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群狼環伺

第22章 群狼環伺

灼華心頭一驚,大步往林子的方向走,「無事跑去後山做什麼!後山有寺里師傅看守,怎麼會有狼群闖進來?」她一面疾步往後山的方向去,心中思量了一下,急急吩咐道:「長天,你去通知主持和大師傅,叫人點了火把趕緊的過來,再去告訴嚴厲一聲,把公子姑娘們看住了,沒事別到外頭來,快去!」

長天應了一聲,主子的吩咐必是無條件服從的,她思量著這會子大和尚們應該還在大殿附近沒走遠,也顧不得女子形象,簡直以著狂奔的速度往大殿的方向奔去。

倚樓一把拎起那小丫鬟的衣領,推著她在前頭帶路。

灼華帶著倚樓、聽風疾步走著,幾息的功夫幾人已經入了後山的林子,卻不見有人或狼,她恨聲問那小丫鬟:「二姑娘在哪個方向,快些說話!」

小丫鬟許是被那狼群嚇壞了,面色發青,腿肚子打顫,走的跌跌撞撞,雙手顫抖的不成樣子,說話似漏風,「在、在後山的涼、涼亭里,就、就在前、前頭不遠處!」

倚樓將她一扔,小丫鬟跌坐在地上,面目蒼白如雪的瑟瑟發抖,得了灼華叫她去林子口等人的話后,連滾帶爬的衝出林子。

倚樓、聽風拔劍,腳尖點了落葉飛快的竄出去,「姑娘離遠些,若有不對,趕緊走!」

「你們小心些。」灼華跟在後面,隱在袖中的右手用力一抖,一條極細的軟鞭從腕間垂下。

方一靠近涼亭,灼華狠狠吸了一口冷氣,竟有十餘頭的狼!

此刻一群野狼齜牙咧嘴的半伏著身子,圍著一具、竟是一具屍體,正撕扯著、啃咬著,還有些湊不上去的野狼,正眼冒綠光的盯著跌坐在地上的沈焆靈,躍躍欲試的要撲咬上去。

那畫面的衝擊力實在太強,叫人幾欲嘔吐,灼華驀地閉上眼,不忍再看,只好從袖中抽出眼紗,把眼睛蒙起來。

沈焆靈狼狽跌坐在地上,以手撐地臀部不停的往後挪著,一身臟污,哭的無比凄慘。

狼群一步步欺近,為首的猛地撲上去,就差一寸之距時,倚樓極時出手,將狼一斬為二,鮮血噴了沈焆靈滿頭滿面,她驚聲尖叫,倚樓不客氣的呵斥她,「閉嘴,趕緊將身上的血擦乾淨,把帶血的衣物脫下來!」

沈焆靈一動不動,整個人好似化了石,愣在原地,然後自顧的哭泣尖叫喊救命。

黑臉的聽風不耐煩的踢了她一腳,口氣冷的要凍死人,「想死的你就待著不動吧!」

一聽「死」沈焆靈立馬從驚恐中驚醒過來,顫抖著爬起身來,脫下滿是狼血和侍女血跡的外袍,邊往灼華的方向跑,邊用力的擦掉臉色的血跡。

這邊倚樓和聽風一連斬殺了兩頭野狼,刺鼻的血腥氣刺激了狼群,方才還圍著屍體啃咬的五六脾高大壯碩的灰狼丟下屍體,低嘯著,露出尖尖的牙齒,昏暗的光線下那獠牙隱隱發著死亡之氣,開始朝著她們奔襲而來。

沈焆靈眼見惡狼撲來,尖叫出聲,拽著灼華不撒手,卻又挪不動步子去跑,灼華被她揪的胳膊生疼,真想要一巴掌拍暈她,可真拍暈那裡也背不動她。

生死難料,灼華唇線控制不住的冷硬起來,低喝道:「別喊了,還不跑!」

沈焆靈淚眼蒙蒙,滿面的血跡,淚水滾滾之下生生淌出兩道印記,尖聲哭喊著,毫無往日嬌弱的楚楚之感,只剩狼狽,「我、走不動了,妹妹,妹妹我們、會不會死……」

灼華斜了她一眼,抿著唇,實在不想搭理她,上輩子居然被這樣的人算計了,簡直就是恥辱!掙脫了她的手,一把拽起她的胳膊,拖著她轉身就跑,聽風倚樓擋在她們身後,一行人緊著撤退。

狼群步步緊逼,沈焆靈癱軟著身子,只靠著灼華的力氣往前拖行,狼群咆哮,灼華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她不住往林子的入口張望,大和尚們怎麼還不來!

拖不動她了,沈焆靈完全使不上力,僵硬的身體格外沉,灼華索性將她丟在地上,反正離林子出口不遠了,只要大和尚們一到,她們就得救了!

再這麼拖著她,自己的小心就要被累死了!還不如留著點力氣對付狼群。

沈焆靈這時候卻又有了力氣,一把抓住灼華的衣袖,不讓她拋下自己,咬著牙死死的拽住。

灼華快叫她氣死了,叫她走,倒是走不動的,拽人的力氣卻一點都不小!四下悉悉索索的聲音,叫人聽著直犯雞皮疙瘩,那時狼爪踩過落葉沙沙有聲伴著林子的迴旋風嗚嗚,狼眸在灰暗中瑩瑩發這綠光,恰似地獄勾魂者。

灼華儘力的控制著脾氣,好言安慰著,「你放手,抓著我,你能自己驅退狼群么!」

沈焆靈渾身打擺子,咬著腮幫子,拿眼死盯著灼華,就是不撒手。

雙拳難敵四手,何況對面的還是惡狠狠的狼群,倚樓聽風還得護著灼華二人,更是束手束腳的節節敗退。

忽的,沈焆靈身後的灰狼朝她撲去。

灼華一驚,轉動手腕,掙脫了她的鉗制,素手握著軟鞭揮動,那是拿天蠶絲、細軟鐵絲和最韌的皮子製成的,極細的軟鞭殺傷力卻十足。

她用力一甩手,軟鞭似有靈性,細細纏上惡狼的脖子,她拽了一下,沒拽動,但好歹阻止了它靠向沈焆靈。

這狼也忒重了!

一咬牙,灼華使盡全力一拽,惡狼旋身倒地,脖子上泛起血紅,哀嚎了一聲,翻身又待進攻。

灼華也被狼甩出去的沖勢帶的踉蹌了一下,勉強穩住身形又立馬揚鞭甩在一旁的大石上,瞬間驚起巨大聲響,在林子里陣陣尖銳迴響,那狼似驚似恐,竟退去了狼群之後。

狼群緩了進攻,微微退了兩步,林子外頭傳來聲聲腳步,聲音嘈雜,點點星火,大和尚終於來了啊!

灼華總算稍稍定下心來,卻見狼群猛的發起進攻,尖利的狼爪直向她們而來。

最前頭的黑狼張大了嘴,朝著倚樓的脖頸而去,灼華心頭一突,來不及細想,軟鞭揮出,纏上倚樓的腰肢,猛地一拽,將她拽離頭狼的襲擊,自己卻將背後完全暴露在狼爪下。

「撕拉」一聲,衣料被抓破,狼爪在她的後背留下幾道又長又深的傷口,鮮血瞬間染紅了素白的裙衫,她還未來得及叫上一聲,耳邊又是沈焆靈好似能夠刺破耳膜的尖叫,生生把她的痛楚聲噎了回去。

痛楚冷不丁的襲來,灼華腳下一軟,險些栽倒下去,好在倚樓和聽風伸手飛快,險險接住了她。

真是,太痛了!

真是,吵死了!

聽風的臉陰沉的烏雲壓頂,伸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沈焆靈的嘴上。

很好,終於閉嘴了!

倚樓驚叫,心跳幾乎停擺,「姑娘!」

灼華咬著牙,痛的頭皮發麻,勉強一笑,卻連帶著眉頭皺起,「我無事,你們小心……」

倚樓護著她,聽風拎著沈焆靈,且戰且退。

漸漸她們發現,狼群的目標只對著沈焆靈而去,聽風被她拽著施展不開,幾回險些遭了狼爪,灼華一把推開倚樓,讓她去襄助聽風,可不能讓聽風為了這麼個蠢貨丟了命。

倚樓不敢離她太遠,聽風只能硬拽著沈焆靈靠向她們,三人背對背,將沈焆靈圍在中間。

背後疼的火燒似的,稍稍一動,就能感覺到有血從傷口裡流出來,灼華終曉得什麼叫控制不住的顫抖了,她咬著牙極力揮鞭,太疼了便是手上力道不夠。

好在倚樓和聽風的功夫極是靠譜,狼群斬去半數。

這時候人群舉著火把沖了過來,為首的幾人功夫極好,飛身到了她們身前,拿著火把回擊狼群,狼群怕火光,低咆哮,緩緩後退,然後回身奔入林子深處。

沈焆靈見到狼群退去,猛地跌坐在地上,又拽了灼華一把,正好拉扯了她的傷口,瞬時疼的她面色發白,腿一軟也跌了下去。

「姑娘!」倚樓扔下劍,大步上前扶起痛的幾欲昏死過去的灼華。

沈焆靈被聽風打怕了,不敢大聲的哭泣,只手死死的揪著灼華的袖子,任倚樓怎麼掰都掰不開,抽抽泣泣不休,聽風一臉陰沉,倚樓也是一臉的黑,若不是方才忙著逃命,這會子又人多,她們二人這會子真想回頭一掌劈了她。

灼華冷汗涔涔,一陣迴旋風拂過,骨肌頓生了寒意,耐著性子安撫沈焆靈,道:「好了二姐姐,無事了,別哭了,狼群退了,安全了,不怕了。」

沈焆靈驚魂未定,自顧凄凄瀝瀝的流淚,聽不進去。

為首擊退惡狼的墨色衣衫的少年,回身看清了被狼群圍困的幾個姑娘,愣了下,笑呵呵的捅了捅身旁的白衣少年,說道:「靖權,那不是白日的那個小女孩么?你家表妹來著,膽子不小,鞭法也不賴呢!」

白衣少年面容如玉,姿態清雅,明晃晃的火光下瀟瀟如月下松,他驚訝的看著不遠處被軟鞭打的半死的惡狼,想起早晨時接了她一把,那身量好似一陣風就能吹倒,竟是有著這樣一手好鞭法。

他點點頭「恩」了一聲。

又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急急切切,耳邊響起少年少女焦急的聲音。

「阿寧,你受傷了?」

「三妹妹,你還好嗎?」

灼華抬眼望去,火光寥寥,她痛的雙眼模糊,眼紗有血跡點點,只瞧著朦朧一片的血色。

倚樓小聲提醒,「是宋大姑娘、蔣公子、徐公子,還有白日里的那兩位公子。」

尚來不及說話,便又被人撲了個滿懷灼華被撞的兩眼冒金星,她覺得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還不如被人一個手刀劈暈過去算了!

熺微摟著灼華的脖子哭的小臉通紅,「阿姐!」

不是叫了看好了她們嗎?這丫頭怎麼出來的?

「……熺微啊……」背後的傷口突突的跳著,火辣辣的,火把的火光在林子有搖搖曳曳,落在灼華蒼白的面上更是明暗不定的虛弱,灼華實在是要笑不出來了,一隻手臂被拽著,另一隻手還得摟著小丫頭,哪兒哪兒都疼,尤其腦仁兒最痛!

沈焆靈聽到了徐惟的聲音,漸漸回過了神,可她一見自己滿身的狼狽,更是不敢抬頭了,只能緊緊拽著灼華的衣袖,低著頭凄凄瀝瀝的抽泣,不想叫心上人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阿姐你受傷了……」熺微嗚嗚咽咽著去巴拉著去看她背後的傷口,瞧見那幾道長長的傷口,哭的更是利害了。

灼華只覺被人生生拉扯了靈魂,痛的唇瓣都開始發麻。

蔣楠擰著眉著急著,卻又不好直接上手去掰開纏著她的兩個姑娘,只好出聲提醒,「二妹妹,四妹妹,你、你們先放開阿寧,咱們先回去,阿寧需要處理傷口。」

熺微忙放開灼華,抹乾凈眼淚,抽抽泣泣的站起來幫著倚樓一道扶起灼華,可沈焆靈還揪著灼華的衣袖不撒手,險些又把灼華拽了回去,熺微蹲下去粗魯的掰她的手,還是掰不開,聽風撿起長劍一下斬過去,把衣袖斬斷。

灼華嘴角抽抽:「……」斷、斷袖?

倚樓半扶半抱的,讓她挨著自己站起來,一旁的沈家婆子立馬為她披上斗篷。

蔣楠想幫忙,灼華略略避開身,他不好勉強,只好跟在她身側,小心問道:「阿寧,你還好嗎?」

灼華真是無奈,這個時候問她好不好真的合適嗎?「我還好,多些表哥關心。」儘管極力剋制,雙手還是顫顫若風中梨花,福身謝過眾人。

兩位公子拱手作揖回禮,只道舉手之勞。

大和尚們單手一比,直念佛號,表達了歉意,又道是寺里的疏忽,才叫惡狼潛了進來。

兩廂里相互謙卑著,氣氛和諧。

那邊徐惟靠近沈焆靈,柔聲的問著,「表妹可受傷?」

沈焆靈低著頭微微搖了下,窘迫的掩面哭泣,徐惟遞上帕子,輕聲安慰著,沈焆靈跌跌撞撞的站起身來,柔弱無力的傾倒在徐惟的身上,淚已漣漣,身姿如柳,聽著心上人的安慰又是一番小聲哭泣。

灼華懶得去聽,只想快些回去傷葯,走路時一陣拉扯,只覺得自己快要一佛升天了!

倚樓陰著臉,赤紅著眼瞪著她,「姑娘還還曉得疼!屬下只當姑娘是鐵打的……我能顧著自己,你撲過來做什麼!」

這話落在旁人耳中皆是十分驚訝。

火把的碎碎光影落在灼華的眸中,似銀河納了點點星子,她只是一笑,「你護著我,我不得護著你么。」

倚樓和聽風與她而言,可不是普通護衛,那是兩世的情意,她們為著自己捨去性命,她自然也是不能眼看著她們受傷的,這些旁人自然無法明白。

倚樓撐著她慢慢往前走,低聲道:「我們自小死人堆里練出來的,早麻木了,受點傷算什麼。姑娘護著自己,便是護著我們了。」

灼華覺著眼前有些發黑,脫力的利害,「盡胡說,都是血肉身軀,哪能真的麻木……」話不及說完,手一松,就往下栽,好在沈烺雲極時過了來一把拖住了她。

本就清冷的眉目此刻更是肅肅沉沉,滿眼的焦急,他將灼華一把摟住,橫抱而起,連一眼都未分給胞妹,急急就往蒼雲齋去。

主持大師得了知會,早已經候著。

狼爪留下的四道傷口又長又深,在林子里又耽誤了那些功夫,鮮血乾涸黏在了傷口上,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剝離開,灼華昏迷中硬是痛醒了過來,氣呼呼的咕噥了兩聲,又昏了過去,倚樓和主持離得她最近,一聽,倚樓擔憂的臉色立馬黑了下來,連大和尚也抽抽了兩下嘴角!

出家人心性好,立馬恢復了平靜,大和尚細檢查了傷口,雖看著觸目驚心,好在都只是皮肉傷,好好養著十天半個月也就好了,只是免不了要留下疤痕了。

長天直念阿彌陀佛,幾道疤痕而已,無妨無妨。

開了藥方,熬得、塗的,主持師傅叫了夜裡小心伺候,只要不發燒,明日里傷口收了就沒事了。

長天給熬了葯又細細喂著她喝下,藥效發作,傷口不再那麼疼,灼華來不及從昏迷中清醒又沉沉睡去。

這一晚灼華睡得極不安穩,一忽會兒痛醒,一忽會兒冷汗連連濕了衣裳,長天幾人忙著給她更衣、擦藥,又不敢有大動作,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她渾身是汗的身子,夏日炎炎,一頓折騰下來灼華難受,她們也俱是一身的汗。

看著她痛醒又睡著,睡著又汗醒的,最後索性叫了婆子團團圍住了屋子,只給她蓋著一條絲滑的薄綢,晾著傷口,省的一會子更衣一會子擦身的,老扯著傷口。

沒多久,宋文倩和蔣楠等人都來瞧灼華,長天機靈,笑眯眯的將人擋在了院外,又團團謝過兩位公子的出手相救,只道待姑娘傷愈再親自上門拜訪。

言語間長天伶俐的發現,原來那白衣公子竟就是魏國公府世子徐悅,正是徐惟的嫡親大哥,而墨衣公子則是皇後娘娘的娘家侄子,武英侯府的周三公子周恆!

徐悅常年在營里刀槍棍劍的,再者戰場上受傷是常事,手裡自然也有著常人尋不到的好傷葯,來的時候也給灼華帶了兩瓶過來,「紅色的瓶子是用來止血的,白色的待傷口收住之後再用,或可不留疤痕。」

長天一聽自然高興的很,滿臉的堆笑,笑吟吟的謝過。

宋文倩是姑娘家,長天便帶著她進去看了眼昏睡的灼華,清清冷冷的宋大姑娘一看那紅腫利害、皮肉微微外翻的傷口,冷著臉低聲咒罵的幾句:庶出的就沒一個省心,都不是好東西!

長天、倚樓和聽風聽罷,深以為然,險些沒有點頭認同。

待宋文倩走後后,與倚樓聽風雨說起徐悅和周恆,直感慨道:真是什麼樣的人家,能遇見的都是身份相當的人家!

又一輪擦洗塗藥后,倚樓悄悄去了紅竹院,檢查沈焆靈和她侍女今日的穿著配飾,因為狼群不正常的反應叫她起了疑心,怎的狼群只盯著沈焆靈攻擊?還有,天都黑了她還跑去林子里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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