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慶典會上

夜卿憂微笑勾唇，面紗下的雙眼，卻是血紅，「今天，我不知道你們的感受是什麼，但我的感受是悲鳴。十年前的今天，雖然驅除了外敵，夜尊獲得了新生，可同時，也失去了無數鮮活的生命，每到這一天，我都能看到他們被鮮血侵染，滿心不甘倒下的身影，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遠去，再也回不來，那種絕望和無措，至今不能忘記。所以，這一天對我來說，不是慶賀，是悼念。」

「當然，夜尊的今天，是他們，也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結果，也是值得慶賀的事情，我唯一期盼的是，曾經的災難，永遠不再，未來的夜尊，可以步步高升。」

「夜尊永昌。」

「夜尊永昌。」

「夜尊永昌。」

整齊劃一的口號，喊得眾人熱血沸騰，夜卿憂揚唇，永昌是個美好的期盼，她更希望的是，永無戰爭。

「放白鴿……」司儀一聲高唱，上萬隻白鴿準備就緒。

「轟……」禮炮齊鳴，同時，漫天白鴿衝天而起，伴隨著無數綵球，絲帶飄飛，美輪美奐。

當所有人驚嘆時，無數寫著字的白紙飄然而下，就在廣場上方。

「砰，」一道人影從天而降，落在夜卿憂跟前，掀飛落地的白紙。

「啊……」驚叫四起。

史官一把攔過夜卿憂，十八個護衛齊齊靠攏，「保護陛下撤退，鄧秘書留下善後，安全部部長疏散群眾，保證所有人民人身安全。」史官冰冷的聲音響徹在廣場上方。安防部兵士迅速行動，驚亂的現場逐漸被安撫。

墜落的人影也被圍了起來，鄧撫民鄧秘書，專職各種突發情況，正指揮人員保護現場進行排查。

夜卿憂被史官護著逐漸走出人群，可她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落地人影的身上，更準確的是，停留在落地人影的雙眼上。

那雙混濁，充滿祈求和決絕的雙眼，被鮮血染紅，一眨不眨的也正盯著她。

嘴唇蠕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卻一個音節都沒能發出。

夜卿憂腦子嗡嗡響，一片混亂，什麼都沒辦法思考，被動的被史官帶著離開。

滿眼都是鮮血，紅艷艷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土地。

一張白紙落下，正好落進夜卿憂手裡，上面只有短短一句話：求陛下為我洪家十餘口人伸冤。

夜卿憂心口狠狠的顫了顫，握緊手裡的紙，坐上了黑色轎車。

短短半個小時，樂天城的涅槃之戰紀念儀式上，有人留下血書自殺的新聞，鋪天蓋地，席捲世界所有角落。

夜尊國所有部門集體行動，應對媒體，應對民眾，應對其他國家的窺視。

帝宮，議會廳，夜尊所有高管齊聚一堂，面上神色各異。

「這事是安全部的防衛和清掃工作沒有做到位，有人埋伏在高處都沒發現，幸好是個要自殺的，如果是個恐怖分子，我看你們要怎麼交代。」禮儀部的部長鬍中冀是個獨善其身的人，一向不參與派別之爭，也不和誰扎堆。可這次的紀念儀式是由禮部主管的，出了這事，必定是要找人背責的，他還沒活夠，自然不會傻傻的攬過來。

安全部部長詹莫，五十歲，是個脾氣暴躁的**子，當即就拍案而起，「放你娘的狗屁，老子親自帶人里裡外外篩查了無數遍，你敢說老子工作沒做到位，老子弄死你。」

「聽聽，聽聽，」胡中冀痛心疾首，指著詹莫的手都在抖，「這是一個部長該說的話嗎？張口閉口就弄死人，當自己是閻王爺了？閻王爺都沒這麼大的口氣。就憑你這暴脾氣，就是個做不好事的。」

「死胖子，老子上戰場殺敵的時候，你他媽的還在吃屎呢，老子做不好，你還能活到現在，早他媽喂槍子了。」

「你說你做得好，今天這事又該怎麼說？」

「我說你媽個腿。」

眼看兩人就要打起來來，旁邊的人趕緊勸架。

「別別，有話好好說，現在的首要任務是安撫好外面的群眾，這事瞞是瞞不住了，必須想個合適的理由，公布出去，給民眾一個交代，免得被有心人利用，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才是。」冷冬，事實應急部部長，五十多歲，八面玲瓏，處事圓滑，由他和群眾面對面對接，回應記者招待會上的各種刁鑽問題。這次的事件，也是由他向人民群眾解釋，稍後還得開記者招待會，忙得很，哪有功夫看別人打架。

「有什麼好說的，大家都看到了，就是這麼個事唄。」娛樂部的部長廖美鳳，在這件事上，算得上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說出的話也帶上了點風涼。

其他好幾個都跟這件事扯不上關係的部門都是同樣的反應，對他們來說，重要的只是是否會損害自己的利益，其他的都不重要。

能夠牽扯上關係的部門臉色很不好看，只覺得這事實在晦氣，平時死個人，也就死了，可偏偏是今天這樣的日子，又在那樣的情況下，還有那些帶字的白紙，實在難搞。

探案部部長吳志沖面色凝重，「現下只有儘快偵破案件，才能安撫民眾，其他理由條件都無用。」查案這事，是他探案部的事。但吳志沖知道，如果僅僅是一樁簡單的自殺案，就不會選擇這樣的日子，也不會留下那樣的紙張，根據他多年的辦案經驗，這裡面一定牽扯了很多，多到他都不敢徹查。

可這事他又不得不辦，所以他真的太難了。

夜卿憂揉著眉心，一語不發看著比菜市場好要混亂熱鬧的議會廳，內心悲涼。「你們看到了嗎？」清貴的聲音不高不低，本該帶著少女的天真和軟糯，此時卻只有冷色。

議會廳徒然安靜，不管是劍拔弩張，還是幸災樂禍，亦或者自我沉思的人，都端正神態，看向夜卿憂。

「陛下說的是……什麼？」冷不丁的，他們都沒明白夜卿憂的意思。

夜卿憂掀起眼皮，毫無波瀾的雙眸環視眾人，「看到夜尊悲慘的未來了嗎？」

眾人……

「可笑，」夜卿憂突然嗤笑，「可笑不久前還在高呼永昌，就你們這樣的態度，夜尊能永昌嗎？臉疼嗎？」

眾人默，垂著頭，不敢言語，內心是否有羞愧，就不得而知了。

夜卿憂暗暗一嘆，她也懶得說教了，「現在，你們誰能告訴我，死者的身份，其家庭成員都有哪些，如今是否還在，都有些什麼社會關係，有誰認識他們，自殺可能是為了什麼事件？」

眾人繼續默。

「散會。」夜卿憂起身，大步離開，渾身的冷氣藏都藏不住。浪費她一個小時，來這裡聽一群老頭老太太打嘴炮，她比任何人都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