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敢作敢當，自作自受

第156章敢作敢當，自作自受

「別怕，我回來了。」葉沐歆起身，一步一步，緩慢走來。

她好溫柔好溫柔，她的眼神好清澈，讓人一眼便能看到她眼底深深的憐憫。

從她身上散逸著濃烈的溫暖，那是一種暖入人心，宛若能夠被賜予被救贖的感覺。

她站在了紫離面前，輕輕的抓過她鎖在身後的手，慢慢的掀開遮擋的衣袖。

那雙手，指骨關節處紅腫，青中帶黑，像是兩顆發霉了的饅頭。

「葉芷娥的傑作？」葉沐歆捧在手心裡仔細的看了又看，看了再看，之後才幽幽的問。

「嗯。」紫離應了聲，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沒有訴說這段日子過的多慘多辛苦，這雙手擺出來，一切已盡在不言中。

「電魂？」葉沐歆生冷若冰。

電魂連忙取了傷葯，匆匆走過來，細心檢查之後，他道，「很嚴重，傷到了骨膜，不過不打緊，屬下帶著傷葯呢，十天之後，一定能治好。」

「我要她的手，變成和七七一樣。」葉沐歆補充。

七七的雙手，宛若白玉精雕而成的珍品，指骨修長，肌膚通透，完全尋不出瑕疵的那種美。

曾經，紫離的手也是那樣子的，她是葉沐歆的貼身大丫鬟，平素不需要干粗活重活，比尋常大戶家裡的小姐還要嬌貴，生的水靈靈的，琴棋書畫，無一不通，那雙手，自然保養的極好。

可以想象，當她看到自己的手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心裡有多麼的難受。

果然，當葉沐歆話音一落，她的抽噎聲便不由自主的更大了些。

貝齒死死的咬住唇，咬著咬著，便嘗到了血味，卻不覺得疼。

「好了，不哭了！」葉沐歆拍拍她的臉頰，柔聲安撫，「一切都過去了，這件事，不會那麼容易過去，你的痛，你的難過，我都替你記著，紫離，你現在什麼都不必想，好好休養就好，從現在起，我護你周全，將來若我再離開葉家，我會把你帶走，或是妥善安頓好。」

她鄭重承諾，知曉紫離的心結在哪裡，也不吝惜先幫她寬了心。

紫離點了點頭，吸了吸鼻子，強行抑制了會，止住眼淚。

往葉沐歆身旁一站，仍是過去的模樣。

這丫頭……

葉沐歆放棄了讓她出去休養的想法，她嚇壞了，如果呆在自己的身旁能安撫她的緊張，就呆著吧。

她一挪眼，望向琴奴。

琴奴平素是負責外院的婢女，地位沒有紫離高，並沒有多少機會靠近葉沐歆。

當葉沐歆輕手輕腳的挽起她的袖子時，她有些緊張，連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停住了。

鼻端全是二小姐身上的香味，那是一種好特別好特別的味道，不是任何一種香料散發出的，讓人不自覺的想起了陽光、明媚、溫暖，以及一切美好的東西。

而當葉沐歆看清琴奴的手之後，她整個人彷彿被點燃了一般，黑眸里浮動著凌厲的殺意。

需要很努力的深呼吸，才沒讓那怒意瞬間爆發出來。

琴奴的狀況，比紫離慘了幾百倍。

左手的食指、小指已然被連根切斷了，右手的拇指和無名指也沒有了。

一雙手，只剩下六根指頭，以及根本沒有痊癒的四處傷。

再冷硬心腸的人見到這種可怕的畫面，怕是也會不忍直視。

但葉沐歆沒有！

她一直盯著看，一直盯著，黑眸冒火，流竄的冷意幾乎能將人凍成冰人。

但聲音卻比平常還溫柔三分，刻意壓低的音色很淡很好聽，「這是……葉婉月乾的？」

「……是……是……」琴奴眼眶紅腫，她也很想學紫離一樣，抑制住淚意，可一切都是徒勞的，她哭的反而更凶了。

「好了，不哭了，她不會再有機會傷害你，用不了多久，你的痛，她會嘗到，加十倍的嘗到，我向你保證。」葉沐歆細聲安慰，她說話的樣子，像是在立誓，每一字，都咬的那麼重，沒有人能懷疑她的決心。

琴奴沒想到二小姐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她只是一個命苦的下人，地位卑下，平時連給二小姐端茶送水的資格都沒有。

萬萬沒想到，她的二小姐會承諾替自己去討回公道。

使勁兒的吸了吸鼻子，琴奴的嗓音粗啞，「二小姐，是奴婢的命苦，您不必為了奴婢去做什麼，你不要去找三小姐，三小姐她瘋了……瘋了……」

紫離抹了抹眼淚，介面道，「三小姐和青湘的姦情敗露后，青湘就被老爺給殺了，據說死的非常慘，是被切掉了男人的命根，然後用瓦片割破脖子，哭嚎了三天三夜而死，三小姐她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作為婚前不貞的懲罰，老爺要她親手用刀子切掉了青湘的那裡，三小姐不從，老爺就叫人把刀子塞到三小姐的手裡，然後再叫人握住三小姐的手，切……切了下去，從那之後，三小姐整個人都是瘋瘋癲癲不正常的，琴奴的手指就是三小姐給切掉……」

琴奴眼露驚恐，「二小姐，三小姐最恨最恨的就是你，你回到葉家，她一定會來害你，你一定要當心，要當心。」

紫離也是滿面擔憂，葉婉月名聲盡毀，根本就是豁出去了，這個瘋子會做出什麼事來，誰都預料不到。

葉沐歆卻是渾然不在意，忽然間話題一轉，問道，「這裡很乾凈，是你們在打掃嗎？」

她和葉家的恩恩怨怨，擺在那兒。

在她離開之後，葉家沒有放鞭炮慶祝就不錯了，怎麼可能還派人來幫她打掃房間。

稍稍一猜，便可知道做這一切的另有其人。

紫離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四小姐盯著很緊，三小姐那邊也是一樣，我和琴奴只敢在夜深的時候過來，草草收拾一下，不算乾淨，小姐你別介意。」

「為什麼？」葉沐歆眨了眨眼。

琴奴深深吸了一口氣，狀著膽子回道，「紫離姐說，二小姐會回來的，等二小姐回來，一定得睡在乾淨清爽的房間內，果然，紫離姐說的沒錯，二小姐終於回來了，二小姐一回到家就來救我們，二小姐沒有忘記我們。」

兩個丫頭，一起跪了下去。

齊齊磕了三個頭，感恩戴德。

這一幕，讓七七紅了眼，感動的。

這一幕，讓楚凌天紅了眼，被氣的。

這一幕，也讓流沙和電魂莫名感慨，總覺得心裡沉甸甸，說不清是什麼感覺。

葉沐歆只是微笑，她將情緒完美的控制在一個波動範圍之內。

「七七，你把紫離和琴奴帶下去休息，叫她們好好養身體。」

「電魂，兩個人的傷勢就交給你了，雖然有些傷怕是難以彌補了，但請盡最大的努力，治好他們。」

兩人一齊點頭，帶著紫離和琴奴去了。

葉沐歆端起桌上的茶，一口飲盡。

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清脆作響。

如一陣風般，疾步而去。

「乖寶！你去哪裡？」楚凌天快步跟上來，流沙身形一閃，緊隨其後，沉默隨行。

葉沐歆卻並不答應，也不理會兩人，只是一路狂奔。

出了墨亭居，赫然發現院門外聚集了一大群人。

大多是各院的仆佣，想必是各自的主子得到了葉沐歆回府的消息，紛紛派人來打探情況。

葉沐歆冷神情冷酷，面色威嚴，絕美的臉孔上充斥的絕非是絕對的冷血，分明是被誰惹毛了的模樣。

一記冷眼掃過去，人群轟然而散，既然已確定了她的確回來了，便各自回去向主人報告了。

葉沐歆選定一條路，快速而走。

幾個同路的女婢臉上露出慌張神色，使出吃奶得勁兒甩開腿快跑。

她們跑的再快，又哪能快的過葉沐歆，無須如何費力，沒幾步就被追上了。

葉沐歆一靠近，登時嚇的這幾個丫頭慌張大叫，「二小姐，我們就是沒事看看，絕無惡意，您別生氣呀。」

有關於這位二小姐的傳說早就在葉府流傳開來，據說大小姐的死與她有關，據說三小姐的瘋癲與她有關，據說四小姐的孤僻成性也與她有關。

傳言有很多種版本，這位昔日身披無限榮光的絕頂天才，身上平白多了幾分魔魅之氣。

不少人曾經聽見三小姐繪聲繪色的講述葉二小姐的來歷，據說二小姐是大夫人與野男人生的野種，天生克父母克姐妹克親戚克朋友，瞧，二小姐還沒出生，親爹就沒了，一出生，親娘也死了，沒過幾年，奶娘死了，後來呢，連她自己都被自己克的失去了玄陰靈脈，一下子變成了廢人一個。

變成廢人的二小姐，克人的威力依然不減當年，很快大小姐被她剋死了，三小姐被她克的連連倒大霉，她身邊的丫頭被克的斷了四根手指，另一個丫頭枯瘦的像是竹竿，整天奄奄一息的不成個樣子。

葉沐歆不在府內，葉婉月怎麼胡說也無人敢反駁。

久而久之，傳言似乎成了真，更多的版本在傭僕的竊竊私語中產生，到最後，葉二小姐幾乎成了妖魔鬼怪的代名詞，多看誰一眼，誰都得死。

幸好她不在府中了。

似乎每個害怕她的人都在如此慶幸。

如今她突然間毫無預警的回來了，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永遠不會再在葉家出現的時候，她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