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遠征軍先遣隊的覆滅
雖然失去一個分隊對整個先遣軍的進攻戰略並不會產生任何影響，但留下一個未知的敵人在自己的後方，始終是一顆不知會什麼時候引爆的炸彈。先遣軍畢竟是孤軍深入，任何危險都必須第一時間扼殺在萌芽中，不然對全軍的士氣，甚至整個入侵計劃都會產生難以預計的影響。
在高空中很容易看清地面部隊的一切動向，當見到有四支分隊的旗幟開始向這邊移動時，博比旺斯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現在即使找不到兇手，他也大可以將責任推到地面部隊頭上，告他個圍剿不利，攤上這種事情終歸是地面部隊責任大些。
很快四支地面分隊已經開始有了包圍圈的雛形，並迅速開始收攏，博比旺斯也開始大膽的命令黑鬼龍騎兵小隊排成三角隊列，進行低空的地毯式搜索。
「咦？這是什麼？蒲公英？」
身下的坐騎無故的連打了幾個噴嚏，博比旺斯這才主意到下方的樹林中不知何時飄起了大量蒲公英的種子，彷彿無窮無盡般被風向上吹起，在周圍的天空中漫天飄散。
這如雲般隨風飄蕩的飛絮與一般的白色蒲公英種子不同，通體呈現出一種鮮艷的紅色，而且頂端的絨毛也更大更密集一些。雖然博比旺斯對這個季節還能有蒲公英結籽略微感到有些奇怪，但畢竟他並不是什麼植物學家，大陸上的物種數以億計，想要完全認識也不可能，所以他也並沒有過多的在意。
「隊長！你看那裡！」就在博比旺斯一時感慨於這神奇大自然所帶來的美景時，身側的六號龍騎士突然驚叫起來。
雖然空中呼嘯的狂風吹散了六號龍騎士的話音，但博比旺斯還是依稀聽到了大致，立刻俯身向其所示的方向看去，果然見到在一處天然形成的小山坡上站著三名少年人，而在他們的腳下，正是那片火紅色的蒲公英田。
不過最讓博比旺斯感到納悶的是，那三人不但不迴避他們，手中又看不到任何的武器，彷彿就在那裡順從的等人來抓一般……當然，如果最前方那名黑髮少年手中那好像剛從烤肉架上抽出的小火把也算武器的話，或許還是有一定危險性的。
總不會先遣軍的第一分隊就是被那支小火把給燒成全軍覆沒的吧？博比旺斯忽然覺得自己的這個念頭很荒謬。
就在博比旺斯正考慮是否要通知地面部隊這裡的發現的時候，下方的那名黑髮少年忽然做了一個讓他難以理解的舉動，迎著他們助跑了幾步后居然將手中的火把用力的拋向空中。
「哈哈！這小子不是被嚇瘋了吧？要是能用火把把飛行部隊打下來，魔晶炮也就可以敲碎賣廢品了！」那名少年傻乎乎的舉動頓時惹來整個黑鬼龍騎士小隊的一陣爆笑。
雖然博比旺斯也很想笑，但經歷過多場戰鬥養成的敏銳直覺卻讓他隱約意識到似乎哪裡不對。博比旺斯並不認為一支無力的火把真的會將他們從高空打下來，可為什麼自己心頭的危機感覺會越來越強烈呢？
「不好！是那些蒲公英！全隊爬升高度，進行戰術規避！」
博比旺斯的話終究還是晚了一步，那支不斷旋轉的火把滑動出一道道橙色的光圈，終於接觸到了那漫天紅色蒲公英的邊緣。隨著轟的一聲悶響，整個黑鬼龍騎士小隊所在位置頃刻間被一團炙熱光亮的火雲所覆蓋！
這巨大的火團來得快去得也快，整個過程持續了還不足一秒，除了暴露在外的體毛全部燒光外，並沒有對皮糙肉厚的黑鬼龍騎兵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不過麻煩的是，瞬間的強烈閃光讓博比旺斯等人出現了短暫的視覺障礙，雖然還不至於到無法視物的地步，但無論看哪裡都是花白模糊的一片。
「媽的！所向披靡的黑鬼龍騎兵居然被幾個娃娃給耍了！各龍報告傷亡情況！」先行一步爬升到安全區域的博比旺斯深吸了幾口高空的冷空氣，轉身向後大聲吼道。
「七號龍無狀況！」
「四號龍無狀況！」
「九號龍……」
值得慶幸的是，三十名黑鬼龍騎士目前無一傷亡，但視力嚴重下降的他們顯然已經不適合再執行任務了，博比旺斯立刻果斷的下令返回。可還沒等全隊完全調轉方向，忽然下方閃過兩道白亮的射線，兩隻黑鬼龍當場被擊穿胸腹部，凄厲的慘叫著同他們的騎士一同直線墜落。
「見鬼！到底發生了什麼？難道又是火把嗎？」
博比旺斯的視線依舊無法看清周圍，只能如無頭蒼蠅般的盲目在空中做著一個又一個的規避動作。一道道筆直的光線不斷在他身邊閃過，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這些光芒中所蘊含的那如同太陽般的炙熱，而幾乎每一道光芒的出現，都會伴隨著一個黑鬼龍騎士的慘叫，轉眼間博比旺斯發現他的身邊似乎已經再也看不到任何還在飛行的黑影了。
不過今天似乎幸運之神始終眷顧著博比旺斯，就在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忽然下方傳來了震天的喊殺聲，期間伴隨著刀劍的碰撞和機關的轟鳴，顯然附近的幾隻地面部隊已經趕到，並與對方發生了交戰。
博比旺斯此刻的視力已經恢復大半，僥倖逃過一劫的他忽然調頭再次向戰鬥發生的地方飛去。當然，他並不是想憑著可憐的一條黑鬼龍貿然加入戰團，他只是想去親眼確認一下自己的戰友究竟是死於何人之手。
黑鬼龍煽動著寬大的雙翼迅速調頭，鞍具上的博比旺斯頓時驚恐的張大了眼睛。
就在剛才那三名少年人的位置此刻已被一座大小堪比飛空艇的銀白色鋼鐵戰鬥堡壘所佔據，機關的運作發出巨大的轟鳴聲，大量灼熱的射線從其頂部連續射出，如同一把把利刃般毫無阻礙的穿過粗大的樹木，將不斷湧上的士兵切割得七零八落。
幾乎白光每掃動一次，就有十餘名士兵碎體而亡，連重傷的都沒有，預料中的大軍圍剿畫面此刻徹底成為的一場一面倒的屠殺！
突然地面上的龐然大物忽然微微欠起軀體，博比旺斯心中頓時一驚，可想要再次迴避已是不可能了，一道射線瞬間透過龍身穿過他的胸口，速度快到他直到死亡都沒有感到任何痛苦。
「皇帝陛下……這次遠征……真是正確的選擇嗎……？」這是博比旺斯人生中的最後一個念頭。
「耶！最後一隻惱人的蒼蠅終於被拍下去了！似乎還是個王牌騎士……」遠遠看了博比旺斯連人帶龍的急速墜落，林星忍不住原地跳起，興奮的揮了一下拳頭。
無論對方有沒有攜帶武器，靈活機動的飛行兵種始終是戰場上威脅最大的存在，也是林星此刻生命安全的最不穩定因素之一，只有徹底消滅這些龍騎士，他才能徹底放手來對付那些地面部隊。
艾娜原本嚴峻的神色也略顯鬆緩了一些，用手拍了拍手邊的鋼鐵壁壘，似乎有些難以置通道：「這大傢伙……是攻城專用的元素精靈嗎？」
「哦？妳說亞歷山大？這東西是不是攻城的我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證短時間內我們會很安全。」林星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在冰冷堅硬的鋼板上坐下來，平心靜氣的進入了看戲模式。
亞歷山大，《最終幻想7》中的高級召喚獸之一，屬性為聖，外型為一座可以移動的巨大鋼鐵堡壘，攻擊武器為頭部兩道類似激光的高熱射線。雖然與妖狐藏馬改一樣同屬七階，但確是比他更高一個層次的存在。
在耶尼亞軍包圍圈顯露的那一刻，雖然林星手中也有其他強力召喚獸可以使用，但他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亞歷山大。那冰冷且堅固的龐大身軀天生就是為了戰爭而存在的，無論用多麼華美的辭彙去描述機關結構的精美，都掩飾不了亞歷山大徹頭徹尾是一台戰爭機器的事實。
充滿了個人英雄主義的決鬥擂台不是亞歷山大應該出現的地方，也只有千萬人廝殺的戰場上，才能最完美的顯現出亞歷山大的真正價值。
亞歷山大拖著沉重的鋼鐵身軀在林間不斷移動著，步伐緩慢而穩健，一步數十米的步伐並不遜於任何在林間穿行的猛獸，大量樹木在亞歷山大的推扯下被連根放倒，不斷的破壞著耶尼亞軍那剛剛組織好的陣勢。
「重步兵！重步兵在哪裡？趕快豎起盾牌頂上去！魔晶炮的準備需要時間！」
「該死的！我們是人不是牲口！根本不可能頂住這種大傢伙！你想讓我們重步兵排隊上去被踏扁嗎？除非是遠征軍主力中用來攻城的那兩隻科莫多巨獸出現，否則先遣軍中根本沒人能抗衡這種怪物！」
「頂不住也要頂！我們先遣軍的任務就是為主力大部隊掃平路上的一切障礙，要是將這麼一個大傢伙留給大部隊，就算你我今天能活著走出這片迷霧森林，也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為了給后隊的炮兵爭取時間，耶尼亞先遣軍那些身穿重甲舉著一人高塔盾的重步兵排著整齊的陣形使盡全力頂在了亞歷山大的腳下。數百人的一同發力也確實讓亞歷山大的腳步停頓了片刻，但僅僅只是兩道射線掃過，下方的近百名重步兵便化為了礙腳的血肉鋼鐵碎塊，隨即被再次邁動腳步的亞歷山大深深的踩入林間的土壤之中。
即便如此，在無法抗拒的軍令之下，依舊有大量士兵排著整齊的隊伍前赴後繼的衝上前來，一遍遍重複著那殘酷的命運。數百人的鮮血匯聚成河，幾乎將方圓數百米的地面浸成了一片血紅色的泥沼。
空氣中那濃重的血腥味幾乎凝成了實體，廝殺聲和慘叫聲混成一片根本聽不出個數的巨大聲響，即便如剛才那鐵石心腸燒了第一分隊全體傷兵的艾娜也忍不住將視線移開，那屠宰場般的戰場所帶來的視覺衝擊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至於林星，早在幾分鐘前就已經從看戲模式轉為嘔吐模式了。
始終可以以微笑表情面對的也只有藏馬改一人，從他的神情上看，他似乎還對這種極致的暴力美學很是欣賞，不得不佩服他那鐵打的神經，靈界大妖怪果然不同凡響。
「毀滅中也蘊含著新生……明年的這片土地上，一定會開出更加美麗的花朵。」
轟！轟轟…！
幾顆火球拖著長長的焰尾從先遣分隊的后隊中飛出，準確無誤的砸在亞歷山大那龐大的身軀上，劇烈的爆炸頓時造成一陣劇烈的震顫，正在閉目養神的林星險些從亞歷山大的肩頭滑下來。
「又是魔晶炮……藏馬改，找到那些炮的位置了嗎？」林星抓著一根鐵杆重新爬回原位，向藏馬改問道。
「這種武器那麼大的尾焰，只要不是瞎子，打上一炮也就看到了……」
藏馬改再次變身為銀髮大妖狐狀態，用一顆草籽召喚出如同蝴蝶翅膀模樣的魔界浮葉科植物，從數十米高的亞歷山大肩頭一躍而下，迎風向耶尼亞軍的后隊滑翔過去。
「敵襲！弩箭手仰角射擊！務必將敵人擊落！絕不能讓他飛到炮兵陣地中！」
耶尼亞先遣軍的軍官發現了藏馬改的意圖，立刻作出了反應，一直在隊伍中待命的弩箭手終於有了用武之地，紛紛以最快的速度上弦放箭，對空中的妖狐藏馬改進行了封鎖性的攢射。
妖狐藏馬改所召喚出的魔界浮葉植物並沒有獨自飛行能力，只能依靠氣流進行低空的滑翔，如雨般的箭枝很容易達到其所在的高度。藏馬改用一顆種子催生出一朵薔薇花，片刻后十幾米的綠色薔薇鞭再次舞動起來，密不透風的鞭影當即將密集的箭雨死死的阻擋在了身下。
「如此單調的戰場，或許應該再加些點綴……」
妖狐藏馬改那張妖艷的臉上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左手的五指在銀色的長發間輕輕梳過，幾十顆綠色的種子從那細密的髮絲間落下，接觸地面后吸收著亡者的血肉，瘋狂的成長為大量枝杈上有著數張大嘴的巨大魔界食妖植物。這些植物舞動著充滿彈性的枝條，吞噬著周圍一切可以接觸到的生物，不斷分泌著酸性黏液的內壁快速的消化著包括金屬在內的被吞物體，令每一棵食妖植物都成為了一個永遠也填不滿的無底洞。
「見鬼！這是什麼怪物！」
「啊！我的手在溶化！救命！」
突然出現在中軍的魔界食妖植物叢徹底的打亂了耶尼亞軍勉強維持的脆弱陣勢，幾乎一輪攻擊便吞掉了中軍三分之一的弩箭手，早已被戰友詭異的死亡狀態嚇破了膽的其他弩箭手們立刻扔下沉重的硬弩四散奔逃，根本沒有人去理會士官們那歇斯底里的吶喊，此刻的耶尼亞先遣軍已經成為了一盤散沙。
四個分隊在陣亡了七八百人後，剩餘的不到一千人已經徹底失去了再戰的勇氣，即便是總隊長的命令也阻止不了他們的向後潰逃。為了跑得更快一些，這些士兵甚至不惜向已經受傷的戰友刀劍相向，為的卻只是在逃跑的路上多騰出一個身位而已。
俗話說「蟻多咬死象」，林星也怕亞歷山大陷入後續大部隊的圍攻，因此對這些潰兵並沒有繼續痛打落水狗。在居高臨下確認了其他先遣分隊的位置后，林星跳下地面向亞歷山大發出了一個指令，任由其追著那些潰兵向北而去。
「你將那元素精靈調走，是為了分散其他部隊的視線？」艾娜向亞歷山大那逐漸遠去的背影凝望了許久，似乎對那種一往無前的感覺有些留戀。
「是的，亞歷山大畢竟只是元素精靈，能存在的時間並不長久，而且他的體積也實在太大了，很容易成為耶尼亞軍的明顯打擊目標。與其被他們死咬著不放，倒不如將亞歷山大放出去，引得耶尼亞先遣部隊追趕的同時，說不定還能騷擾一下他們遠征軍的本隊。」
林星狡獪的一笑，眼前似乎已經看到了亞歷山大將耶尼亞先遣軍指揮部攪和得雞飛狗跳的場景。
艾娜也大致明白了林星的打算，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些笑意，但很快臉色再次變得凝重，嚴肅道：「得知先遣軍遭挫，耶尼亞國的遠征軍主力部隊應該很快會趕來，我們現在必須趕快通知這裡的邊防軍，讓他們早些準備，絕對不能讓耶尼亞大軍踏上海拉姆的領土！」
「只會空談的小姑娘……妳覺得即便是通知了這裡的邊防軍，他們就真的能擋住來勢洶洶的耶尼亞大軍嗎？」
不知何時，妖狐藏馬改已然從戰場上走了回來，全身一如平時的潔白，激烈的戰鬥居然沒有讓他的身上沾染到任何一點血跡。
藏馬改在林星身旁倚樹站定后，冷漠道：「正如剛才所說，海拉姆百分之八十的軍隊都被拉到了遠在西北邊的格龍帝國戰場，海拉姆東線可以說是沒有任何可戰之兵，那種象徵性的邊境守衛完全可以說是不設防！只要他們大軍發動，這場入侵的戰爭對他們來說跟在他們國內進行一場急行軍沒什麼兩樣，不出一個月，耶尼亞的大軍即可打到無痕城下。一個月的時間夠做什麼？還有哪支部隊可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增援無痕城？」
藏馬改的分析一針見血，艾娜也不是不知道這些，只是內心不願承認罷了。
「這麼說，海拉姆已經擺脫不了滅國的命運了？」艾娜此刻的臉色如同白紙一般，吐字艱難的問道。
林星嘆了一口氣，剛想安慰艾娜幾句，沒想到藏馬改卻話鋒一轉，淡淡道：「那也未必，我有一個計劃，或許可以讓海拉姆度過這一劫。」
「什麼！？你有計劃！為什麼不早說？」林星驚喜異常，他始終還是不願看到這樣一個美麗海拉姆淪陷他國之手。
「因為這個計劃很特殊，如果失敗了還沒什麼，可如果成功了，閣下很可能會被推上斷頭台……」
「什麼計劃？」林星奇了，追問道。
藏馬改輕鬆的笑了笑，轉身用指尖在樹榦上刻下了五個字---洗劫無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