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吐蕃朝局
晉御風仰著頭,滿面驚訝地盯著面色赤紅,眼中含怒的蕭歌。
許久,才見蕭歌跌跌撞撞地向後退了兩步,身子無力地靠在山洞壁上,雙手抵在身後,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瞧著她這模樣,原本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只能被晉御風硬生生地咽了回去,轉而沉聲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蕭歌方才這麼一折騰,身上也瞬間無力,面色越發蒼白,雙手扶在身後,做了幾個深長的呼吸,才道,「如今外面都是人,定然正在搜查我們。你這樣一弄,豈不是要將所有人都引來?」
晉御風擰著眉頭,忍不住往山洞之外瞧了兩眼,臉上的怒氣,這才一點點消散。
他不得不承認,蕭歌的話有幾分道理,卻還是忍不住回嘴道,「可是,你守著傷,若是沒有一點熱度,我擔心入了夜,你身子會受不住。」
蕭歌靠在一側,微微抬起頭,望向晉御風,眉眼之中,多出了幾分愧悔。
「對不起。我方才的態度不大好。」
晉御風坐回原位,低著頭,搖動兩下,將周遭的火星子全部熄滅。
蕭歌也順著山洞壁,緩緩坐了下來。
漆黑之中,兩人只能借著外面灑進山洞中的些許月光,看到對方的面頰。
「晉御風,你為什麼要在吐蕃做將軍?」
一句話,讓晉御風後背一僵。
愣了許久,他才慢慢別過頭,望向蕭歌,眼中卻多出了些許不解之色。
「你的性子,實在不是個做將軍的料。」
「哦?」
晉御風挑動眉角,眼中多出幾分戲謔的笑容,上下打量了蕭歌一圈。
「你覺得,我是個什麼性子?」
黑暗之中,兩人雖然看不清楚對方的容貌,卻能感受到來自對方的目光。
蕭歌似乎笑了笑,唇角輕揚,眉眼之中,帶出了幾分淡然的笑意。
她一手撐在身側,另外一隻手搭在膝蓋上,不知道在攪弄些什麼。
「你性子暴虐,好色,弱點太過突出。一個真正的將才,絕對不該有這些問題。」
晉御風一時語塞。
這還是他第一次聽你到有人這般直白地將自己的問題一一說出來。
雖然晉御風沒有回話,蕭歌卻敏銳地從他變得濃重的呼吸聲中,聽出了他的不悅。
「當然了,你也有你的好處。」蕭歌接著道,「你武藝高強,深諳兵法。若是讓你在軍中做個中將以上的職位,的確是個上佳的選擇。」
山洞之中,再度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里。
不知過了多久,就連蕭歌都以為,或許晉御風根本就不打算回答自己的時候,卻聽到身邊的人緩緩開口。
「你說的沒錯。」
他低沉的聲音,倒是將蕭歌嚇了一跳。
「可是,我吐蕃晉家,時代簪纓。若是我不能為當今吐蕃皇帝效力,那我晉家便要被擠出吐蕃朝堂了。」
這倒是新鮮。
蕭歌從未留意過吐蕃朝局,並不知道,吐蕃朝局之上,到底有什麼隱秘,或者有什麼鮮為人知的故事。
此刻聽到晉御風提起,微微挑著眉角,上下打量了晉御風一圈,並未回話,只是向後靠了靠,似乎在等著晉御風接著說。
原來,吐蕃在與大梁一戰,被迫分崩離析之後,朝局也未曾安穩。
吐蕃朝堂上,分出了幾波大勢力。
這些勢力手中,各自握著不同的權利。
財權、兵權……以及種種權利,幾乎被分散在各家不同的手中。
唯獨吐蕃晉家,卻因為一直與皇族交往過密,反而沒有分到任何權利,不過只是一個空殼子罷了。
吐蕃先帝在世的時候,晉家還能靠著先帝的關係,勉強在吐蕃境內立足。
可先帝過世,如今的陛下登基之後,吐蕃那些舊朝勢力中,便再也沒有人將晉家放在眼中了。
一時之間,人人都恨不能在晉家人的頭上踩上一腳。
好在,吐蕃如今的陛下,與晉御風,乃是一同長大的交情。
他看好晉御風,所以朝內朝外,始終維護著晉家。
即便如此,若是晉家再拿不出什麼成果來,只怕也難以服眾。
無奈之下,晉御風只能提刀上馬,硬生生地靠著自己的本事,帶著吐蕃大軍打贏了無數戰事,收服了草原一多半的部族。
如此一來,晉家在吐蕃朝堂之中,才算是勉強站住了腳。
說完這些話,晉御風似乎十分勞累,整個人向後一倒,還在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不由揉了揉自己有些生疼的眉心。
蕭歌也緩緩抬起眼,望向晉御風,「所以,你認定,只有打贏了仗,才能讓晉家在吐蕃的朝堂之中,站穩腳跟?」
晉御風沒有回話,只是緩緩點點頭。
「你以為,晉家會有如今的局面,真的是因為沒有建功立業?」
聽到蕭歌這話,晉御風投去了不解的目光。
黑暗之中,蕭歌看不清楚晉御風的臉,不過,從他的呼吸聲中,蕭歌能夠聽出,他定是滿腹疑問。
蕭歌直了直身子,因為牽扯到後背的傷口,不由呲牙,發出一聲微微痛苦的呻吟,「歷朝歷代,若是君主真的有心維護一人,怎麼會有所謂靠著建功立業才能穩固君恩的說法?若是吐蕃如今的陛下,當真有心讓你建功立業,就該給你機會,而不是讓你靠著手中長刀,硬生生地闖出來。」
「你胡說些什麼!」
「我胡說?我早就打聽過,你並非一到軍中,就手握重權,而是打贏了幾場小戰事,才一步一步,混到了如今的地位,可對?」
「軍中不似朝堂,人人都是從血水中滾過來的。這不是應該的嗎?」
「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這是吐蕃皇帝,玩的招數嗎?」
晉御風陷入了沉默之中。
蕭歌接著說道,「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吐蕃皇帝,分明是想要利用你的武藝,讓你為他心甘情願,收服草原各部。到時候,再將你一網打盡。難道這點辦法,你瞧不出來?」
晉御風騰地站起身,獨眼怒氣凝視著蕭歌,「我與陛下一同長大,感情深厚,豈是你能隨意挑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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