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流氓

臭流氓

這是鹽關村最大的院子,整整八間40平米的大屋,全是陳美蘭帶著陳德功,一磚一瓦砌起來的,閻西山負責在外面賺錢,她在家負責蓋房子。

砌的時候就想好了打二層,所以地基打的很深,將來起三四層樓都不怕。

給自己洗了個澡,進門的時候被個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腳,嘩啦啦的,一大盒麻將灑在地上。

雖說還是農民,但大家的土地都被徵用了,村裡人閑時間多,都喜歡搓點麻將,所以家家都有麻將。

但陳美蘭從來不打麻將,這麻將是閻西山的。

渣前夫的東西留著幹嘛,扔,陳美蘭還得清理衣櫃,裡面有好些大花襯衣,牛仔褲,全是閻西山的,統統扔掉。

再翻翻柜子里的相冊,只要有閻西山的,她也乾乾脆脆一剪為二,把閻西山剪了下來。

忙了半晚上,剛扔完垃圾回來,玻璃窗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在黑暗中像只敏捷的貓一樣,那是閻小旺,在盯著她。

但一看她進來,小傢伙刷的一下躺倒了,還跟貓貓念經似的打起了小呼嚕。

三個孩子並排躺在炕上,月光照著,中間那個小胖墩兒皮膚最白,招娣的睫毛就像兩把大扇子一樣,睡夢中還在忽閃。

拉了電燈,剛要眯眼睛,閻小旺突然說了句:「我看見你剛才把麻將扔嘍。」

「我又不搓麻,留它幹嘛,你想搓。」陳美蘭反問。

「搓麻的都是臭流氓,沒一個好東西。」小男孩嗖的扔了一句:「呼嚕呼嚕。」

這小傢伙不僅倔,還傲嬌。

第二天一早,村支書閻雄家,毛嫂子提著一大盒麻將進門,喜滋滋的給閻雄看:「看看,這麼一副好麻將,全囫圇的給扔在垃圾堆上,我給咱全撿回來了,就差一隻幺雞和一塊白板。」

閻雄一看,卻頓住了:「這是副象牙麻將,是閻西山的,一盒得好幾百塊,美蘭居然把西山的麻將給扔了,她哪來這麼大的膽子,難不成新找的男人在咱們西平市,面子能比西山更大?」

「天太黑我沒看清,挺高一男的,還帶倆孩子。」毛嫂子輕輕噓了口氣:「西山在市裡關係多得吧,我聽說好多公安都是他的拜把兄弟,男人離婚,自己對不起老婆沒啥,但老婆要找個別的男人住在他家裡,我估計他不會善罷甘休。」

「西山現在的人脈和背景了不得,手下還好多混混馬仔,要我說,美蘭除非找了公安局長,不然那院子她住不安生。」閻雄感慨說。

「公安局長會找咱美蘭一個二婚,能有男人要就不錯了。」毛嫂子嘆口氣:「美蘭的日子難過吶。」

閻雄也不經意的嘆了口氣,抱著那副麻將出門,放到垃圾台的顯眼處了:這麻將,他可不敢要。

早起燒一大壺水,陳美蘭才要趕著小狼和招娣倆洗澡。

倆孩子睡了一晚上,把她的新被窩都睡臭了。

小狼是真臟,那雙腳也不知道多久沒洗過,腳底下的污垢結成了痂,搓都搓不下來,只能先上打上香皂,慢慢泡。

這胖嘟嘟的小男孩有一個鼓鼓的小肚皮,坐在大洗盆里,任由閻小旺混身上下給他搓著,癱成一個大字,賊眯眯的舒服。

招娣對兩個男孩未免太熱情,忙著給小旺找毛巾,找牙刷,還熱情勃勃的,想教他怎麼洗臉刷牙。

但閻小旺並不領情,把招娣的東西放在一邊,只用他爸帶來的牙膏肥皂。

而且拒絕招娣幫忙,等小狼身上的垢痂泡化了,自己幫他搓,搓完還知道兌熱水,拿清水替他再沖一茬。

「媽媽,小旺哥哥好像不怎麼高興。」招娣跟在陳美蘭的屁股後面,小聲問。

剛剛湊合到一起的兩家人,小狼沒心沒肺。

但小旺畢竟大了,他媽又沒死,孩子最想的肯定是自己的媽媽,乍然被他爸拎到這麼一個陌生的環境里,怎麼可能高興。

曾經的招娣就像現在的閻小旺,半懂不懂事,到了一個全新的環境里,你不用嚇她都是一隻驚鳥,獨自瑟瑟發抖。

你對他不好,他怕,對他好他也怕,倒不如不管他,由著他自己的性子去。

家裡的灶台沒有清洗,沒法開火,只能出門買早餐。

油條,肉加饃和豆漿,還打了半盆豆腐腦,又買了倆茶葉蛋,一份小鹹菜。

畢竟現在物價便宜,這麼一份早餐打下來才不過兩塊錢,吃飽一個大人和三個小孩足夠了。

打好了早餐,陳美蘭才專門勸招娣:「既然小旺不想理你,你也不要理他,你們還不夠熟悉,人對陌生人太熱情,別人會害怕的,好嗎?」

招娣咬了咬唇,語氣巴巴的說:「好吧!」

再往前跑了兩步,她又回頭說:「我喜歡現在的新爸爸,因為他晚上不回家。」

因為晚上不回來才喜歡,這叫個什麼邏輯。

村子里的婦女們好八卦,一個個或者頭上頂著燙髮捲兒,或者臉上貼著黃瓜片,假借著串門曬太陽,都在陳美蘭家門看站著,好奇的張望著院子里兩個小男孩。

滿院子的菜,倆男孩兒,一個在菜田裡撒歡兒,一個坐在台階上,埋著頭,正在修一台破錄音機。

其實本來可以修好的,但是昨天淋進去的小奶糕吧零件糊壞了,這下直接報廢了。

小旺總覺得這個村子自己有點熟悉,又說不上哪兒熟悉,外面那麼多女人上下打量著他,心裡就更鬱悶煩躁了,抱起錄音機出了門,一聲砸在了垃圾台上。

嘩啦一聲,黃三嫂給嚇了一跳:「這孩子咋這麼凶,面相也不討喜。」

有人接茬:「就怕他欺負招娣。」

「他敢?招娣她爸可是咱們整個津東區的名人,看這倆孩子的穿著,他們的爸估計一般,是個普通人。」黃三嫂嘆氣說。

小旺氣的冷笑一聲,大搖大擺進門了。

屁啊,他爸在戰場上一天能殺30個敵人,能是普通人?

「黃三嫂,劉二姐,遛彎兒呢?」陳美蘭端著早餐上前,笑著說。

「美蘭都捨得花錢打早餐啦?」黃三嫂特別吃驚:「你原來不總說外面的早餐沒家裡的好吃,還不健康?」

曾經她是不吃,上輩子多少年都保持著自己做飯的習慣。

可最終落得個什麼。

呂大寶頭一回學喝酒,喝醉了摟著她說的第一句就是:「媽,幸好你做的飯好吃,要不然,就憑這兩隻粗糙的手,也配不上我爸現在的錢。」

她漚心瀝血養別人的孩子,在孩子眼裡不過是個磨糙了皮,磨厚了肉的老媽子。這輩子日子照過,她不會再給任何人真心了。

看美蘭進了家門,黃三嫂感慨說:「美蘭也是夠委屈的,她恐怕還不知道吧,閻西山和胡小眉原來就騷在一起,現在直接過明路了。」

人比人氣死人,曾經還是好朋友呢,美蘭一走胡小眉就和閻西山過明路了。

要說他們沒早勾搭在一起,誰信啊。

最近閻西山買了輛夏利車,胡小眉上下班都是他接送,整個鹽關小學第一風光就是胡小眉。

這要叫美蘭知道,得多傷心啊。

剛剛出鍋的油條,表皮還是脆的,煎餅果子的雜糧面下面露著金黃的雞蛋葉子,提著早餐進了門,洗的乾乾淨淨的小狼已經聞著味道,跟到陳美蘭的屁股後面了。

吃飯就在陳美蘭的屋,她這屋足有42平米,裡面有餐桌,還有小凳子。

天熱,院子里種了太多菜,這才一晚上,窗外密密麻全是蛾子和蠅子,則把早餐放下,蠅子已經撲過來了。

這居然住條件當然不行,得改善。

紗窗得買,防蚊蠅,院子里的菜田太多了,要找個人來扒了,把水泥填上,平整成水泥院子。

現在已經有空調了,陳美蘭想買兩台回來,冬暖夏熱,就不用生爐子了。

冰箱也得有一個,畢竟一日三餐,沒個冰箱怎麼開火吃飯。

幾個孩子狼吞虎嚼,正在吃早餐,陳美蘭給自己列了一條長長的單子,上面全是應該要採買的生活必須品。

小旺似乎很喜歡吃肉夾饃,但卻只掰半拉,而且吃得很慢,咀嚼的特別仔細。

他雖然才上一年級,但因為一直在外面跑,識的字兒還挺多。

看到紙上寫著冰箱兩個字兒,從鼻子里往外噴了口氣,雖然一直努力孤倔,不想跟這個陌生阿姨說話,但還是忍不住好奇:「阿姨,你不會想買冰箱吧?」

「要買。」陳美蘭說。

小男孩子拋出一句讓她完全始料不及的話:「那我可以用你的冰箱存冰棍兒,然後拿出去賣嗎?」

才六七歲的孩子,哪來這麼好的生意頭腦。

錄音機壞了賣不了磁帶,就要轉行賣冰棍兒。

這還是他媽口中的廢物點心嗎,他這不崩人設嗎。

「可以。」陳美蘭爽快的說。

小傢伙再吸吸鼻子,搓了搓手,端起吃過早飯的碗,比他爸還利索的就去洗洗涮涮了:「那咱們今天就去買冰箱吧。」

在這個被後世流傳為遍地黃金,遍地機遇的九十年代初,陳美蘭還沒規劃好自己該怎麼賺錢,才進門一天的繼子就已經雄心勃勃的想要賺錢了。

他跟呂大寶,呂二妞不一樣,不表面巴結她,也不在暗處翻她白眼,更不欺負招娣。

倒像上輩子的招娣,一門心思只想賺錢獨立,脫離家庭。

這種雄心壯志陳美蘭特別欣賞。

「先把那半拉雞蛋餅也吃了吧,抬冰箱得有力氣,我怕等我買了冰箱,你力氣太小抬不動。」陳美蘭忍著笑,調侃了這小傢伙一句。

小夥子再次讓陳美蘭大跌眼鏡,他跑廚房裡,從個小碗里,用筷子小心翼翼撥出一疙瘩紅辣椒油,夾在了饃裡頭,這才嘆口氣,咬了一大口。

那點辣子油,是昨天晚上的油潑面上面的,他沒捨得吃,扣下來,今兒夾饃吃?

這小子很會吃。

一口又一口,那全是他要離家出走,自立門戶,雄心勃勃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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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旺:再見了媽媽,明天我就要去遠航,不要為我擔心,因為我有智障,哦不,智慧的漿……

作者:不留言不是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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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發戶的原配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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