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幻像
「難道要我自己走出去不成？」
胖雪吱吱叫了兩聲，竄到肖穹的肩膀上。他想了想，昨晚胖雪和老頭子在一起，今天估計還沒走遠。有師父他老人家護著，死不了。
這裡應該是人跡罕至的原始森林，地上枯葉足有一寸厚。獐子、錦雞見了人也不知道跑，傻乎乎地看著。
一陣腥風刮過，這些動物沒命地跑。三十秒后，那頭從銅川野生動物園逃出來、額頭上有一塊白斑的吃人老虎出現在前面！
雖然肖穹能夠走路，可剛才從天上摔下來，腦袋還是暈的，抬個胳膊都困難，哪裡搞得過老虎！
正準備找一棵大樹爬上去時，腦子裡突然劃過一個念頭：吃人老虎雖然兇猛，可不是異化獸，從大川到鶴城隔著七八百公里，這畜生是怎麼過來的……。眼見為虛，這是幻覺！
想到這裡，肖穹把把眼睛閉上、撤了瞳術。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五分鐘后，沒有任何事情發生。他壯著膽子睜開眼，發現老虎就在蹲在三米之外！
喔、賣卡的！肖穹再次閉上眼，既然認定是幻覺，就得堅持到底。果然，十分鐘過後，老虎沒有撲上來。
有了這次經驗，肖穹閉著眼睛，一路摸索。胖雪從沒見過主人這般玩法，不停地打量。十分鐘后，他折了一根斷枝，充當拐棍。而後藉助於聽力、感知力，選了個方向，不緊不慢往前走。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肖穹聽到了奇怪的聲音，這種聲音在酒店的鐘點房裡最多。當聲間越來越近時，忍不住睜開眼。不遠處的枯葉堆上，一男一女正在做繁殖運動。
「不打擾你們的好事，請繼續……。」
肖穹趕緊閉上眼，支著拐棍離去。
「大師請等一等。」
肖穹一愣：什麼時候成了大師，我自己怎麼不知道。他摸了摸蹲在肩膀上的胖雪，估計是這傢伙的原因。
「快一年了，我們頭一回看到有人來。」
肖穹大吃一驚：「你們是誰？」
「我是雲杉老鳥，這時我的助理，去年直播人頭案時，在這裡迷路的。」
「真的有一年？」
「差不了多少。」
「你們是怎麼活下來的？」
「秋天的野果子、夏天的魚、春天的嫩葉……。我家世代是獵戶，多少學了一點，不曾想在這裡用上了。無聊時，做做休閑運動，就像剛才一樣。」
肖穹心裡掀起驚濤駭浪，這裡就是傳說中的蜃境！再看這兩位，皮膚被晒成古銅色，頭髮、鬍子粘在一起，不知多久沒洗了。
「想離開嗎？」
「做夢都想！」
「穿上衣服，跟我走吧。」
「衣服都爛了，樹葉行不行？」
「隨你們的便，不過得把眼睛蒙上。」
「為什麼？」
肖穹不耐煩了：「沒有為什麼！」
女助理偷偷捅了捅老鳥的腰眼：「這小子估計不想讓人知道路。」
衣服沒得穿，蒙眼睛的破布還是有的。兩人按到肖穹的指示，先找了一根樹枝當拐杖，再把眼睛蒙上。聽著肖穹在前面發出的聲音，步步緊跟。
「大師，這是在哪裡？」
「迎豐公園啊。」
「不對，我是土生土長的鶴城人，迎豐公園沒有這樣的地方！」
閉著眼睛在林子里走，哪有不出事的。短短一個小時，兩人就摔了幾跤，身上被劃出好幾道血口子。
「大師，我們能睜開眼嗎……，您放心，保證不說出去！」
肖穹冷冷答道：「想跟我走，就閉上眼睛，最好嘴巴也閉上！」
兩人不敢再說什麼，老老實實跟在後面。肖穹抬著看了太陽一眼，迎著風走去。臨近傍晚，身後的老鳥突然尖叫起來。
「幹什麼？」
「大師，前面是懸崖，不能走了！」
「你睜開眼了？」
「幸虧我睜開眼了，不然得摔死！」
肖穹大怒，一棍把老鳥打翻在地。心裡不解氣，又是一棍，補上一腳。打得老鳥鬼哭狼嚎。女助理嚇壞了，趕緊求饒。
「想當野人留在這裡。想出去就聽我的話，別壞老子的事！」
老鳥蒙上眼，戰戰兢兢拄著拐，心裡默念著：一步、兩步……。出乎他的意料，走出一千步，也沒有跌落剛才看到的懸崖。他心裡感到萬分驚訝，又不敢問，只能悶著頭走。
一陣香氣飄來，肖穹拍了拍胖雪：「弄幾個野果子來。」
胖雪沒有動。
「回去要不要我買松子、開心果了？」
胖雪吱吱叫了兩聲，竄上身旁的大樹。自從跟了肖穹，小傢伙也與時俱進，高檔零食吃了個遍。
五分鐘后，胖雪分幾次弄來十多個香氣撲鼻的果子。
「警告你們，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扔掉，不許睜開眼。」
老鳥被打怕了，弱弱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當天晚上，沒有風，也沒有月光。肖穹怕走錯路，停下來休息。他試著運功吸靈，意外發現這裡的靈氣值接接三。趕緊盤腿坐下，運起吐納之法。
老鳥偷偷扯下破布，看了肖穹一眼，趕緊蒙上。
感到偷窺的目光，肖穹心軟了，開口說道：「不走路時，可以睜開眼。」
「為什麼？」
「你看到的都是幻像，是假的。」
「萬一真的掉下懸崖，怎麼辦？」
「那是你的命不好……。別說話，我要練功了。」
肖穹的聚靈術已經達到小成，在身上畫了幾道聚靈符、療傷符。到了半夜，吐出幾口污血，頓時感覺心清氣爽。老鳥和女助理偷偷看了一眼后，趕緊把眼睛蒙上。
這一通吐納，持續了一天兩夜。第三天晨，肖穹睜開眼，試著打了一套拳。經過一夜的療傷，身體基本上恢復了。掏出隨身匕首，砍倒一棵筆直的小樹，削成尖槍。
老鳥害怕走丟，在一旁守著，不敢去找吃的，一直餓著肚子。看著肖穹削尖槍，他咽了咽口水，問道：「大師，您這是要打獵吧。」
「你看到野獸啦？」
「一群狍子就在附近晃悠……，來啦。」
肖穹抬頭一看，十來只二三十斤重的黃狍，在三十米外的小溪邊吃草。他豎起耳朵傾聽，既沒聽到水響，也沒腳步聲。鼻子抽了抽，也沒有聞到野獸特有的腥騷味。心裡有底了，這是幻覺，眼前的情景是假的。
「蒙上眼睛，走啦。」
走了約一個小時后，肖穹聞到了一股腥騷味，立即叫了聲停。過了一會兒，聽到了野豬的哼聲。運起剛剛學的識術，搜索目標。識術就是升級牌的瞳術，雖然才入門，可還是有章可循。五分鐘后，他黑暗世界里出現五六個移動的亮點，效果與最版本的熱成像儀差不多。選擇了最大的那個亮點，將手中的尖槍擲了出去。
「我們有吃的啦。」
兩人扯去布，睜開眼，看到那支尖槍插在一塊黑石上。
「大師，明明聽到野豬叫，怎麼是塊石頭呢。」
肖穹笑了笑，從隨身背的竹筒里，倒出點水，擦拭兩人的眼睛。一分鐘后，兩人看到黑石變成了一百多斤重的大野豬。
「大師，您是變戲法的嗎？」
「可以這麼說……，動手燒火，吃烤肉。」
野豬的胸腔破開后，裡面有積血。三人俯下身子，喝了一肚子，這是在野外補充鹽最直接的方法。
飽餐一頓烤肉后，三人切了一腿豬肉，綁在身上，繼續趕路。這裡的氣溫在二十度左右，生肉放一天沒問題。吃飽了肉，人也有力氣了。天黑后，三人沒人停下來，接著走。反正是蒙著眼，有沒有光線都一樣。
第三天上午，肖穹突然感覺到一陣心悸。睜開眼一看，什麼也沒有。他不放心，示意兩人藏后，自己握著一根棍棒，爬上一棵大樹。
老鳥和女助理藏在一塊巨石后，注意肖穹的一舉一動。肖穹在過交待，只要呆在原地不去，就可以睜開眼睛。
大約過了十分鐘，肖穹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那個在大院里襲擊自己，被砍去手臂的男子跑進來了！開啟識術，黑暗中，一個人形亮點慢慢靠近。
斷臂男雖然感知到了肖穹的存在，可由到受到幻境的影響，不知道具體位置，只能提高提高警惕。機會難得，等對手來到樹下，肖穹突然躍起，如老鷹撲食一般俯衝下去。前幾天在銅川伏擊成功，自信心大增。由於有了瞳術的助力，他可以在腦子裡拆招，發起模擬攻擊，和計算機推演一樣。
老鳥看到肖穹殺氣騰騰，突然從樹上跳下，朝一處草叢撲去，怕自己叫出聲來，一手捂住自己嘴，另一隻手把女助理的嘴捂上。
斷臂男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殺氣從天而降，來不及逃跑，單掌上翻，全力相迎。
轟的一聲巨響，草叢被連根拔起，飛出十多米遠。肖穹手中的棍子斷成兩截，整個人倒飛出二十多米遠，撞到老鳥身旁的一棵大樹上，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斷臂男也沒好到哪裡去，護體罡氣被擊破，肩膀重重挨了一棍，口鼻流血。
「獨峰山長老米先洪初到貴境，無意冒犯。」
肖穹記住了這個名字。實力相差太遠，剛才偷襲不成，此時再去強攻，只能丟了小命。他趴在地上，屏住呼吸，一動不動。
米先洪感知到三個人的氣息，雖然另兩人沒有敵意，可這會兒自己身受重傷，不敢輕舉妄動。原路返回，迅速脫離接觸。肖穹暗暗嘆氣，仇人就在眼前，卻沒有本事收拾，憋屈啊。
老鳥不知肖穹是死是活，又不敢亂動，只在呆在原地一動不動。
傍晚時分，肖穹從地上爬了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呸了一口血，回頭說道：「沒事了，燒火，把肉烤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