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天庭丟了個土地,這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天兵連忙回了天庭彙報。
終爻卻已經帶著王六郎出了森林。
他介紹自己的店鋪:「我的店鋪目前缺個管賬的賬房,你可識字?」
這個年代識字的人很稀缺,王六郎卻說道:「會一點。」
「那就好。」終爻說道,「不過你不會也沒關係的,反正我們店鋪輕易也開張不了。」
王六郎:「……」
這個老闆是不是有些不靠譜。
兩人剛出樹林,一旁忽然竄出來一隻雪白的毛球,正沖著終爻的方向飛來。終爻連忙躲開,小毛球來不及剎車,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三圈,才停下來開始晃著小腦袋在原地打轉。
終爻:「噗,對不起。」
小毛球終於晃蕩清楚了腦子,圓溜溜的眼珠子蹬著嘲笑自己的終爻,使勁拍了兩下爪子表示憤怒,這才叼起嘴裡的木牌送到終爻面前。
終爻驚訝蹲下來,接過小狐狸遞給他的木牌,系統自動把上面勾勾畫畫幾個字翻譯過來:「小心狐狸。」
這小狐狸正是辛十四娘,她聽到姐姐要害終爻以後,便想著去巴邑那裡提醒一下,沒想到過去的時候店鋪卻是關著的,作為老闆的終爻也不見蹤影,無奈之下她只能往回家跑,沒想到正趕巧就遇到了帶著王六郎回來的終爻。
十四娘一激動就要提醒終爻,結果用力過猛,才發生了剛才那一幕。
王六郎也看到牌子上的內容,奇怪不已:「它是只狐狸,卻提醒您小心狐狸,真是奇怪,怕不是心懷不軌的妖怪。」
十四娘齜牙咧嘴,嚶嚶叫給自己辯解。
「她沒問題。」終爻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嚶?」十四娘歪歪腦袋,毛炸開變成了一個刺球。
這這這……這個人居然知道她是個母狐狸!
「雖然不知道你是在提醒我什麼,不過放心,我這裡是很安全的。」終爻撓撓小狐狸下巴,笑眯眯說道,「我的店鋪在附近的邑里,你要是有興趣可以來我那裡做客。至於你讓我小心的……要是和你有關係,還望你去勸勸它,畢竟我剛來這裡,初來乍到,也不好見血。」
十四娘一激靈,連忙點點腦袋。
這個人很危險,得提醒十三姐別去惹他。
「去吧。」終爻拍拍狐狸腦袋。
十四娘連忙邁著四隻小短腿跑開。等到她走了,王六郎這才說道:「店長,其實我可能知道這隻狐狸的來歷,您還記得我們初見時我提醒你要去土地廟上柱香的事情嗎?」
「嗯?」終爻示意他邊走邊說。
「這附近有一窩狐狸,傳聞是與人間君王連著姻親的塗山氏的分支,這家人信辛,以前也和附近的人相處得還算和諧,日日拜月修鍊,只是近年來他家的十三娘長大以後,卻有些不安分。」王六郎成為水鬼以後不能移動,只能盡量說些自己知道的,「據說這十三娘最喜愛人間絕色男子,與他們糾纏吸取精氣,如今她父母離開以後,十三娘更是變本加厲,周圍邑里不少青壯年都遇害了,所以我當時才希望你能離開此處。」
「塗山氏?夏啟的母親?」終爻問道。
王六郎點頭:「對,若真是她,店長還是避避比較好,要真得惹了塗山氏,也很麻煩。」
「你多慮了。」已經到了店門口,終爻打開店門,擺弄了一下店旁掛著的玉斧墜子,笑容溫和有禮,「別說她與塗山氏血脈不知道偏了多少,便是真的塗山氏要來作惡,我也是不怕的。」
王六郎不知為何,忽然就心裡一松。
既然能輕易幫助他擺脫水鬼的身份,想必店長也是有些依仗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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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姐!」辛十四娘回了家,找到正對著鏡子梳妝打扮的十三娘,「你是不是要去巴邑找那個叫終爻的人,你快別去,那個人太危險了!」
十三娘猝不及防一拽,差點扯斷了手中的耳墜,她揪住妹妹的小耳朵,狹長眼睛眯起:「小十三,你怎麼知道我要幹什麼的,你是不是又去和那些人類告密了?」
十四娘縮縮脖子,又奮力探出來提醒她:「你相信我,那個人一眼就看出我是母狐狸,而且還讓你不要去找他麻煩,他說初來乍到不想見血。」
「你個蠢丫頭,一看就被騙了。」十三娘冷哼一聲,悠閑地扣上耳墜,「一眼能看出你是個母狐狸,看起來也不是個正經人,這種男人我見多了,你姐姐我對上那是一個手到擒來。」
十四娘張張嘴還要勸她,十三娘直接拿起旁邊的手絹塞到她嘴裡,口中吹出一道綠色迷煙。十四娘吸了迷煙暈了過去,十三娘隨手把她丟到床上,搖曳著腰肢離開了道觀。
是夜,終爻給王六郎安排了住處以後,便帶著山雀回了自己屋子。
他們的住處是和店鋪連在一起的,不過比起裝修精緻的當鋪,後面的住處著實有些寒磣,只能說得上是勉強遮風擋雨,再多的優點,就是給店員也有住的地方。
現在油燈是個稀罕東西,也就貴族用用,普通人別說用了,買都買不到,終爻從空間格子拿出一盞蓮花燈。蓮花燈一放到桌子上,便綻開輕柔光芒。
太初從小狐狸出現以後就一直沒有出聲,終爻有些擔心,把他捧在手心,詢問道:「是這個身體讓你不舒服嗎?實在不行你就變回來吧。」
「無妨,不要擔心。」太初說道,話明顯比平常少了一些。
終爻急了,捧著他仔仔細細觀察起來,得出結論,太初不像是出了問題,倒像是單純不想說話。
他這麼久都沒有發現問題,太初咳嗽一聲,狀似無意說道:「雖然只是狐狸,但是原型也是十四五歲的姑娘,摸人家下巴未免太過輕佻。」
終爻恍然大悟:「你吃醋了?」
「胡鬧。」太初語帶惱意,「你已與我有了契約,更何況還是男子,又如何能與別人相處那麼輕佻。這是常理。」
「對對對,您就是天,說得那肯定就是對的啊。」終爻樂得趴在桌子上,捧著山雀湊近,在他鳥喙上親了一下,「我發誓,以後只摸我家山雀的毛毛。」
山雀抖抖翅膀,轉過屁股不作聲了。
平日里看多了太初沉穩的模樣,忽然看到他這個樣子,終爻恨不得再多看幾眼,可惜太初不配合,最後只能無奈抱著自家的小鳥回了被窩。只留下蓮花燈盞在夜色下悄悄綻放光芒。
月光爬上了屋間,門外傳來了「篤篤篤」敲門的聲音,時不時伴隨著女子怯怯詢問:「請問有人嗎?」
大半夜還有人敲門。終爻抖抖衣服披在身上,向著屋外走去。敲門聲還在繼續,他也不想去店鋪開門,隨手拿起一個木墩放在圍牆旁,踩著木墩向外面看去。
白衣女子眉目秀麗,大晚上的還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裙,要露不露站在門外,見到終爻,她神情一喜,楚楚可憐地問道:「我是來這裡投靠家人的,結果無意中迷了路,可以在此藉助一晚嗎?」
深夜,美女,還穿白衣,連帶起了妖風陣陣。
終爻打了個哈欠,轉身就走:「抱歉,家裡住不下人了。」
十三娘連忙攔他:「等一下,你忍心留我一個弱女子獨自在外面嗎?」
「那更對了,我對女人沒有興趣。」回應她的是毫不猶豫的關門聲。
辛十三娘對著門板咬牙切齒無能狂怒。
本來打算和終爻快活一番在趁著他情迷之時吸取陽氣,既然這人如此不知好歹,那就讓他在痛苦中感受著生命流逝吧。
辛十三娘化作一團濃綠煙霧,撞向店鋪大門。店鋪前玉斧掛件閃爍瑩瑩綠光,化作屏障擋住綠煙。不消片刻,辛十三郎倒飛出去倒在在地面上,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咳咳。」她捂住胸口咳嗽兩聲,無助盯著自己身上靈氣不斷流失的雙手,「這不可能,我的力量呢?」
然而無論辛十三娘如何不相信,她的力量仍然在無情流逝。不敢再原地待著不動,她酸軟著雙手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那綠光打得她身體發軟,她在地上歪歪扭扭好幾下才站直了身子,踉蹌著步伐向邑外的道觀趕去。
陳二大晚上被尿憋醒,迷糊著眼睛去門口大樹下放水,轉身卻軟玉溫香撲到了懷裡。他皺著鼻子嗅了好幾下,終於忍不住睜開眼睛,迎面正對上一張神情蒼白的美人臉頰。因著受了傷沒有血色的原因,這美人還有了兩分落難的楚楚可憐。
陳二瞬間不困了,一把擁住美人,連屋內妻子都忘記了,兩隻手硬往那纖細腰肢上蹭:「美人你怎麼走路不看道啊,來讓我扶著你。」
十三娘以前的獵艷對象哪有這種貨色,然而她這會靈力流失得厲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雙手一纏就攬上陳二的肩膀:「這不是在等你嘛。」
烏雲掩蓋住夜色下的濃鬱血氣。
第二天早上,陳二妻子一大早起來卻沒見到丈夫,伸手摸了一下涼涼的床鋪,轉身出去尋找丈夫。
院中的牆角有黑色的血跡滑下,陳二妻子順著血跡看去,只見屋后躺著一具光溜溜的屍體,在那應該躺著心臟的位置,正破著一個大洞。
「啊——」巴邑的清晨,在一聲尖叫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