隻黃皮子的老巢。
再往前走一陣,就見前面一堆白森森的骸骨,骨堆中似乎埋著一個人,只隱約露出一隻手掌。
陳大海發瘋似地撲過去,把人挖了出來。
「子房,子房你醒醒啊,我是你陳叔叔啊!」陳大海涕淚橫流。
徐峰微微嘆了口氣,見這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長得挺斯文秀氣,不過此時臉色白中泛青,嘴唇烏黑。
伸手按了按他脖頸的脈搏,觸手冰涼僵硬,已經是死了多時。
這也是預料中事吧,畢竟已經失蹤三天三夜。
但很快,他就覺得有點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