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老霍妙計

「是文宰公的祝大公子，看中了國公爺的二小姐，最近是茶不思飯不想，天天嚷嚷著讓他老爹過來提親。祝閣老給他的寶貝公子逼得是沒有辦法，又自覺和國公爺沒多大交情，這才找到我，非讓我過來做媒。我執拗不過，這才厚起臉皮，就做一次月老罷。」

「原來如此。」鐵夫人點點頭，故意為難道：「昕兒尚小，這麼早談婚論嫁，恐怕有些不妥。至於祝公子嘛，若是我沒記錯，好像叫祝成豪吧？聽說是個風流俊傑，是京城裡的風雲人物，怎麼突然就對昕兒著了迷呢？」

趙拓明白什麼「風流俊傑」、「風雲人物」都是反話，祝成豪的風流大名也的確人人皆知，連忙笑道：「呵呵，夫人您多慮了，成豪那孩子以前總愛出些風頭，招搖過市，不夠自愛，弄出不少荒唐事兒。如今他老爹管得緊了，這孩子也慢慢大了，懂事兒了，現在確實規矩多了。二郡主今年馬上滿十六了吧？這個年紀也不能說小了啊，祝府也不是要馬上過門，他們是想先定下這門親事，國公府與文宰府皆執天下牛耳，祝閣老與國公爺一文一武，都是百年難遇的人物，如果結成親家，那豈不是一樁美事？」

「唉，我不是對祝府有成見，我是說這事兒太過突然，我還不知道昕兒什麼想法。」

「小姑娘家能有什麼想法？這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早定下，夫人也早了斷一件心事。」

鐵夫人沉默不語，趙拓本以為鐵府對這樁親事不會反對，頗有些意外，連忙勸道：「國公爺不曾留下一男半丁，這幾年夫人和大郡主是忙裡忙外，十分辛苦。堂堂國公府，遲早須有男人當家，夫人才能多享些清福。祝成豪如今不到而立之年，但畢竟是文宰公的大公子，遲早功名得手，錦繡前程，自不待言！」又補充道：「文宰公乃是閣老之尊，朝中大小事務，很多都是文宰公秉筆硃批，皇上對文宰公那真是沒的說。夫人，既然祝閣老主動托我來此，何不趁機玉成此事？倘若不允，也得有個說由啊。」

鐵夫人自然明白祝府加上趙拓這個禁軍大都督是個什麼分量，不要說祝府後面還有東宮還有皇上！見到趙拓面露急切之色，話裡帶有威壓之意，不禁暗暗罵道：「小人！當年國公爺對你如此器重，不想人走茶涼，轉眼之間，就去投靠了東宮！」面上保持微笑，示意趙拓喝茶，道：「成豪這孩子，究竟是何時結識了我家昕兒？」

趙拓趕忙端起茶碗，一飲而盡，連著幾片茶葉也吞了下去，用袖口一抹嘴，道：「一個多月前，祝府的千金祝芙蓉，拉著二郡主去過祝府做客，見過成豪。不想沒幾日祝芙蓉和二郡主都去了古遼遊獵，成豪自從見過二郡主后如喪魂魄，守在家中一月不出，祝閣老也說從小到大，不曾見成豪如此痴心。夫人，若是二郡主嫁進祝府，定是當神仙一樣供著，一輩子享福，決計不會吃半點虧！」

「成豪那孩子少說也二十五六了罷？難道不曾娶妻？」

「確實不曾娶妻！想那文宰公的公子，尋常姿色、普通門第又豈能看在眼中？只有二郡主這般天仙似的千金小姐，這才門當戶對嘛！」

「呵，昕兒不過是個小孩子，趙大將軍謬讚了。」

趙拓理著長長地鬍子，不以為然：「雖說趙拓只不過早年見過二郡主一二次而已，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夫人的相貌乃天下絕色，國公爺又是俊朗瀟洒，二郡主讓成豪一見傾心，定然國色天香，想當然耳！」

「趙大將軍可把我也捧得太高了，我眼下不過是個老太婆罷了。不過成豪那孩子諸多風流韻事，而昕兒這麼小的年紀，如同一個青澀的蘋果，兩個人成親，未必合適吧。再說他是堂堂文宰公的公子，居然一直沒有功名，這說出去祝閣老也不光彩啊。」

「那孩子從小被他娘給慣壞了，頗為任性，做什麼都機靈，就是不愛讀書。不過只要文宰公親自調教，還怕沒什麼功名么？一二年內，必定名中高榜！」

鐵夫人皺起眉頭，道：「昕兒從小心氣兒很高，一般人很難折服她，唉，也是個任性的人兒，被寵壞了。祝公子若無一技之長，怕是昕兒未必樂意。」

趙拓心中不滿，不過面上帶笑，打了個哈哈，道：「所以成豪見到二郡主后，茶飯不思，洗心革面，眼下正在家用功讀書，準備考取功名。」

「呵呵，二十多年不曾用功，如今五月初一就要大考，這...有些來不及了吧？」

趙拓見鐵夫人軟硬不吃，心下著實惱怒，不動聲色的捻著鬍鬚：「我也不過是個傳信送話之人，這門親事結與不結，自然還是夫人做主。不過若是趙拓無功而返，文宰公一旦去請皇上下旨賜婚，那夫人可就難辦嘍。」

趙拓語帶威脅，夫人心中暗恨，卻是無計可施，面露仿偟之色。霍子龍見此，站起身來，道：「兩家名門結親，本來是件喜事，又何必驚動皇上。依我看，二郡主正是祝公子的良配。」

夫人吃了一驚，望向霍子龍的目光帶著不滿。霍子龍對她輕輕搖頭，示意他還有話說。趙拓面露喜色，道：「霍公子果然是明理之人，本來就是大家的喜事嘛，二郡主許配給祝公子，對兩家都是大有裨益！」

霍子龍微微一笑，道：「話雖如此，鐵府上下，視二郡主如掌上明珠，萬千寵愛，如果同祝大公子定親，這彩禮么...那可是不能少的啊。」

趙拓心中恍然：「這鐵府上下皆是女流之輩，頭髮長見識短，說來說去，原來不過是為了多多索要財物而已，真是可笑。都怪老子一時疏忽，一開始先把彩禮的事兒說清楚了，怎會費盡口舌？」心道難怪這姓霍的一進府就得到器重，原來也是個斂財、愛財的俗人。

趙拓道：「呵呵，這個怪趙拓愚鈍，忘記與夫人說清楚了。祝府早已安排，只要夫人點頭，明日祝府就前來定親送禮，備下了大號珍珠一百八十串，金餅二十隻，元寶一百錠，三尺的珊瑚......」正說到這裡，瞧見霍子龍不斷搖頭，停下話頭，道：「怎麼，這還嫌少？文宰公說了，待到成親之時，祝府願把聘禮翻番不止......」

霍子龍打斷道：「非也非也，不是嫌少，不過是太俗了一些。既然文宰公有閣老之尊，又是天下文人之首，光說些銅臭的物事，未免丟了兩家的雅望。」

趙拓轉了一轉眼珠，不明白霍子龍何意，問道：「如何為不俗？」

霍子龍笑道：「鐵府家大業大，外面的生意也是不少，本不缺錢，二郡主聰明智慧，喜歡些新奇的玩意兒。祝公子既然是文宰公的愛子，必定有些過人之處。倘若祝公子一無所成，不但丟盡了祝閣老的臉面，二小姐又豈能下嫁給一個無用之人？便是家裡有金山銀山，早晚也會坐吃山空地吃陷！文宰公能耐再大，祝公子自己若不爭氣，祝府不過是明日黃花！」

趙拓才明白眼前這個人並不好說話，眉頭一皺道：「霍公子不必跟我兜圈子，有話直說了罷！如何才能讓二郡主心服口服？」

「只要祝府送來一物，二郡主必定出嫁！不需要花一分錢的彩禮聘禮！」

夫人與晴雯對望一眼，各自茫然，不知道霍子龍想說什麼。

趙拓道：「請問是何物如此難得？不是要龍肝鳳膽吧？」

「子龍豈能刁難祝府！所要之物，不過是祝公子的一句祝福和一個心愿！只要祝公子在紙上寫下對二小姐的祝福，再寫一句自己的心愿。將紙對摺一十六次，每對摺一次，寫下一個『壽』字，對摺十六次寫下十六個『壽』字，寓意二小姐馬上要過十六歲的生日。在二小姐生日當天送來，為二小姐祈福，如此的深情厚意，二小姐豈有不嫁之理？」

「就這些？這也忒容易了！」

「請趙大將軍轉告祝公子，一，紙張決計不可以破碎折斷！否則不祥！二，紙張要完整對摺，不可僅僅折角！三，祝福和心愿一定要浪漫，且須祝公子親自執筆書寫！」

「這第一第二么，那是容易的很，這第三......不知何謂浪漫？」

霍子龍怔了一下，有些好笑：「浪漫么，嗯，就是要發自肺腑，不要寫那些什麼大道理，更不要引經據典，弄些前人說過的詩詞名句來充數。」

「唔，唔，明白了。趙拓一定完整轉告，不知霍公子此話可代表夫人和二郡主的意思？」趙拓望了鐵夫人一眼，心道：「倘若你說了不算，又有個屁用！豈不是消遣老子？」

「這個主意就是二小姐出的，正是她的心愿！」霍子龍對著夫人使個眼色，示意她答應下來：「至於夫人么，也非常贊同這個方式！」

夫人心中十分不情願，看著霍子龍自信的笑容，心中轉了一千個念頭：「莫非此人真是東宮的探子，來我鐵府刺探搗亂？」

霍子龍連連打眼色給她，口中鼓勵道：「夫人只管放心，子龍在鐵府拿著俸祿，豈能不忠心為鐵府做事？這門親事對鐵府確實有利，夫人請三思！」

鐵夫人咬一咬牙，點頭道：「好！就按霍公子所言，只要祝府在昕兒做生之日送來此物，就可以定親！」

霍子龍緊接著對趙拓道：「這麼簡單的物事，若是祝府都拿不出來，這門親事么......」

趙拓哈哈大笑，道：「若是祝府連一張紙，幾個字都拿不出來，哪裡還有臉面求親。我趙拓把話撂在這裡，若是二郡主生日之時見不到此物，祝府不但收回定親之想，就...」想了一想，看著霍子龍道：「呵呵，祝家小姐祝芙蓉還沒嫁人呢，霍公子儀錶堂堂，我就再做一次媒，請閣老把祝芙蓉嫁進鐵府，許給霍公子為妻！」

「那子龍可不敢想。趙大將軍一言既出......」

「駟馬難追！」趙拓滿不在乎：「如此夫人可無異議了罷？」

夫人壓抑著心中不快，淡淡道：「一切唯霍公子之言，也請趙大將軍言之有信！」

「好！如此趙拓就不多打擾夫人，告辭了！」趙拓見大功告成，心中高興，站起身來。

夫人起身，示意晴雯：「帶我送送趙大將軍，有勞趙大將軍。日後常來府中做客。」

待晴雯送趙拓離開，夫人不禁憤憤埋怨：「霍子龍，你不知道朝中之事，為何如此多嘴，不曾與我商議，就自作主張，同意這門親事？就憑著你會配製......唉，居然藉此要挾，硬硬逼迫我將女兒送給他人！可憐昕兒從小命苦，流落番人之手多年，如今才得團聚不久，又要分開......」

霍子龍始終微笑著耐心聽完，正色道：「夫人先不要生子龍的氣，請夫人去賬房，找出最大的紙張，折一折便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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