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禮尚往來

這時，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走到紅娘身邊：「紅娘姐姐，你真的準備嫁人了嗎？」

男孩是一個孤兒，多虧紅娘收留他在戲班，不然早死了。

他的小名叫阿虎，一向把紅娘當成親姐姐。

聽說紅娘要離開，阿虎緊張不安的看著她。

紅娘正準備開口，便見一個十歲左右的瘦弱小男孩過來，可憐兮兮道：「姐姐，可以帶上我一起去嗎？」

瘦弱男孩叫猴子，比較機靈，也是個孤兒，跟阿虎一起留在了戲班。

他知道戲班的人，除了紅娘，都把自己和阿虎當成累贅，紅娘走了，那些人不是欺負他們，就會把他們從戲班趕走。

緊接著又有幾個人來問紅娘是不是要嫁人，為什麼離開？

他們在戲班裡都是弱勢群體，離開了紅娘就會無依無靠、難以立足。

紅娘看了看他們：「我累了，不想賣藝了，請你們理解！」

稍微停頓了一下，她又道：「如果不怕苦，也可以跟我一起去闖蕩。」

紅娘沒有說離開戲班去從商，大家願不願意冒險跟隨她，就看他們自己怎麼選。

最終，除了阿虎、猴子之外，只有兩個帶著年幼孩子的婦人表示願意跟隨紅娘，其他人都選擇留在戲班繼續抱團取暖。

紅娘將李與給她的兩錠碎銀分給留下的人，然後帶著阿虎等人離開。

李與看著紅娘帶著幾人過來，於是迎上前：「都餓了吧，先去吃飯！」

雖然紅娘帶來的人都是婦孺，可是李與卻一點也不嫌棄；只要誠懇，能夠做事，就沒問題。

「好！」

紅娘答應了一聲，領著大家去了一家客棧。

其實，她心裡也很忐忑不安，不知道李與說的是真是假，萬一說謊，那他們就會陷入絕境。

幾人飽餐一頓后，紅娘在客棧要了兩間房，她和兩個婦人小孩一間，李與和阿虎、猴子則住另外一間。

李與雖然不習慣，可是為了省錢也沒辦法。

誰讓他說故事的銀子紅娘都給了戲班的人，紅娘等人又沒多少積蓄，只能是盡量省著用了。

第二天早上起來，李與讓猴子把紅娘幾個人叫到他們房間商量事情。

他拿出三面鏡子、四盒香皂、十個打火機，還有白糖、食鹽各五袋，對紅娘等人道：「這兩天我還會去崇王府說故事，你們想辦法把這些東西賣掉！」

李與詳細解釋了它們的用途，又讓大家盡量去商人賣，因為商人有錢但沒地位，不太可能搞出么蛾子。

他最擔心的不是東西賣不掉，而是擔心有人強權剝奪，這也是李與沒有打算把東西賣給崇王府的原因。

紅娘等人看到拿出來的東西，都眼前一亮。

聽完李與的介紹，他們不禁都充滿了期待。

原本紅娘還擔心李與唬弄她，看到眼前這些新鮮物事，總算是對他多了些信心。

為了把名氣打響，李與同意了紅娘的提議，在熱鬧的街市公開售賣。

先把人聚攏一起，然後試范，再擇機販賣。

看熱鬧的人很多，對東西感興趣也有不少，然而買的人卻寥寥無幾。

大家忙活了半天，一起才賣掉幾個打火機得到幾百文，紅娘等人難免有點沮喪。

「收穫還算不錯，繼續努力！」

於是李與便鼓勵大家：「現在才剛剛開始，賣得不好，也不用著急，時間久了，大家了解了這些東西，自然會有人買。」

他對公開售賣沒抱什麼希望，就當打廣告，先讓大家知道有這東西，鋪好了路，後面的路就會好走了。

紅娘等人聽了后，連連點頭。

他們看得出來很多人感興趣，只是價格貴，沒有多少人願意花錢買。

況且離開了戲班，他們也沒有更好的出路，只能是硬著頭皮往前走。

李與又呆了一會，就依約去了王府說故事。

他所不知道的是，今天除了崇王朱由樻外，旁邊還多出來一個聽眾，正是昨天和李與有過一面之緣的安寧郡主朱素婉。

昨天李與離開后，朱素婉就興沖沖地拿著鏡子回到房間里攬鏡自照。

越看越覺得滿意，不知為什麼她腦子裡總是不斷地出現李與的身影。

朱素婉很好奇李與是從哪裡得到這面鏡子，為什麼送她，按理來說，李與應該讀過不少書，又為什麼要到王府說故事？

她心裡充滿好奇，很想知道有關李與的事，因此聽說李與到了王府，朱素婉就悄悄帶著貼身婢女小紅小翠到旁邊偷聽。

聽著李與的講說，朱素婉很快就被扣人心弦的故事吸引，感覺自己成為了故事中美麗善良尊貴的公主，遇到了夢想中風度翩翩、才華橫溢的白馬王子，展開了一段纏綿悱惻、蕩氣迴腸、驚天動地的愛情神話。

等李與說完故事離開王府時，回過神來的朱素婉立即帶著小紅小翠把他攔下來。

「草民見過郡主！」

李與詫異地看了一眼朱素婉：「不知道郡主有什麼吩咐？」

如果說昨天王府遇到是巧合，今天不可能也這麼巧撞到；不是巧合，那就是朱素婉想找他。

「你昨天送的鏡子我很喜歡，當時太匆忙，也沒有什麼東西送給你！」

朱素婉讓小紅把帶路的王府侍衛叫到一邊，笑著對李與道：「送禮不在乎輕重，在乎心意，這塊玉佩，我一直帶著，希望你喜歡！」

說完，她從腰間取下來一塊很精美的玉佩遞到李與身前。

「這……」

李與不由怔住了，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他雖然臉皮很厚，可是兩塊錢一面的鏡子，換人家價值不斐的玉佩，心裡還真是過意不去；感覺自己就像是用所謂的武林秘笈換人家小孩子全部身家的糟老頭子。

「都說禮尚往來，你不收下，是瞧不起我？」

朱素婉不由分說地把玉佩塞到李與的手裡，為免不小心將玉佩弄壞，兩人的手難免會接觸。

她原以為李與家境必然不好，才會去賣藝，哪知道他不僅樣貌出眾、氣質不凡，而且言行舉止很得體，應該是接受過良好的教育，怪不得能說出那麼動人的故事。

手裡抓著李與修長白皙的手，朱素婉更加認定他多半是一個家道中落的讀書人，根本不像為了生活四處奔波勞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