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嫂子，我就是開個玩笑
頒獎時，無數人鼓掌，連台下距離最近的爸爸媽媽都發自內心地綻出笑容。
小小的雙手接過第一名的獎盃，掌聲和喝彩頓時抵達峰點。
可站在領獎台的小女孩從頭到尾沒有一絲表情變動。
台下的人憧憬地仰視，台上的人卻只想跳下去。
年幼的女孩很快登上各大報紙、雜誌頭條，各種「鋼琴神童」、「音樂界的又一希望之光」等讚美頭銜落在頭上。
然而顧穎不知道，被許許多多的人知曉、冠以美名時，她正在做鋼琴的封閉訓練，每天除了吃飯睡覺，剩下的時間都和一架冷冰冰的樂器作伴。
自己練琴的話，爸爸媽媽每天都會開心。
除了練琴之外，爸爸媽媽對自己很好，自己也要想辦法報答親愛的爸爸媽媽。
小女孩一邊這麼想一邊克制著厭惡，沒日沒夜地練習曲譜……
夢裡的顧穎嚶嚀一聲，眉頭絞絞著翻了個身。
她的眼睛慢慢睜開一條縫，昨天太累忘記拉窗帘，如今不知不覺天色已經大亮。
定好的鬧鈴響起，顧穎關上，伸了個懶腰走向衛生間。
五六歲的記憶太久遠，加上自己刻意忘卻，本以為會自此就是個秘密，想不到有一天能出現在夢裡。
顧穎的臉上仍殘留著泡沫，卻怔怔地看著自己修長白皙的一雙手。
她回過神來，苦澀地笑了笑，接著把臉沖洗乾淨。
顧穎打電話給導員請了兩天假，之後和桑緒約定好的時間提前出來，準備出門。
卻不想客廳坐著李靜如和江父，除了他倆，還有個有些時日沒出現的人。
「嫂子。」
江騫的眼睛直勾勾地瞅著女人，其中包含的陰冷彷彿恨不得下一秒就把女人拆解入腹。
他的右腿還裹著繃帶，不過看樣子簡單的走動不成問題。
顧穎冷下來臉「小叔子這麼快就出院了？」
「是啊，這不是想家，尤其是想念嫂子嘛。」
顧穎抿唇不語，江騫的出院速度之快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原本一個李靜如一個江父就夠難對付，現在加上江騫，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往後的生活會怎樣。
相較而言，平靜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嫂子起這麼早幹嘛去？沒吃飯吧？一起？」江騫提議道，自打看見顧穎，眼神就沒從女人身上離開過。
「不了。」顧穎直接拒絕。
李靜如卻幫襯著說話「誒呀，騫兒恢復得好，出院得快，我們一家人好久沒一起吃頓早飯了，正好人都齊全。」
顧穎冷笑「人全了嗎？媽怕不是眼拙了？」
被懟的李靜如卻仍然笑呵呵得，只不過笑彎的眼睛深處劃過一絲狠毒。
江父發話「有什麼事，一起吃完再說。」
「爸，我是要去醫院看漓雲……」
「我說了。」江父截斷「有什麼事，吃完再說。」
顧穎暫時把心中起起伏伏的心緒壓抑，跟著幾個人來到餐廳。
江騫的腿雖然恢復快，可沒有徹底康復，走兩三步沒事，稍微長點的話需要人攙扶。
李靜如想攙兒子，江騫卻拒絕，一眨不眨地看著面若桃花的顧穎。
「嫂子，能不能來扶我一把？」
顧穎冰冷冷開口「不能。」
聽到這段對話的江父隆起眉頭，扭頭看了顧穎一眼。
李靜如佯作訓斥「騫兒，不能麻煩嫂嫂。」
江騫眼神無辜「我就是和嫂子開個玩笑，哪想嫂子真往心裡去了，嫂子，對不住啊。」
江父的眉頭舒展開來，看向江騫的目光裹著一層長輩對小輩的滿意。
江騫叫了個女傭來攙扶自己，雙眼卻始終牢牢鎖在顧穎身上。
顧穎嫌棄地擰起眉頭，加快腳步，越過江騫。
走在最後的男人看到女人窈窕的倩影漸漸遠離，江騫面沉如水，不由得狠狠擰上了身邊女傭的屁股。
年輕的女傭小小「啊」了一聲，驚詫抬頭，猝爾對上二少爺陰鷙的目光，立刻不敢再多說一句，默默壓低腦袋。
江騫緊盯著顧穎左晃右晃的翹臀，手裡的力道愈發加大。
江騫走到餐廳，其他人已經落座，他是最後一個。
顧穎眼尖，看出扶著江騫的小女傭臉色不對，問了一嘴。
小女傭慘白著一張臉，搖搖頭示意沒事，緊忙快步離開，她雖然想快點走，可屁股被捏得又疼又腫，走起路來說不出的彆扭。
顧穎微微蹙起眉心，不過女傭沒說什麼，這邊菜肴已經被端了上來。
顧穎毫無胃口，只啜了口橙汁，面前的餐具每一份都雕琢有金色鬱金香，古典華麗。
她開口「江漓雲昨晚住院了。」
江父的刀叉略微停滯，抬頭瞥了顧穎一眼，淡淡「嗯」了一聲。
顧穎挑眉，不動聲色問「爸早就知道？」
李靜如適時說道「昨晚宴會上，汪家的人已經跟我們說了。」
「嗯？」顧穎揚起音調，等待下文，等待他們的反應。
李靜如還是一貫地笑裡藏刀做派「其實都是小誤會，害得漓雲受到點輕傷，說開就好了。」
「小誤會？」
顧穎慢悠悠地挑起尾音，實際上卻已惱了怒。
什麼叫誤會？雙方都有錯才叫誤會。
可昨晚的情況，明明就是汪西瑜挑釁在先，扔自己東西在先，用花瓶砸人的也是她。
昨晚江漓雲後背可怖的淤青，顧穎看得真切。
什麼樣的「小誤會」能把人傷成那樣？
而且男人受的傷怎麼在女人的嘴裡就成了輕傷？
「漓雲昨晚住院，我幫上的葯，漓雲後背青紫，差點被砸到咳血，這樣的傷勢是小誤會造成的？」顧穎眼含嘲諷「繼母不會又要說，這是年輕人間的小打小鬧吧？」
「如果這算是小打小鬧，什麼才叫撕破臉呢？非得讓漓雲和小叔子一般受傷嚴重，全身好幾處骨折才算嗎？」
李靜如笑容一僵「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江騫眸子動了動「嫂子，你這麼說，有點傷我心。」
李靜如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拍拍親兒子的背，道「騫兒別多心，你嫂子就是直言快語，其實沒有故意扎你心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