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賞賜毒藥一碗
「這些事……為何不說與金陽聽?」
被崔九真這麼問,世華低頭淺笑起來,良久她嘆息一聲,苦澀說道:「說了又有什麼用?」
反正都是要忘掉的,百年之後,金陽將會是全新的生命,不帶有任何關於前世的記憶。
自己唯一能做的,是一遍又一遍地尋找她,然後短暫的相聚,再次分離,再次尋找,再次相聚。
「崔九真……金陽此次登基之後,會殺了我嗎?」
崔九真眼中充滿憐憫之色,最終在世華明亮的眼睛下敗下陣來,朝她微微一笑:「我看到你喝了她賜的毒酒。」
不負眾人所望,金陽攻下了皇城,代替金寶成為了端朝的皇。
金陽登基,底下的那群大臣反倒樂意,與其讓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孩子登基,還不如讓手握漠北兵權的金陽登基,這樣端朝的江山還能安穩些。
就跟崔九真說的一樣,金陽登基之後確實沒有傷害金寶,反而將他封為了皇太子,端朝的儲君。
待厚葬了林靜嫻之後,金陽矛頭一指世華,直接把一碗毒藥給她送了去。
「世華皇太后思念太宗思念的打緊,如今該是和太宗團聚的時候了。」
負責傳話的小宮女滿臉無奈,支支吾吾向金陽彙報:「陛下……皇太后不喝,還叫您過去呢。」
「把她脖子捏著灌下去,這個很難嗎?」
底下的小宮女只是縮著脖子,一聲不哼。
金陽憤憤將手中的奏摺摔下,冷聲把小宮女喝了出去。
崔九真在後面站著,壞笑打趣道:「怎麼,可有拿世華如何的法子?」
金陽煩躁地拿手指抵住眉心,緩緩說道:「金鴻和金堯最近在鬧,暫且抽不出手來護著世華,要動手就趁現在這個時候。」
「陛下……可要親自去一趟?」
金陽只是嘆氣,自言自語說道:「她害我母妃染了風寒死了,一命償一命,我取了她性命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說完,她皺眉吩咐道:「崔九真,你跟我來。」
「世華今天必須死,她害了我母妃……我還能饒過她不成?」
明明都可以把林靜嫻接出去享福了,偏偏世華阻撓,不但造就了這麼一個結果,還害死了林靜嫻,金陽氣啊,恨不得一劍炎耀砍了世華的腦袋。
自金陽登基之後,還是頭一遭見到世華,她應該過得不怎麼好,也許是下面的人照顧疏忽了,她面色暗淡,形色枯槁地坐在窗邊,面對這一杯金尊盛著的的毒藥。
「怎麼不喝?」金陽走了過去,皺眉看了一滴未動的毒藥,又將目光轉到世華臉上,加大了聲音:「你非得我捏著你的脖子把葯灌進去是吧?」
她愣愣地抬頭,聲音帶了一絲哭腔:「金陽……我不想喝。」
「我想活著。」
原本黃鶯一樣動聽的聲音如今就跟鋸木頭一樣粗糙,可見這幾天她經歷了什麼。
「誰不想活著……你想活著,我母妃就不想活著了嗎?」
世華脖子一梗,賭氣叫道:「她本就不想活著了!」
金陽眼睛一瞪:世華,你敢!?
而世華卻沒有一點畏懼之情,緊盯著金陽的眼睛,倔強說道:「林靜嫻活著也沒意思了,金勉人早已死了,她在靜桂苑中苟延殘喘至今,你以為是她想活著?你錯了,金陽,你錯了!」
「林靜嫻活著唯一的念頭就是終有一日能看到她的某個孩子坐上皇位,她最後等到了你……看到你登上皇位,她這才放心走了。」
「金勉去了之後,她一直都很想念金勉……侍奉她的侍女說她經常自己一個人說話,一會兒是金勉,一會兒是她自己,已經瘋癲了的。」
「你以為林靜嫻為什麼突然對你這麼好,還不是看你長得金勉!」
聽到世華的這些話,金陽逐漸紅了眼睛,眼裡的怒氣卻是一發不可收拾,越燒越烈,最終席捲了她的理智,含恨向世華一字一句說道:「即使是瘋癲了的……我只要她活著,活在我身邊就好。」
「而不是被關在棺槨里,埋在暗無天日的地底下……至少她活著,我還能和她說說話,還能泡茶給她喝一喝,還能看到她朝我笑的樣子。」金陽氣到全身顫抖,冷冷笑了起來,「但是死了就是死了,我連看她都成了一種奢望啦。」
房間一時陷入沉默當中,只剩下世華劇烈的喘息聲,她捂著胸口,眉頭緊皺,大口喘著氣,似乎下一秒就會暈過去一樣。
「你自己喝了那酒吧,別逼我對你使手段,到時候弄得你顏面無存可就別怪我了。」
「那我呢?」
金陽疑惑地看向世華,有些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
世華一張臉已經蒼白,手掌緊緊揪著胸口的衣服,卻還是執著地看著金陽:「我死了,你不也不能和我說話了么?不也不能與我喝茶了么?不也……再也看不見我對你笑了么?這一切都無所謂是嗎?」
金陽緊捏著拳頭,良久她渾身鬆懈下來,眸光轉向了推開門走進來的崔九真。
他倒是安逸的很,臉上帶著風和日麗的笑,無比悠閑地走了進來,笑盈盈朝金陽行了個禮,又向世華頷首。
金陽皺眉:「你怎麼才來?」
「來的路上看到鴻王爺了,見他一身是血,所以問了問緣由。」崔九真笑著,只是那笑容越發瘮人,露出的牙齒閃著森白的熒光,彷彿下一秒就會變身厲鬼似的。
「我見鴻王爺滿身是血,問他這血從哪兒來的,他但笑不語,說做了一件好事,我便問他做了什麼好事……」崔九真停頓,笑著看向了世華,雙手一合,發出了一道脆響,「他說他殺了一個萬惡不赦的混蛋。」
「哦?」金陽挑眉,環手問他:「那個混蛋……可是金堯?」
「陛下可真神了,怎麼就知道是金堯?」崔九真繼續說,連眉梢都帶著笑意,明明在說兄弟相殘的事情,語氣卻輕輕鬆鬆,彷彿和金陽在說一件好笑的事情,「我當時也沒猜出來,直到鴻皇子說是堯皇子,我這才知道他做了什麼,驚訝極了,故跟他說殺害皇子是要判罪的,結果陛下您可知道鴻王爺說了什麼?」
「他可是說他哥哥是天底下的皇帝,故他殺人,沒人能奈他如何?」
崔九真猛地一拍手,笑:「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且由他猖狂幾天吧,等過了這陣子我忙完,他便要動身去涼州了。」
「呵呵呵呵呵呵……」世華笑的眼淚都流了下來,她大笑,手掌用力拍打著身下的軟塌,指著金陽笑道:「什麼哥哥?姐姐才是吧?也就金陽你能這般睜著眼睛說瞎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