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記憶恢復，冷靜道別

第109章記憶恢復，冷靜道別

葉沐歆的呼吸驟然停頓住。

透過元寶宛若液體黃金般燦爛的雙瞳，一幕幕往事像過電影似的，在腦海中流過。

她最初穿越重生到鑄天大陸，並非直接到了葉家。

先是被追殺，才清醒過來便跑啊跑，逃啊逃，一大票人追在身後，她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徹底將他們甩掉。

臨近筋疲力盡時，一個身穿白衣的人出現了，她看不清那人的臉，甚至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

對方的力量，強大而具有壓迫性。

在她接管了葉初晨的身體沒多久的時候，靈魂與肉身的契合尚不完美，儘管她使出了渾身解數，仍是沒辦法逃出生天。

那個人在她的心口處兇狠的刺下一劍，卻又不肯趕盡殺絕，只是冷漠的看著她掙扎，慢悠悠的跟在身後，意猶未盡的欣賞著。

她逃到了一片水天相接處，終於支持不住。

有人救了她。

他戴著精巧的黃金面具，他有一雙邪惡而妖嬈的銀色眸子，他與她討價還價，提出許多條件后，答應醫治好她的傷。

他無所顧忌的輕薄她，親吻她，啃咬她。

同時也毫不留情的攻擊她，毆打她，除了沒有要了她的命之外，他讓她嘗盡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當她的傷終於有所好轉，甚至連被廢掉的玄陰靈脈都有了痊癒的可能時，她打落了他臉上的黃金面具，她看清了那張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曠世容姿。

那張臉是……是……墨北凰。

沒錯，必定是墨北凰，她不會認錯。

最後，他用那柄劍，第二次刺入她的舊患處，因為她看到了他的臉，所以他便以此來報復。

他重新刺傷了她。

只是後來不知為何，當她醒來時，便忘掉了這一段記憶，並且理所當然的以為，那傷口是在葉初晨掌控身體時便存在的，她只不過比較倒霉，不小心接管了一具殘破的身體而已。

她的記憶，似乎是出了點小狀況。

有人不希望她記起進入葉家之前的記憶，於是，她穿越后的記憶點便留在了那人希望停留的位置。

葉沐歆的後腦一陣劇烈的疼痛，她清楚的知道，人體是有自我保護機制存在的，為了防止過度刺激造成巨大損害，一般在面對無法承受的狀況時，人的第一反應便是以深度昏迷來緩解這種可能造成的損傷。

但她是葉沐歆啊。

她有能力克服凡人的本能。

她想要看到真相，她想要知道一切，所以她不準自己昏倒，不準！

指甲深深的刺入掌心之中，她的眼，逐漸轉為淺紅色，雙瞳中央，有一輪漩渦若隱若現。

天道之功，提升到了極致。

洶湧的自然之力從四面八方涌了過來。

那些一直遮掩在記憶中的迷霧砰的一聲，碎裂開來。

這一次，湧入腦海中的不再是元寶強行傳遞給她的畫面，那些本來就存在在身體內的記憶一下子毫無預警的涌了出來。

她慢慢的抬起頭。

動作極慢極慢，像是一幅刻意放緩的慢動作，只是一個極度細微的動作，已然耗費了千年萬年。

墨北凰依舊靜靜的看著她，看著，銀眸中堆積起的是亘古不融的寂寥與疏離，那表情，恰如第一次在葉家初見，他站在了她的面前，面對著面，兩人間卻隔著一整片銀河，一大片觸摸不到的虛無。

「給我一個理由！」她聽見自己這樣子問他，葉沐歆的腦子裡一片停滯的空白，甚至連那理所當然的質問都是由別人發出來的，她變成了旁觀者，冷眼看著自己以及墨北凰，心底無可避免撕裂著疼痛起來。

「你相信我嗎？」墨北凰不答反問，眼波平淡。

「我要一個理由！」葉沐歆捂住心口處，那裡在隱隱作痛著。

一輩子最大的屈辱記憶被喚起，面具后百般折磨她的人竟是無比令她心動的他，這一幕戲劇化的轉折令她非常的想笑，笑著笑著，突然間不知道該如何對待此情此景。

一瞬間變的陌生的男人波瀾不驚，冰冷而傾城的絕色面孔上布滿了可怕的平靜。

他伸出手來，像過去那樣子撫揉著她的長發，薄唇微啟，吐出一行字，「若信我，別問理由，不是每一件事都要有個答案，沐歆，信我！」

「不需要答案嗎？」葉沐歆笑了笑。

一邊的風流卻早就敏感的察覺到這抹笑容里的失望，以及許多不可以訴說的情緒，他是了解葉沐歆的，知她此時心情激蕩，但仍在極力穩定自己，保持冷靜而客觀的判斷力。

他的目的，已然達到了。

懷疑與不信任的種子一旦種下，墨北凰想要挽回，怕也沒那麼容易。

他自信比這個半路出現的凰王更加了解葉沐歆，那是數年相伴，朝夕相處而自然生出的默契，哪怕葉沐歆恨死了他，這些默契卻是無法被徹底抹殺的。

他的機會，來了。

風流好整以暇的介面，「他自然是沒辦法解釋，墨北凰，你最好少拿些甜言蜜語來哄騙她，沐歆不是你身邊的膚淺女子，你的謊言可以騙過她一時，絕難騙她一世，虧你還有臉要一個信任！你配嗎？」

風兒在兩人之間的空隙吹拂而過，風流的聲音響徹耳畔。

葉沐歆一無所覺，像是完全沒聽到似的，只是輕輕的點住了心口處，「為什麼，救了我之後又要殺我？為什麼要封住我的記憶？為什麼把我送回葉家自生自滅后，又再次換了一副面貌出現？」

墨北凰伸出手，試圖撫摸她的臉頰。

這一次，在他的手掌沒有碰觸到她的肌膚之前，葉沐歆向身側退了一步，躲開了。

五指，攥成了拳，指骨凸起，顯得有些猙獰。

他靜靜的落下了手掌，「現在，不是時候。」

好模稜兩可的答案，不知他是說現在不是時候解釋，還是說不是時候談起這些。

但很顯然，葉沐歆並不願意接受這樣子敷衍的答案。

她的眼中，划閃過一抹受傷。

挺直的腰身，愈發的挺直，甚至比墨北凰手中的神劍還要筆挺。

她說，「我明白了。」

沒有哭泣，沒有叫嚷，沒有咆哮，沒有質問，什麼都沒有。

平靜，令人窒息的可怕平靜。

她轉過身去，腳步從容，不疾不徐，向外走去。

風流顧不得與墨北凰較勁，趕忙追了上來，「沐歆，為了這種人無須傷心，快跟我回去吧，沐蓉還在等……」

話未說完，兩道火辣辣的視線，撲面而來。

那雙黑亮的眸子深處，有兩簇暗紅色的漩渦，沿著順時針的方向，緩慢的旋轉著。

「就算沒有他，我也絕不可能跟在你身邊。」

深深的厭惡，絕非故意作偽。

看的風流一愣，頓時忘記了呼吸，也忘記了要怎樣接話。

葉沐歆的反應，出乎意料之外，他還以為墨北凰是隔在兩人面前最大的障礙，只要除掉了他，一切便會水到渠成，按部就班的朝著預定的方向發展。

他的確是如此認為的。

「風流，你回去吧，陪著沐蓉，好好待她，如果你還顧念著之前的情分，別再辜負她了。」

她揮了揮手，算作道別，臉上始終沒有任何錶情。

「你呢？」情急之下，他扯住了她的衣袖，緊緊攥著，不情願放她走。

一道暗芒閃過，葉沐歆手起刀落，毫無留戀的隔斷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一大片藕白色的肌膚，閃動著堪比明珠的色澤。

「我與他怎樣都好，與你並無關係，風流，我不想再見到你，這件事，不會改變。」她還不至於在失去了某個人之後，就必須立即抓來另一個人作為替補，就算真的要折損了人品如此做，她也絕不會選擇風流。

「沐歆，別這樣，給我個機會補償，我會彌補一切，我真的會……」

風流傻傻的看著一秒鐘之前還在眼前的葉沐歆忽然間從實現之中消失個無影無蹤，以他的眼力僅僅能夠看到她遠去的背影。

她走了？

就這樣子走了？

他做了那麼多布置，為了讓她認清楚墨北凰的真面目，為了達到今天的效果，他不惜耗費心血，開啟密法，難倒僅僅便是為了她的一句無情的拒絕嗎？

不，當然不可能。

他要的是她展顏一笑，他要的是……

不由自主的抬步想追，他真受夠了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她，他要追上去告訴她，不可以為了那麼久之前發生的事，一而再再而三的踐踏他的一番心意。

一抹銀色的身影，眼睛一花，攔住去路。

手心裡攥握著的紅色長劍若有火焰沸騰，不必靠近，已有熱浪撲面而來。

「戰吧。」墨北凰落下冰冷的兩個字。

迎頭便是氣勢滔天的一劍，劈斬而落。

狂風平地而起，肉眼可見的氣浪化為一條虛化的巨劍，封死了四面八方的退路。

風流揮劍抵住。

雖是反應極快，卻仍逃不過那可怕的鋒銳逆襲，轟的一聲巨響，地動山搖，震耳欲聾。

墨北凰的第二波攻勢，已然狂肆而來，一出手，便是傾盡全力，絲毫不想給風流脫身的機會。

凰王，怒了。

一道金黃色閃電，在兩人交手纏鬥在一起的瞬間，騰空而去，它追趕的方向，正是葉沐歆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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