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信,你試試
六年未曾踏入乾坤宮,本以為定是一片荒蕪之色。
哪想,隔了老遠,蕭歌便瞧到乾坤宮中,竟是一片燈火通明。
就連輕煙瞧著,凝重的面色也終於和緩幾分。
她雙手拎著嬤嬤,快步湊在蕭歌耳邊,輕聲道:「將軍,陛下還是惦記著您的。否則,這乾坤宮也不會如此熱鬧。」
蕭歌尚未答話,那老嬤嬤卻冷哼一聲,「自作多情。」
輕煙冷蔑的目光掃視,手中力道加重,生生地將老嬤嬤拎了起來,「你說什麼?」
老嬤嬤驟然失去重心,瞬時慌張起來,蹬著一雙腿,「這乾坤宮早已經給了皇貴妃娘娘,此刻,陛下正與皇貴妃娘娘在內用膳呢。」
杏目挑動,漆黑的雙眼驟然收緊,握著阿滿的手也加重些許力道。
「娘親……」
阿滿怯生生地抬起頭,本能地往蕭歌身後縮去,只露出一雙眼睛,膽怯地望著乾坤宮的方向。
瞧阿滿這副擔驚受怕的樣子,蕭歌的心猛然收緊。
她牽著阿滿的小手,偏過頭,唇角揚動,笑意從眼中蔓延而開,「別怕。娘回來了。」
短短几個字,竟然真的讓阿滿緊皺著的眉頭,放緩了幾分。
『咚咚、咚咚』
乾坤宮的門傳來一陣響動。
內里歡歌之聲停了下來,只能聽到一個輕挑的女聲,「定是皇兒回來了。」
隨即,大門緩緩打開。
「皇兒……」
話音未落,一個肥胖的身子,從門外飛了進來,咣當一聲,落在大廳正中。
座上人皆露慌亂之色。
「護駕!」
大監高呼兩聲。
座上兩人,喝得面色緋紅,宇文昊抬起右手,將皇貴妃護在自己身後,那雙鷹眼只閃過些許慌張。
往日里一喚便來的侍衛,久久未曾進殿。
放眼望去,只見一身姿嬌小的女子攔在殿門之外,那些人高馬大的侍衛,居然束手無策。
待到看清地上趴著的老嬤嬤,和門口站著,一臉冷漠的蕭歌,皇上與皇貴妃才安下心來。
「是姐姐回來了。」
蕭綰收斂驚慌,唇角雖帶著些許笑意,可陰鷙的眸子卻將心底的冷漠展露無遺。
宇文昊瞥了蕭歌一眼,六年未見,她倒是出落的更加莞爾動人。
只是,這一身戰袍,看著便讓人失了幾分胃口。
「回來了。」
宇文昊冷聲道。
蕭歌與他四目相望,對視良久。
那張英俊冷漠的臉上,沒有一絲屬於自己的溫存。
「這賤奴可是你的奴才?」
蕭歌未曾答言,只別過頭,掃視蕭綰。
看著跪在地上,髮髻散落的老嬤嬤,蕭綰一臉局促尷尬。
「可是嬤嬤衝撞了姐姐?若是嬤嬤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臣妾代嬤嬤給姐姐賠罪。」
蕭綰嘴上這麼說著,可卻絲毫未曾行動。
「賠啊。」
不想,蕭歌仰著頭,一雙手疊放在身前,腦袋晃動兩下,下巴指著地面,沉聲道。
那意思再清楚不過。
她是要蕭綰跪著賠罪!
「這……」
六年了,蕭綰雖然只有貴妃位,可在宮中,便是宇文昊對自己也是禮讓有加,何時被人如此羞辱過?
她瞬時便眼含淚水,楚楚可憐地望向宇文昊。
「一個奴才,哪有讓娘娘為她賠罪的。打發去辛者庫,服苦役就是。」
宇文昊言語之中,加重了『奴才』二字,到不知究竟是在說嬤嬤,還是在說蕭歌。
聞言,蕭綰總算是得了些志氣,傲嬌之色越發濃郁,眼角的餘光望向蕭歌,挑釁地盯著她。
原來,這就是自己為他鎮守六年北境邊關的男人!
「輕煙,打死她。」
「是。」
輕煙上前,手中的皮鞭已高高揚起。
『啪』,一鞭下去,嬤嬤肩膀上已然皮開肉綻。
嬤嬤的慘叫聲驟然響起,縮著身子,沖著座上的蕭綰,高聲喊道,「娘娘,救救……」
『啪』,第二鞭。
「大膽!」
宇文昊騰地站起身,指著輕煙,厲聲呵斥,「朕的面前,竟敢行兇!」
然,輕煙似若未聞,手中的動作根本沒有停下。
蕭歌冷笑一聲,款步上前。
她那雙嗜血的眸子發著紅,每一步,走得都極其堅定有力。
莫說是蕭綰,便是宇文昊,都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幾步,略顯驚慌,牙關打著些許哆嗦,望著蕭歌。
近了、更近了。
蕭歌在宇文昊面前停下。
「你……你要做什麼?」
分明是張絕世容顏,可站在他面前,卻冷眼孤傲,沒有半分感情可言。
蕭歌的手慢慢抬起。
無論是宇文昊,還是蕭綰,皆大驚失色,本能地抬起手,攔在面前。
不成想,蕭歌卻只是探身取下了一直掛在大殿之上的金印。
自她離宮,這金印便始終懸挂在這裡。
「今日臣回宮,是護國大將軍。明日,臣妾回宮,便是後宮之主。」
蕭歌冷漠的聲音在宇文昊的耳畔乍然響起,杏目微動,瞥向一邊哆嗦不已的蕭綰。
「皇貴妃,明日,本宮要瞧到這乾坤宮煥然一新。那些已經被用髒了的東西,若是還出現在這宮中。你,就是下一個她!」
蕭歌說著,抬手指向殿中。
輕煙手中的鞭子未曾停下,高高揚起,重重落下。
嬤嬤的慘叫聲,也逐漸低了下去,那肥胖的身子,在地上一抽一抽。
蕭歌不理會二人的反應,轉身便往長階之下走去。
「你……你大膽!」
宇文昊這才回過神來,指著蕭歌,高聲呵斥,「朕……朕是一國之君,你……你怎麼敢如此威脅朕?」
沒有回頭,只有一個倩麗冷漠的背影。
「一國之君?若是明日臣妾回宮,看不到乾坤宮煥然一新,陛下可以想想,北境大軍踏破京城,陛下該何處容身?」
言畢,她才回眸看向宇文昊。
清麗的眸子,刀刻斧雕的側臉,小巧的鼻尖,溫婉、冷漠,兩個截然不同的詞語,在她的臉上,融合得剛剛好。
刀子一樣的目光,讓宇文昊情不自禁地住了口。
他知道,今時今日,以蕭歌在北境的威望與名聲,北境大軍為她踏破京城,絕非不可能之事!
想著,宇文昊跌坐在龍椅之中,眼睜睜地瞧著蕭歌大步流星地離開。
殿中,只丟下一具血肉模糊的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