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9章 長平侯夫人
早朝時分,宮中戒備森嚴,因著慕晴的鐵血手腕,宮中那些原本是十分懶散的侍衛們一個個一改之前作風,分分盡職起來。白日里便是盡職盡責,在早朝這般關鍵的時候,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晚春潮濕,讓人有些心煩,侍衛們走來走去,一面警惕著四周,一面談著閑話。
「怡春樓你們可去過?那裡邊可真真是個好地方!」三四個侍衛見周邊並無動靜,此時便說到了其他地方。說這話時,他面上還露出一個猥瑣的笑容來。
此話一出,一旁的侍衛們頓時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來,他們看向方才說話那侍衛,笑道:「常青,你可別是年紀輕輕,還未娶親便給那怡春樓的美人們掏空了身子!」
聞言那些侍衛們皆是大笑,常青此時聽了他們的嬉笑,一張臉頓時漲紅了。他嘴巴動了動,卻說不出什麼反駁的話語來。
一旁幾個侍衛見他這副模樣,又是一陣大笑。笑過後,他們便是又道:「不過常青你小子,怡春樓那樣的銷金窟你也敢去,不怕連褲子都賠在裡邊了?」
「這有什麼?我家中只需供養母親,這些錢還是能夠富裕出來的。」常青聞言便笑了笑,面上也是帶了些自豪之色。
幾人正在說著,卻聽得緊閉的宮門突然被人拍響,還夾雜著哭喊聲。他們正猶豫著,卻又聽見那哭喊聲,仔細聽去竟是一個小孩的聲音。
「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時候,早朝已是開始了,更何況就算是沒有早朝,也不能這般輕易將來人放進去。
「這……」常青看了眼同僚,眼中略微有遲疑之色。
此時一旁的侍衛也是猶豫不決,幾人愣在原地,竟不知該做什麼。
宮門外小孩的哭喊聲越發大聲了,最終還是常青沒忍住,準備將宮門打開。見狀一旁的人忙攔住他,道:「你瘋了?著私自開宮門可是死罪!」
「皇上乃是仁義之君,若是事出有因,她定不會怪罪我等。」常青聽得旁人勸阻,此時便搖了搖頭,堅定地將宮門打開了。
而宮門被打開后,卻見得一個矮小瘦弱的小孩。小孩衣著簡陋,面黃肌瘦的,看上去像是許久不曾吃飽了。而他眼中含淚,聲音早已因為方才的大喊而嘶啞了。
常青雖是沒有孩子,可見到這小孩這幅模樣,他不由心生憐惜,問道:「此處乃是天子居處,你在此大喊大叫,可有什麼事?」
聞言那小孩用衣袖將臉上的淚珠擦去,沙啞道:「我乃長平侯幼子,如今我的母親被叔父逼死,下一個便是我了!我要求見皇上!問問她,像我叔父那般的人該如何處置!」
聞言這幾個侍衛皆是大驚,長平侯夫人在京中也算是有些名聲,長平侯早年戰死沙場,她便是一手撐起了侯府。雖說京中有人對她說道,卻也不得不承認此人的確是十分了得。僅憑一己之力存活至今。可眼下這小孩卻是自稱長平侯的孩子,這究竟是信還是不信呢?
幾人面面相覷,此時一個侍衛將小孩推開,沒好氣道:「有冤屈你便去官府伸冤,宮門前豈是讓你這般放肆的?」
那小孩聽得這番話,一雙眼眸看向那侍衛,眼中儘是憤恨。
侍衛見狀不屑地笑了笑,正欲將他趕走,卻被常青攔住了。只聽得常青道:「將他送走便是,不必跟一個小孩計較。」
小孩看了眼幾人,竟是趁他們不備,奮力往前邊金鑾殿跑去了。
「快攔住他!」見狀方才被常青說的那個侍衛狠狠瞪了常青一眼,道:「若是皇上怪罪下來,你便等死吧!」
常青見狀也是面色煞白,他急忙追著小孩去了。
而此時金鑾殿中,慕晴身著冕服,威嚴地坐在龍椅上,聽著下邊白沐的彙報。
「據調查,如今……」
「讓我進去!讓我進去!」
白沐話音未落,便聽見大殿門口傳來一陣喧鬧聲,在空曠地大殿中極為明顯。
聞言慕晴往外看去,心中滿是疑惑,她看了眼身旁的德全,德全會意,便高聲道:「殿外如此喧鬧所為何事?」
「稟告皇上,殿外有一個小孩,不知怎地跑了進來,吵著要見您。」門口的守衛此時早已是冷汗連連,他聽了德全的話,便慌忙跪了下來,「微臣一時不察,讓他擾了早朝,還望皇上責罰。」
聞言慕晴珠簾下的臉龐露出一抹驚色,心中對這個孩子頓時起了好奇之心。宮中她再清楚不過了,根本就沒有什麼孩子,那麼這孩子便是從宮外跑進來的。究竟是怎樣的孩子,才能有這個本事。
此時殿外又匆匆走來一個侍衛模樣的人,正是常青,他見了這幅場景,便忙跪下道:「還請皇上責罰!這小孩是微臣方才放進宮的。當時一旁的人也攔了,微臣見他實在可憐,便放他進來了,還請皇上責罰!」
「哦?」慕晴見到常青一臉自責的模樣,心中對他好感更甚,雖說不知這孩子意圖,但這侍衛這般不推脫責任,而是攬下全責的人,倒是值得一用。
常青不知慕晴心中所想,他跪在地上,道:「微臣自知死罪,還望皇上看在微臣老母年事已高,放她一馬。」
聞言慕晴抬了抬手,道:「都上前說話,在事情沒有弄明白之前,你們都不必急著請罪。」
說著慕晴又看向那小孩,問道:「你說要見朕,如今已是見到了,可有什麼要說的?你若是給不出朕一個理由,便是擅闖禁宮的死罪!」
聽了這話,那小孩眼中帶淚,神情卻是十分堅定,道:「皇上,我乃是長平侯之子,名作莫賢,我年幼時父親便戰死沙場,母親辛辛苦苦將我拉扯大,卻在昨日,被叔父逼得投井自盡!叔父受我母親多年接濟,但他卻在為官后不感激,甚至將我母親逼死!皇上,如此不仁不義之人,怎配為官?」
莫賢說著面露恨意,一雙黑亮的眸子直直看向朝中的一個人,此時慕晴已是知曉她口中的叔父是誰了,這朝堂上,只有一位姓莫的。慕晴冷眸一掃,看向那人,見他身子顫抖,冷聲道:「莫大人,你可有什麼要說的?」
朝中寂靜一片,只見一旁的角落中,莫大人站了出來,他身子顫抖,面色蒼白,明顯是心虛的模樣,卻還是道:「皇上明鑒!莫賢還小,被外邊流言蜚語所蒙蔽,定是受了奸人蠱惑,還望皇上明鑒啊!」
慕晴聞言也不作答,只是盯著莫大人看了好一會,見他不敢與自己對視,身子不住顫抖。心中便有了斷定。
不過即便如此,慕晴還是要讓人調查后才能做決定。她溫聲對著莫賢道:「你上前來。」
莫賢聞言警惕地看了慕晴一眼,卻還是聽話地上前去。慕晴溫聲問道:「你這般指認他,可是有什麼證據?」
「皇上若是不信,大可去問府中的下人。」說著莫賢指向莫大人,冷聲道:「他欺辱我們孤兒寡母,竟說我母親是不守婦道之人!我母親自從父親去世后,終日以淚洗面,為了養大我,便拋頭露面做些小生意,他卻以此為由,說母親不守婦道!將母親逼死!」
此時莫大人聽了這話,顧不得掩飾,他指著莫賢道:「你胡說!女子本就應該呆在家中,拋頭露面有傷風化!再說了,她是投井自盡!又不是我害死的!」
說著他又看向慕晴,道:「皇上,您說臣所言可對?微臣那大嫂拋頭露面,整日見些男子,她若是繼續這樣下去,便是毀了莫家的門風!」
「所以你便將她逼得投井自盡?」慕晴聞言不怒反笑,她看向莫大人,問道:「所以照莫大人所說,朕如今坐在這龍椅上,是不是也是有傷風化,該投井自盡才是?」
「這……」此時莫大人才察覺到自己方才那些話的不對,他慌忙解釋道:「皇上自然是不同的,臣……」
「是嗎?朕還以為,朕如今當了皇帝,也是不守婦道,該去投井自盡呢!」慕晴聽了莫大人的解釋,依舊是笑著的,可眼中卻滿是陰沉之色。她看向莫大人,道:「如今你是承認了逼死長平侯夫人一事了?」
聞言莫大人訕訕笑了笑,卻仍是不覺得此事算什麼大事,他無所謂道:「皇上,這般行徑本就是不守婦道,還望皇上明鑒。」
一旁的大臣們見莫大人這般話,紛紛嘆息,這莫大人平日里也是個腦子聰明的,怎麼今日卻蠢成這樣。當今皇上便是女子,哪怕他心中再是不喜女子拋頭露面,此時也該收斂才是。此時皇上怕是要發怒了。
慕晴見莫大人仍是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心中氣極,同時也是十分無奈。看來她做的還不夠,才會讓長平侯夫人不過是因為這點小事,便被逼得投井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