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章

二十章

她都不曉得自己在心虛個什麼勁兒。

堪堪回過神時,無缺公子唇邊笑意轉瞬即逝。

而此刻情境,已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貌似深情的新郎官苦著臉,正向新娘子解釋,話里話外要將自己撇個乾淨:「師妹,你別亂想,方才我見了表妹死而復生,自是心中歡喜無限……我們本是一同長大,她、她是我的妹子呀!」

「妹妹?」武青嬰冷笑,扯著他的衣襟咬牙怒道:「你同自家妹子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要拉拉扯扯……衛璧,你當我是傻子么!」

「不,師妹莫要誤會,這師父也是知道的,不信你去問問他老人家……青妹,我衛璧對你之心可昭日月,今日又是你我大婚的日子……我豈會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武青嬰抿著唇望向了心蘭,卻沒有吐出一個字來。

衛璧求救的目光望向了紫衣少女:「表妹,你倒是解釋一番吶!」說著,爪子又往這邊攀過來。

被蹙著眉的鐵姑娘狠狠拍開,納悶地斜睨過去:「你這人好生奇怪,方才我都說了同你毫無干係,你全然不聽,嘴裡不乾不淨自言自語……如今在新娘子面前,倒曉得要裝得形正影直撒起謊來了。」

少女嫌惡地扭過頭去。

頓了頓,又對一身嫁衣的武青嬰正色道:「我之前既答應了你,便決不會再做糾纏,你大可放心。只是好歹相識一場,趁著大婚未成,你能早日看清心上人的面目,不是什麼壞事……端看你是信他,還是信我?」

「表妹,你……」衛璧被狠狠下了面子,還是在從前待自己千依百順的表妹身上栽的坑,難以置信之餘更覺丟了臉面,當下卻也不敢糾纏:「師妹,你萬萬不可疑我啊!」

武青嬰只低著頭,並不言語。

她約摸也在躊躇,正是心亂如麻之時。

衛璧漲紅了臉,又望向了姍姍來遲的岳丈。

站在白衣公子身側的武烈面上輕哂:「青兒,你師哥是不會做出傷你心的事情的,否則……」頓了頓,他語帶威脅,聲如洪鐘:「爹豈能容他!」

衛璧渾身一顫。

他聽出了言外之意,心中暗道要糟。

「——方才,都是她勾引我的!」

右手指向他的「表妹」,顯然已打算棄她保全自身,此言脫口而出,順暢得似演練了數遍。

心蘭嘶聲道:「?這話你也有臉說!」

早知衛璧這廝是個人渣,萬沒想到還能賤至如此境界,只覺又噁心又晦氣,恨不得現場跨個火盆,一時竟不知從何罵起。

方才心思急轉,她已想通了些關節,怕是日前自己教訓那幾個流氓地痞的事迹給了武烈靈光,對方大張旗鼓地設了這出局。

教獨女在大喜日見證綠帽戲碼,再將「朱九真」勾引姐妹郎君這樣為人不齒之事放出風聲……他武烈自可以此事為由斷絕同賢侄女的聯繫,必要時甚至可以「大義滅親」,最多流幾滴鱷魚淚罷了。

「未料錯的話,武伯伯……」少女將稱呼喊得極重,杏眸緊緊盯著正扮演著安慰女兒的好父親的武烈:「您定然不會承認,是你帶我進這間屋子說要議事,更不會承認自己故意留下我跟他『好好說話』的吧?」

武烈搖頭,嘆道:「真兒,你怎麼就成了這副謊話連篇的模樣,你爹若在天有靈……唉!」話語里飽含失望與痛心。

他又安慰了女兒幾句,忽對在門口負手而立的白衣公子告罪道:「神醫見笑了,我欲將真兒留在庄中悉心教養,扭正她的性子……唉,她若當真心心念念著璧兒,我這做長輩的卻也不忍心違了她的心意。」

武青嬰瞪大通紅的眼眸,失聲道:「爹!」

她心思還亂著,理智上明知是未婚夫衛璧對自己不忠,心性大變的朱九真恐怕早已放下;情感上又忍不住怨怪朱九真,覺得她陰魂不散總要介入他們之間。

武烈拍著女兒的肩膀安撫,沉聲道:「今日這杯喜酒便先欠下,來日再請神醫大駕。」三言兩語間,便定了頂著朱九真身份的鐵心蘭的罪。

在武烈眼中,將朱九真護得密不透風的神醫興許是愛慕少女的顏色,畢竟她確實長得一副好相貌。但哪個男人,容得下自己的心上人對青梅竹馬念念不忘?

——待對方走後,如何磋磨,只在一念思量。

將來便是天下英豪也都會知曉,武家已仁至義盡,是朱九真心思惡毒屢教不改,若某一日「暴斃」,亦不過是咎由自取。

心蘭莫名地不願去捉摸花無缺的神情,只望著武烈嗤笑道:「我今日便是要走,你以為留得住我?」今日就是讓她走,她也非要先砸了這破山莊不可。

「真兒,你……」見她軟硬不吃,武烈指尖已暗暗運起真氣,只待凝神間一擊。面上卻還是那副痛心疾首於小輩走了歪路的神態。

恰在這時,白衣公子緩緩上前一步道:

「幾位恐怕認錯了人,這位是鐵心蘭鐵姑娘,不是朱姑娘,更不可能與衛公子有什麼牽扯。」一派溫良,彷彿對少女的一切都深信不疑。

武烈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他知道這位神醫如華佗轉世般樂於治病救人,平素極是溫和寬厚,唯一動怒也不過是之前殺了他派去的幾十位好手,那時只當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當真未料到,此人竟這般胸懷寬廣——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還能忍著頭上一點綠替自己的心上人開脫。

「我這世侄女打小便惹人愛憐,但少年郎若當真信了她的謊話……罷了,世兄已死,我卻不能為了他的名聲便一味隱瞞真相。神醫,恕我冒昧,您可是……出自武當?」

無缺公子微微擰眉,復又舒展:「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在此地逗留日久,瞞不住也是常理。

武烈長嘆一聲:「江湖人皆知,武當張五俠與天鷹教殷素素流落荒島,結為連理,生下了一個男嬰。那男孩兒的義父,便是屠龍寶刀的持有者:謝遜。」

這一說,連抹淚的武青嬰都被吸引了視線。

衛璧則暗自心安,覺得此關已過。

於是揣測著師父的心思,幫著敲邊鼓:「那少年名叫張無忌,聽聞武當這些年從未放棄尋找他,看年紀應當算是神醫你的師弟,幾年前曾孤身到此……」

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下去,又恭敬地將話頭留給了武烈,實際只是因為他也摸不準武烈要如何編造似真似假的故事。

「人人都想逼問張師弟謝遜的所在,好奪得屠龍刀號令天下。而他年紀輕輕便身染寒毒,一直流落在外……各位若有線索告知,我武當感激不盡。」白衣公子語聲略急,俊美無儔的面容上露出恰到好處的憂慮與懇切。

心蘭聽得一臉茫然,愣愣地看著他。

張無忌……不正是曾阿牛曾老弟的名字?

武烈的老臉露出了一絲羞愧與懊悔:「老夫確實知曉他的下落……當年他誤入庄外,被真兒放惡犬咬傷,我那世兄知其身份后鬼迷心竅,讓女兒勾引那孩子,又演了一場火燒山莊的好戲騙取信任……」

見白衣公子的目光已漸漸嚴厲,他最後添了一把火:「無意中得知真相的張小公子不肯相從,推搡間與我那世兄一同墜下懸崖!而我這侄女喪父后卻不以為恥,依舊窮奢極欲,更日日纏著璧兒……老夫若訓誡,她便怒斥我偏心女兒,某夜捲走了庄內的秘籍珍寶一走了之……」

心蘭屏氣凝神,聽得嘆為觀止。

哪怕頂著朱九真的身份,她聽來也很有些義憤,卻覺得這老傢伙所說定不可全信,他是合謀還差不多。

她瞥了一眼武青嬰,見對方眼神閃爍,方還因氣悶而漲紅的面頰上血氣已悄然退去。

靜默片刻,白衣公子緩緩道:「這麼說,我那可憐的張師弟已然死去?」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武烈努著唇道:「未盡規勸之義,老夫實在慚愧。但世兄朱長齡已死,他的獨生女兒后也不知去向,又怕武當張真人責難……故一直隱瞞至今。直到見了真兒回來,依舊不改乖戾脾氣,還纏上哄騙了您……老夫當真是忍無可忍,再不能為她掩蓋!」

雖然依舊有些雲里霧裡,且也不知當年究竟如何,但回憶張老弟的言行,心蘭覺得真相還是得從當事人口中慢慢吐露才可信。

她恍然大悟般撫掌,大聲道:「合著好人都是你做的唄?就算有錯事,也怪不到你武莊主的頭上,是吧?」

武烈瞥她一眼:「真兒,你也莫要怪武伯伯。你當初哄騙張小公子,害他身死;如今又佯裝失憶孤苦無依,傍上了神醫……若再不管,老夫實在無顏自處了!」

心蘭眯著眼,氣道:你這張老臉本就惹人厭,倒不如扔了不要,便是放在地上,她都不稀得去踩兩腳。

然而少女暫克制住,並未將滿腹的言語宣洩出來,只是將目光轉向了微微垂眸不知在思索什麼的白衣公子。

花無缺輕輕牽起唇角:「武莊主所言,句句屬實?」他語氣溫和而沉重,瞧來已很是信服,只是事關重大,還要最後確認一回。

武烈重重點了點頭,猶帶愧色。

餘光剜了衛璧一眼,對方立刻忙不迭地附和。

他又朝身側問道:「鐵姑娘,你還有什麼想說的么?」語氣奇異的柔和,只是旁人心中各自打著小九九,只當例行發問,沒有察覺。

——朱九真,她已是百口莫辯。

武烈已暗暗忖度該如何進行下一步,坐實一切。

心蘭咬唇片刻,望向始終低著頭緊握雙拳的武青嬰,平靜道:「你……也跟你爹一樣說法?一切都是朱長齡朱九真父女做的惡事,只他們活該遭報應?」

「我……」被點到的新娘子有瞬間的慌亂。

她囁嚅半響,眼中閃過掙扎,啞聲道:「不……」

「——不是真的!師哥,你莫要被他們騙了!」

武青嬰低若蚊吶的聲音,被一個激動的少年語聲所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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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榜我要死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死了_(:з」∠)_據說有些鴿子,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可以一下午怒碼萬字!

可是鴿與鴿的潛力,不可一概而論。

我只能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無能狂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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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配不讓我獨美[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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