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救美（上）
一隻黃皮子，正對著秦雨落頭頂的陽火哈氣，這一幕，讓我終於明白，為何她的陽火看上去那麼微弱，忽明忽暗了。
看樣子，這黃皮子精已經不是一天這麼幹了。
其實我很奇怪，那王管家看上去實力很強，加上有洪天齊幫忙，他們想對付秦家輕而易舉。
可為何，他們看上去小心謹慎，就連對付秦雨落，都要用這種不入流的方式呢？
我將疑惑問出來，紙人里，劉平說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我被圈養的時候，只要他不把我放出來，我是聽不到他們的聲音的。」
「我只知道，洪天齊都是王管家牽線給秦來認識的，秦來也非常信任這個王管家。而洪天齊是王管家的小弟，我懷疑當初他之所以能陷害我，也是這個王管家幫忙的。」
看來和我想得不錯，洪天齊就是王管家的走狗。
可憐秦來引狼入室卻不自知。
我想了想，還是決定出去找秦雨落。
我很清楚，現在那幕後黑手，已經盯上了我。
救秦雨落，也等於是自救。
就這樣，我以回酒店拿行李為由，離開了秦家。
不過秦來顯然不放心我，找人遠遠地跟著我，我假裝不在意，等下了山，就立刻將那些人給甩掉了。
此刻秦雨落早已不見蹤影，但有紙蝴蝶的幫助，我可以輕鬆捕捉到她的所在地。
在路邊租了一輛電動車，我開始朝著秦雨落的方向進發。
走到半路上，紙蝴蝶突然與我斷了聯繫，我心裡「咯噔」一聲，知道定是有人發現了我的紙蝴蝶。
糟糕，秦雨落危險了！
我鎖定紙蝴蝶最後停留的位置，趕到那裡之後，發現自己停在了一條鄉間小路上。
小路的兩邊是大片的麥田，麥田中央，立著一座大紅房子。
紅色的屋檐，紅色的牆壁，紅色的大門，遠遠看去，壓抑、沉重、妖異。
四周很安靜，風吹過，麥田甚至沒有那種簌簌的聲音。
此處無人，無聲，死氣沉沉。
就像是，一副巨大的畫，落在這喧鬧鼎沸的人間。
蝴蝶落在地上，已經沒了之前的模樣，被揪成一團，像是動手之人在表示對我術法的不屑。
「這裡很古怪。」劉平語氣憂心地說道，「我聞到了同類的味道，而且……很多。」
我沒說話，抬腳走去。
奇怪的是，我剛踏入，耳邊就傳來一陣喧鬧聲。
鑼鼓喧天、嗩吶破空，不遠處，一群人抬著一頂轎子，歡歡喜喜自盡頭朝大紅房子走去。
這群人穿著白色的孝服，跳著古怪的舞蹈，有的往天上撒著紙錢，有的則吊著嗓子咿咿呀呀唱歌戲。
突兀的是，中間那頂轎子卻是大紅色的，轎子四周掛著金鈴鐺，頂上還扎著一朵大紅花，看著十分喜慶。
送喪的隊伍，卻抬著結婚的轎子，這紅白喜喪的奇怪搭配，為本就處處透著詭異的環境，更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然而，比這搭配更讓我心裡駭然的是，這些人，全都沒有生命氣息。
不似人，不似鬼，不是活物，也不是屍體，更不是紙紮的。
就像是不存在於這人世間，卻又在這一方天地，合情合理得有著自己的身份。
轎子在大紅房子前停下，接著，落轎，朱門開，一隻黑貓從裡面竄出來，跳到轎頂上，扎著那雙金色的眼睛，突然開口道：「新娘下轎。」
接著，它扭過頭來，看向我，咧嘴一笑，道：「來者是客，公子既然來了，就吃一杯喜酒再走吧。」
這貓已經成了精，且看它身上黑氣，它的修為不低。
此刻，哪怕我跟著我爺爺遊歷多年，見慣了各種奇異詭譎的場面，還是被這一幕給攪得心慌意亂，心裡甚至打起了退堂鼓。
可，我很清楚，後路無門，除非我解決掉這裡的人，才能從這個鬼地方離開。
何況，我還沒見到秦雨落。
想到這裡，我昂首闊步朝著那大紅房子走去，與此同時，花轎掀開一角，一個女人蓋著大紅蓋頭，穿著一身喜福，踩著一雙繡花鞋朝門口走去。
那身形與秦雨落有些相似。
會是她嗎？
似乎知道我在看她，此刻她扭過頭來。
雖然她蓋著紅蓋頭，但我很清楚，她在看我。
然後，她轉過臉去，像是沒看到我一般，緩緩走進大門口。
我不由加快腳步，尋思如果新娘是秦雨落，她為何會是這種反應？還是說，她現在已經沒有了自己的意識？
當我趕到紅房子的時候，新娘已經跨過了火盆，我立刻掐了個風訣，下一刻，風起，新娘的紅蓋頭滑落在地。
她轉過來「看著」我，這一眼，差點把我當場送走。
這哪裡是秦雨落？這張臉根本就沒有五官。
可偏偏，她會說話。
她道：「公子，我好心好意請你進來做客，你卻吹落我的紅蓋頭，這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吧？」
她的話音剛落，所有人，不，應該說所有怪物都看向了我，他們對我怒目而視，有人甚至去取了長刀，一副隨時叫我人頭落地的樣子。
我四下里看了看，院子里沒有秦雨落。
我心裡惴惴不安，覺得自己也許中了調虎離山之計，當下不再拐彎抹角，問道：「秦雨落在哪？」
那新娘「咯咯」笑道：「秦雨落是誰？」
「找死！」我爆喝一聲，不再廢話，抬手捏了個引雷訣，口中念念有詞道：「九天玄剎，化為天雷。煌煌天威，以吾引之！」
話落，那黑貓跳到新娘的肩膀上，舔著爪子道：「引雷訣，沒有深厚的功力是不會成功的，何況，引雷，需以劍引之。以你引？笑話！小子，你不過是個半吊子罷了。」
它的話音剛落，四周開始狂風大作，天空迅速轉黑，烏雲滾滾間，一道閃電劈開天空，將天空一分為二，竟隱隱有撕裂之感！
原本自信的這群人，突然間駭然，有膽小的，已經開始找地方藏起來了。
接著，一道驚雷從天而降，直接炸翻了一片人。
而被炸翻的地方，出現了一塊黑洞，就好像這好端端的世界，被撕掉了一塊。
看到這一幕，我心裡有了判斷，望著那黑貓，冷冷道：「我再問一遍，秦雨落在哪？」
我知道，這黑貓才是這群人的老大。
它此刻驚駭於我的能耐，尤其是四周驚雷不斷，黑洞越來越多，四周更是像發生了地震般，大地震顫，隆冬作響。
黑貓炸了毛，直接朝我沖了過來，其他人也是如此。
我不慌不忙，踏出罡步，一拳轟在地面上，直接將黑貓它們震得身形晃蕩，連連後退。
劉平從我的紙人里飛出，張嘴就咬住一個人的頭，下一刻，那人化作一灘墨水，在我們眼前消散。
劉平道：「這……它們是墨水畫出來的。」
火符落，大火瞬間席捲了整個大紅房子，接著，所有人開始哀嚎起來。
那黑貓終於不再囂張，凄厲地喊了一聲，道：「我們也只是奉命行事，大人饒命！」
我冷冷道：「饒命？我早看出來你們是一副畫，這些年，你們不知道以畫之名，引了多少路人來，殘害了多少生命……」
那無臉新娘趕緊道：「大人，我們願意交代出秦雨落的下落，求大人饒命！」
黑貓更是說道：「我們願意認您為主，從此以後為您所用！」
「她在哪？」
「她就在附近著名『風水巷』的一家扎紙店內，如果您去晚了，她就變成了紙人傀儡……」
聽到這話，我轉身便走。
臨走前，再次丟了一張火符，那貓和新娘凄厲地慘叫著，隨後，被付之一炬。
下一刻，我眼前的情形變了，房子沒了，麥田沒了，我的眼前，出現了一條看起來有些古老的小巷子。
劉平小心翼翼道：「大人的玄術通天，小人佩服。」
我搖搖頭，警惕道：「不，只是對方低估了我的手段，他的手段恐怕不比我差，畢竟我在風水師里的修為也不算多高。」
說著，我抬起頭，就見小巷的門樓上，赫然寫著三個大字：「風水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