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選擇

「你要不要洗澡？」

李與從廚房出來，瞄了一眼邊上的董小宛。

廚房裡那口鍋一次只能燒兩個人的洗澡水，如果董小宛要洗澡的話，就還要燒。

董小宛看著神色如常的李與，輕輕搖搖頭，徑直地走了。

她還是有點擔心，胡思亂想，害怕李與會對她圖謀不軌。

「別這樣看著我，我可什麼都沒有對她做！」

李與看了看一臉戲謔的紅娘：「夥計的事，先不要動手，以後再說！」

他是想對付夥計，也會去做，但不是現在。

如果今天晚上那個夥計出事，不用想大家都會懷疑他們，即使沒有人拿到證據，對立足未穩的李與來說，也不是好事。

「哦！」

紅娘答應了一聲：「那就晚點再找他算賬！」

她本來是打算等到夜深之後，就根據猴子提供的情報去對付那夥計，既然李與說以後再去，紅娘只好取消之前的計劃。

「恩！」

李與笑著點點頭：「洗完澡，就早點休息，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去做。」

說完，他在綉庄四處轉了轉，確認沒有什麼安全隱患后，才去洗澡。

李與想著還是要儘快招募人手心裡才踏實，沒有人保護，走到哪裡都沒安全感。

夜裡，李與躺在床上開始思考未來的人生。

如果是太平盛世，他可以安心做個富家翁，娶一房嬌妻，幾個美妾，錦衣玉食，逍遙快活。

現在是明朝末年，李與又怎麼能獨善其身？

眼下有四個選擇，一是幫李自成爭奪天下，撈一份功勞；二是幫崇禎力挽狂瀾，建功立業；三是襄助皇太極入主中原，統一天下；四是誰都不幫，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首先排除李自成，他在包圍北京城之後還向崇禎提條件，只想要軍餉割地為王，可見李自成沒有雄心壯志；攻進京城后，不積極統一戰線對付虎視眈眈的清軍，反而是大搞追贓助餉，把地主官僚逼到對立面去，可見李自成沒有深謀遠慮。

既然李自成不是成大事的人，再去投靠他，也沒有意義。

其次，崇禎跟李自成差不多，甚至還不如。

用得著你的時候，崇禎可以對你傾其所有；

讓他失望的時候，崇禎也會對你恨之入骨。

崇禎繼位后不久，任袁崇煥為兵部尚書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師薊遼、兼督登萊、天津軍務；袁崇煥誇下五年復遼的海口，要求戶部轉運軍餉，工部供應器械，吏部用人，兵部調兵選將全力配合他，崇禎全部答應，還收回遼東經略王之臣、大同總兵滿桂的尚方寶劍賜給袁崇煥，幾乎傾盡全明朝國力支持袁崇煥……

結果，一六二九年後金軍殺到了北京城下，最終袁崇煥被凌遲處死，家人被流徙三千里，並抄沒家產。

盧象升戰死不說，他的家人連續兩年請恤，都沒有允許，直到楊嗣昌剿張獻忠失敗自殺后，朝廷才贈盧象升太子少師、兵部尚書……

孫傳庭先是俘虜闖王高迎祥，后擊破各路農民軍，再和洪承疇一起伏擊李自成，幾乎讓李自成的軍隊全軍覆沒。

由於他和主和派的楊嗣昌及中官高起潛矛盾頗深，崇禎降旨不準孫傳庭入京朝見，而洪承疇則在京郊受到慰勞，並奉旨進殿拜見崇禎。

孫傳庭因跟楊嗣昌主見不合以致氣到耳聾，無奈之下引病告休，楊嗣昌從中作梗，崇禎大怒，將孫傳庭貶為平民后又將他囚禁，以待判決。

在孫傳庭被關監獄的三年內，李自成從十幾個人發展到了幾十萬上百萬人馬。

一六四二年二月，李自成第二次圍攻開封，崇禎從監獄中提取孫傳庭，火急火燎地令他率勁旅往援開封，催逼孫傳庭倉促出戰，以致兵敗身死，崇禎卻認為他詐死潛逃，沒有給予贈蔭。

總之，李與覺得崇禎不僅生性多疑，剛愎自用，而且刻薄寡恩，求全責備，就算能夠他的賞識重用，也不見得就是好事。

如果能審時度勢、急流勇退，或許還能夠自保，一不小心就可能腦袋搬家，性命不保。

與李自成、崇禎相比，皇太極倒是算得上英主，既有容人之量，又有識人之明，還有吞併中原的野心。

不過，李與心裡沒辦法接受，拋開中華近代百年屈辱歷史以及一系列不平等條約不說，光是清軍在中原製造的那些大屠殺，他就無法坐視。

要是沒來到明朝，死亡再多，也只是一個數字。

然而，李與在這裡呆得久了，才體會到他們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又怎麼能對數千萬人的死無動於衷？

不能投靠李自成或者是崇禎，又不想清軍入關，李與發現自己任重而道遠。

李與想了一晚上，都沒有想到好對策，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他剛從房間里出來，就看到紅娘正在院子指導阿虎和猴子他們練武，李與腦子裡突然冒出來一個念頭：雖然他不適合學習紅娘的武藝，可是只要有錢，肯定能夠找到合適自己的武功可以學習。

以前，李與只當自己是一個歷史過客，沒有想過在明朝呆很久，更沒有想過改變什麼。

可是，來到明朝的次數多了，他就漸漸地改變了。

先是想救盧象升，現在又想著阻止清軍入主中原，既然是這樣，李與就得作好長期留在明朝的準備。

學武，既可以讓他強身健體，又能增加自身實力，還可以更好的保護自己，一舉多得，何樂而不為？

幾個人吃過早餐，便出了門。

董小宛不知道李與去做什麼，不過既然要幫他忙，就只能同行。

她這兩年跟著母親白氏隱居，社會經驗極其有限，要不然也不會讓夥計坑。

幸好是遇到李與，如果是遇到不良之人，都可能把董小宛賣了。

李與雇了輛馬車，一方面有個領路的人，另一方面可以避免讓董小宛和紅娘拋頭露面，無端惹麻煩。

雖然他們剛到蘇州落下腳來，有很多東西需要買，可是李與今天出來主要是想買古董、珠寶、瓷器以及名家巨匠的字畫，這也是他把董小宛叫來的原因。

在辨認字畫方面，李與自問不及董小宛，有她幫忙識別和鑒認，李與也能多幾分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