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終章

第200章終章

據載，大梁乾元十三年，大齊出兵來犯，被大破，成功收回失地。而後大梁不計前嫌，提出和平通商條件。兩年後，終於成功實現通商，一時之間傳為佳話。而大破敵軍和提出建議的定遠將軍拒絕加官進爵，反而向朝廷和皇上請辭。

「現如今，兩國通商一片祥和，微臣身為武將已無用武之地，而且我是害死大齊大皇子的元兇，再留在朝堂上已是不合適，故微臣特意請辭，還望皇上批准。」

看著底下一本正經的秦許，劉瑞恆心中蹦出來的第一個想法居然是，幸好你小子說的不是告老還鄉。繼而又覺得心中涼涼，這父子倆一個個的都來請辭，雖然明白他們的隱憂，不想捲入皇室鬥爭，但是未免也讓他太傷心了些。

一個最信任的兄弟，一個最看好的後生，竟是都要離開了。

也罷也罷，坐上了皇位，本就該是孤家寡人，是他想要的太多了。

見他真有想要同意的樣子，劉昊宸心中已經是不能再慌了，連忙出列勸阻：「父皇，秦將軍乃是少年英雄，國之棟樑，即便現在沒有戰事，但是一個國家怎麼能沒有幾個能當大任的將軍？現在的和平也不過是我們的兵力力壓大齊才得來的，若是秦將軍此時請辭，恐怕會軍心不穩，那時也不知大齊是否會捲土重來……」

秦許看著他，臉上表情格外複雜。這兩年的時間，也足夠他看出很多東西了。人都是會變的，他是，劉昊宸也是，尤其是在權利的漩渦下，沒有人能夠永遠保持一顆赤子之心。

但即便如此，對比起剛愎自用的太子，他心中還是多了幾分仁厚，若要選一人登上高位，秦許覺得，還是他更勝一籌。而且多年的朋友情分，也讓他做不出袖手旁觀的事。

秦許既打定了主意要離開，那麼離開之前，便幫上一把吧。

「皇上，微臣，咳咳。」秦許似是有些激動，才說了兩句竟猛地咳嗽起來。

聽著那一陣高過一陣的聲音，劉瑞恆眉頭越蹙越緊。

自打兩年前秦許從邊關回來，就時不常的聽他咳嗽，也曾多次派太醫去看過，剛開始都說沒什麼，只是有些奇怪，但也查不出什麼具體的問題，可能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因著當時秦毅剛剛請辭回家，他甚至還懷疑過秦許是不是裝的，好藉此跟他爹一起脫離朝堂。秦毅那個人他是知道的，這種事情絕對做得出來，想要走，就肯定想要走的徹徹底底。

可是時間一長，他都開始慢慢信了。而且太醫每一次看過之後，回來的表情就格外的凝重，有時候派出去，一天兩天的都不想回來，說是秦許的身體太過奇怪，明明看著像是沒什麼問題，但是脈象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奇怪。

都到這個時候，劉瑞恆倒也沒有再瞞他們，只說是打仗的時候中過某種不知名的毒，雖然後來服了解藥，但是畢竟早已經吸進去了挺久，所以不知道是不是那毒的後遺症。

這下可忙壞了太醫院的太醫們，給秦許看病的再也不是固定的一個兩個人了，經常是爭著搶著輪班去，有些人去了之後倒好，回來就說自己身體不適跟皇上告假，告完假才厲害了，直擊跑到御藥房的藏書庫蹲在裡面一窩就是一天，堪稱廢寢忘食。

劉瑞恆氣的差點沒親自動手打人，是欺君之罪誅九族不夠有威懾力，還是這些太醫活得太久開始飄了？

不過看著秦許一天更比一天重的病情，劉瑞恆也是心焦，對太醫院那片更加寬鬆了，希望他們這能從什麼古籍醫典中找出解決的法子。

可惜事與願違，只見秦許病情一天重過一天，有時候一咳嗽根本停不下來，活像是下一秒就要喘不上氣了似得。

這會兒見他根本控制不住在朝堂上咳起來，劉瑞恆瞬間提起了心，身體微微前傾，見他稍稍停頓猛喘兩口氣，急忙問道：「慶之身體如何了？」

「勞煩皇上挂念，微臣身體，並無大礙。」秦許說話時，不由頓了頓，他的身體情況，皇上才應該是「最清楚」的才是，只是在朝堂之中，身體不行這種話肯定是不能說出口，要知道，他現在可是大齊最忌憚的人……

秦許身邊站著的幾位大臣本就被他這番動靜弄得好奇不已，見他好不容易咳完答話，這才收回眼神，只是眼角劃過他手中暗暗藏起來的白色錦帕時，卻是突然一頓，相互對視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震驚。

劉瑞恆眼神閃了閃，又駁回了他的請辭，不想再聽朝臣們廢話，直接擺擺手下朝，卻將秦許給留了下來。

秦許老老實實的跟著大太監到了御書房，見皇上又是氣悶又是擔心的看著自己，秦許輕嘆口氣，也不多說，只是默默跪下將一直藏於袖中的錦帕攤開。

看著上面那攤紅色的液跡，皇上驚得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這，這是怎麼回事？」

「皇上，微臣的身體，皇上也當清楚，怕是餘毒未散，近日來越來越覺得身子骨難以承受，也不知還能撐多久。微臣想著，若是請辭離開，至少還讓大齊有個忌憚，畢竟若是大梁真的有危險，微臣和父親也定不會坐視不理。」

劉瑞恆眼神複雜的看了他好久，才慢慢坐下來，沉默好久才說道：「不是說這毒是那寧小神醫下的嗎？難道她當時沒有完全給你解毒？」

「回皇上的話，當初阿寧下藥的時候根本想過我們會出現在那裡，身上帶的解藥也是預防性的，說是已經吸進去的毒怕是還會殘留在身體里，可能會有些後遺症。」

劉瑞恆心中也知道，能用來對付軍隊的毒藥，怎麼可能會是一般的毒藥，只是沒想到後果這麼嚴重。只是吸進去少量，他一個生龍活虎的武將都被折騰成了這樣，也難怪大齊那五萬士兵會損失折半。

「還請皇上允了微臣的請辭，微臣，咳咳……」

又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停下來的時候，秦許深喘了好幾下才緩了口氣說道：「微臣還想去大宋一趟。」

剩下的話也無需多說，劉瑞恆心中也能知曉。

誰人不想活，更何況，能救治他的人，還是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怕就算是救不好，也想要再去多看看她吧？

劉瑞恆心中嘆口氣，秦家人都是情種，他也不例外啊。

「你可與你父母說過了？」

秦許苦笑一聲：「微臣的身體一直是瞞著爹娘的，便是微臣真有什麼不測，家中還有二弟可以撐起門庭，不至於後繼無人，何苦讓他們傷心在前頭。若是還能治好，也免得他們白擔心一場。」

劉瑞恆沒在多說，擺擺手讓他下去，看著原本精神奕奕的年輕人現在清瘦不少，心中更是難以言說。

「你說，朕該怎麼辦？」

一旁的大太監連忙低下頭，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你說什麼？秦許咳血了？」太子猛地站起身來，驚愕的看著來人。

「回殿下話，微臣親眼所見。」

「哈，哈哈！」太子突然大笑起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眼神陰惻惻的看著那臣子，說道：「果真是天助我也。秦家一向不願意摻和皇家鬥爭，但是有他們在，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可現在好了，不管想不想，怕是也都沒那個能力參加了吧？哈哈哈！」

那臣子連忙說道：「殿下說的是，沒了秦家，三皇子恐怕再也沒法兒狐假虎威了。」

「哼，就那個廢物，肩不能提手不能抗的，打獵都要人讓著護著，就算有幾分腦子，又有什麼用！」

太子還沒得意幾分鐘，又想起什麼似得，原本還得意的表情變得悲憤不已，咬牙切齒的說道：「只可惜那個老東西總是護著他，明明本宮才是太子！」

那臣子眼中的情緒一閃而過，忙上前勸道：「殿下慎言吶，那畢竟是皇上。」

「那又怎麼樣？這裡是東宮，難不成本宮在這裡都不能好好說話了？那老匹夫還以為我不知道，他早起了廢太子的心思，一心就想提拔那個廢物，本宮才不會讓他如願。本宮不僅是太子，以後還是皇上，等本宮登基，第一個就弄死那個廢物還有岳貴妃那個賤人！」

誰人不知，在這皇宮之中，皇後有名無實，真正得寵的岳貴妃才是後宮一把手，有她在皇上耳邊時時吹著枕頭風，這京城的動向能不變嗎？

那臣子眼神微動，似是嘆了口氣，說道：「殿下，這三皇子卻是越來越得盛寵了，不得不防啊。若是依照這樣的勢頭下去，這太子之位……」

太子心中一頓，反手就是一巴掌，看著捂著臉飛快跪下來的臣子，太子眼中更多幾分陰狠：「怎麼，就連你也認為，本宮這把凳子坐不穩了？」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吶！」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太子又是一腳猛踹過去，想想覺得不解氣，又補上一腳，才說道：「不過你倒是提醒了本宮，照這個勢頭下去，卻是不妙。不過，也得看看他們有沒有命活到本宮坐不穩！」

那臣子身體微微一震，錯愕的抬起頭，就見著太子淬了毒似得眼神，心中一驚，忙完道：「太子殿下，謀害皇上，可是大逆不道啊！」

太子微愣，謀害皇上？他明明只是想弄死那個廢物而已啊，不過……

太子突然急速的轉起拇指上的扳指，眼神陰晴不定。

那老東西活的也夠久了，當了十幾年的皇上，也該夠本了。既然要動手，為何不幹脆來個痛快的，省的還要提心弔膽怕被他發現，又要擔心他活得太久礙著自己。

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據載，大梁乾元十五年夏，太子軒兵圍皇宮，意圖造反，被俘后服毒自盡。次年，冊立三皇子為太子。

彼時，寧靜姝正一臉不耐煩的由著宮人為自己上妝，看著鏡子里塗得慘白的臉和大紅的唇，真是忍無可忍。直接揮開一旁的宮女，讓小滿打了一盆清水，洗的乾乾淨淨才又自己重新上的妝。

她就說嘛，絕對不應該作為公主的身份出嫁，上次認祖歸宗的時候已經被這繁瑣的儀程差點沒折騰死，這大婚可也簡單不到哪裡去。

小滿看著她一臉的不耐煩，倒是憋笑好久，揮退了一旁侍候的人才說道：「公主，您就再忍一忍，也不過就今天，熬過去就完了。想想駙馬爺，為了脫身可是生生裝了兩年的病號，那才是真不容易啊。」

寧靜姝插簪子的手一頓，嘴角也露出一絲笑容來，又忍不住埋怨道：「就他個老實的，非要用這麼保守的方法，耽誤這麼長時間。」

小滿聞言，忍不住吐吐舌頭，小聲嘟噥道：「耽誤這麼久，還不是等的心甘情願，慣會羨煞旁人的！」

「哦，我可聽到了，原來我們家小滿這是思春了呀，來說說，看上誰了，本宮替你做主！」

小滿立即羞紅了臉，還沒說話，就聽外面的嬤嬤傳話進來。

吉時已到。

聽著窗外的嗩吶聲，寧靜姝遙遙望天。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做新娘呢。

爸媽，爺爺，你們看到了嗎？

「公主，皇上來了。」

寧靜姝收回眼神，就見眼睛紅通通的盯著自己，彷彿怎樣都看不夠的楊晗，眼睛也是微微泛紅。

「要是那臭小子以後敢欺負你，跟爹說，爹幫你揍他！」

「好。」

「要是他敢對不起你，爹就打折他的腿，看他還敢不敢！」

「好。」

「要是以後受了委屈，一定記得來找爹，爹永遠在你身後。」

寧靜姝伸手擦擦不聽話的眼眶，輕應一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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