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 欲加之罪
第四百四十五章欲加之罪
歐陽禮兩三下便知道這知州不過是糊弄人,背地裡不知道是受了誰的支使才來逮人的。
審了半日竟然不顧他作為丈夫的意思,執意要拉出證人來給敏郡主定罪,這樣為官之人居然還能夠堂而皇之地官服加身,正襟危坐於正大光明之下。歐陽禮心內一陣寒意,只覺得冷徹肺腑。
這便是官府與河姑勾連在一起來整治自己,就算有趙長洲的襄助、有西涼國商業訂單加持,自己還是會落得個如此下場,人家揉捏自己還不是隨心所欲,可有否念過自己對地方的一番辛勞?
想來自己連夜在田地間監工,甚至親自下地做事,趙長洲和白碧水也為了能讓這三十畝嫩苗存活陪著他熬夜苦戰。
這一切的一切今日在大堂上回想起來,只覺得自己可悲透了,一片苦心真是餵了狗。
陳知州居高臨下問敏郡主是否知罪。
敏郡主不卑不吭,「我並未做過任何違背良心的事情,怎麼能夠認罪呢?」
陳知州也不過是走個過場才問一下,自然是知道她絕不會認罪的,不過那又何妨?自己已經給她安排下了人證,只要有了人證,她自己不認也是沒用。
陳知州冷哼一聲,「本官問你,這月的二十一日夜裡你去了哪裡?」
敏郡主略一回憶,那天夜裡正是歐陽禮在外連夜趕工的時間,自己就是在那天夜裡備了飯菜準備給他送去,偏在路上崴腳了,所以飯沒有送成,只能原路返回去。
她把當夜的情形詳細地向陳知州回稟了。
陳知州點點頭,「好一個刁婦,胡編亂造。」
敏郡主輕笑一聲,坦然道:「陳大人不信,可以喚我家的僕婦藍婆上來,當夜的事情她一清二楚。」
陳知州等著她這話呢,撇嘴得意笑道:「藍婆已經等在外頭了,今日她是重要的人證。來人,宣藍婆上來。」
歐陽禮忽然覺得不對勁,這個藍婆之前突然消失,此時又突然出現,怕是有貓膩啊。他怒目看著被差人帶進來的藍婆。
而藍婆似乎也知道自己乾的事情天理不容,埋低了頭,一路走進來都不敢抬頭,輕輕在敏郡主身後跪下了。
陳知州問道:「藍婆,你認識堂上這名女子嗎?」
藍婆點頭,「這是我的前主人,我在她家做過幾個月的工。」
聽見她稱呼自己為前主人,敏郡主奇怪地回頭,自己沒有辭退過她,難道是歐陽禮和歐陽月做的?
藍婆看到敏郡主回過頭瞧自己,忙把頭更低得深些,一雙眼睛無端閃爍,連看也不敢看她一眼。
敏郡主覺得奇怪,這藍婆是個爽利人,難道是上了公堂所以膽怯嗎。
「那你說說本月二十一日夜裡,她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藍婆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抿了抿嘴巴,鼓了口氣才開口:「那日夜裡,我與夫人一起出門,她對她小姑子說是要去給夜裡上工的丈夫送飯。她小姑怎麼勸她都不聽,就是要出門去送飯,所以便讓她去送了。」
「那她真是出去給丈夫送飯了?」陳知州問道。
藍婆說話更加沒了底氣,但靠一口虛氣撐著,聲音微弱道:「那自然是表面上的說法,難道嫂子對小姑說她要去偷人不成?不過夫人跟我商議得了的,謊稱給丈夫送飯,其實是奔著姘頭去的。」
敏郡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回頭指著藍婆問道:「你,你說的是什麼東西?誰教給你的?」
藍婆不敢去迎敏郡主目光,偏過頭低聲道:「說真事兒還用人教嗎?」
「你敢對天發誓?」敏郡主眼裡簡直要噴出火來,她怎麼就沒看明白這藍婆是個奸人呢?
「我,我發誓不發誓這都是真的。」藍婆倉促道。
陳知州拍打著驚堂木,「是本官審問還是你審問?」他接著問藍婆道:「你將那日情形細細說來。」
藍婆撅著嘴巴,「也沒什麼。出了門,夫人便要去姘夫那裡私會,我就陪著她一道去。偏生巧了,她因為害怕路上被人認出來,走得格外急就把腳給崴了,一步路也走不了。
我急的什麼似的,大晚上的要是遇上歹人可怎麼辦呢?剛好離她姘頭的家也不遠了,我便去叫了那人來,讓他送夫人回家去。」
敏郡主氣到一口血都快噴出來了。
旁邊歐陽月也聽不下去,啐道:「你個藍婆子栽贓陷害,滿口說謊,我們家有哪裡對不住你了?」
藍婆不回答,只是低頭跪著。
陳知州向歐陽月道:「你不安靜些就把你叉出去。」
歐陽禮何嘗不怒,但是在公堂上大聲質問只能被趕出去,便勸歐陽月忍耐一些,有說話的時候。
陳知州又問藍婆:「那姦夫呢?你知道他叫什麼姓名?認得他的臉嗎?」
藍婆點頭:「我知道,他姓遲,叫什麼遲正恆的。」
陳知州滿意地笑道:「我宣他上來,你認認是不是這個人。」說著便宣遲正恆。
敏郡主此刻心中已經瞭然,人家買通了自己身邊人把局給做下了,外頭隨便拉一個男人進來便說自己的姘頭有什麼難呢。
反正現成的人證也是買通了的,還不是說什麼便是什麼,自己來不來都是一個結果了。
外頭進來一個年齡二十上下,白凈秀氣的年輕人,瘦瘦弱弱看著像個病懨懨的書生。跪下就喊:「小人遲正恆,求陳大人寬恕,小人知罪願意悔改。」
歐陽禮在一旁拿死眼盯著這個遲正恆,恨不能上去就給他打翻在地上。
敏郡主只聽得身後有人說話,原來這就是自己的情夫啊,真真可笑。她才不要回頭去看那人,生怕自己會作嘔。
之後陳知州又問些什麼話,敏郡主也懶得去聽了,反正一切都隨他們的心意,想怎麼編派就怎麼編派了。
只是人在大堂上,即便心中厭惡不想聽,耳朵中難免還是會飄進些話來。
尤其陳知州問到了二人當初如何結識的,那個遲正恆滿口胡說八道。
什麼在她們姑嫂兩個單獨住在那房子里時便認得了,她與丈夫成親沒多久便好上了,更是說出敏郡主背後有一顆紅痣的極其隱私的事情來,以證明他是真的跟她有姦情。
敏郡主這回算是知道什麼是奇恥大辱了,一會兒功夫就覺得從頭痛到腳,那隻崴傷了的左腳更是痛得比前兩天更厲害了。
見她舊傷發作,情形不大好,歐陽禮急著向陳知州陳明,讓敏郡主下去休息。
陳知州觀察了一下堂上的情形,兩個人證都已經將證詞說得差不多了,也沒有什麼漏的了。
歐陽禮自是不必多說,已經怒不可遏,為了不被趕出去而強忍著怒氣站在旁邊聽著。
再看趙長洲,滿臉肅穆,一張臉冷得快要結霜了。
這位好歹是王爺,雖說是個被貶到偏遠之處的王爺也總強過普通人,歐陽禮與他關係非凡。更想到爛船還有三斤釘呢。
歐陽家縱然敗落了,也總是有些舊友在朝中為官,自己將來還要混的話,最好是能收手時便收手,他們裡頭鬥法,讓自己出頭做壞人。這個陳知州也並不甘心樂意。
所以聽見歐陽禮說讓敏郡主下去休息,他順水推舟做出個關切的情態來,命兩個女公差好好將人扶下去,請大夫瞧瞧。
敏郡主這才離了這個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