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天亡她
午時,翰林院提供茶飯,眾考生吃飯喝茶休息。
靖寶吃兩口就放下筷子,一來是這飯菜油膩難吃,二來實在是沒啥胃口,她必須找出那個裝神弄鬼之人!
靖寶佯裝要出恭,把內堂附近溜達了一個遍,半個鬼影子都沒看到,心思飄搖時,鐘鳴聲又響。
午後考四書五經,是靖寶的弱項。
趁著髮捲子的當口,她在心裡默默祈禱:老天保佑,那個鬼可千萬不要來,否則,亂了心神這文章沒法做!
突然,頭頂陰影又落下。
靖寶心裡咯噔一下,待抬頭時,卻只看到那人高大的背影,還沒等喘上一口氣,那人已走進內堂,立於沈長庚身側,不走了!
這時,考卷已發到眼前,靖寶低頭一看題目,想哭。
一共八道題目,每題三百字之上,第一題便是以「仁也者,人也;合而言之,道也」為題,做八股文。
本來就難,再加上前面還站著一個擾亂心神的人,靖寶不及細想,只能匆匆提筆。
好在,她定力極佳,一旦沉進去,便能慢慢找著了感覺。
但顧長平不想讓她這麼快找著感覺。
他不急不慢的走到靖寶的桌旁時,頓住了步。
靖寶觸覺一向敏銳,能聽到他清淺的呼吸聲,聞到他身上似有若無的檀香味。
靖寶低頭,坐立難安。
怎麼站了半晌還沒有走的意思?
他……他……他一定是故意的!
穩住!
她用力咬了下唇瓣,繼續答題,可文章思緒一旦被打亂,再要接上去極難,而且非常浪費時間,下午的考試,只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靖寶一發狠,迅速跳過第一題,去看第二題。
第二題也難!
靖寶接著跳,去看第三題。
第三題的典故,她了熟於心,正要下筆,手中狼毫一顫,毫尖一滴墨,糊在了考卷上。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考卷,就差「嗷」一嗓子,哭了!
看她連跳兩題,顧長平噙起嘴角,方才轉身往後,走幾步,似不放心,又扭頭看了一眼。
只見少年穿藕合色結直裰,耳後有細碎的發,纖細的身子抖得跟篩子似的。
噙起的嘴角沉了下去,顧長平目光深沉。
靖七,你別怨我壞你好事,國子監連著朝堂,連著朝爭,這混水,你還是不要趟的好!
顧長平不再逗留,直走到主考官沈長庚跟前,低語幾句后,拂袖而去。
他一走,靖寶深深吸了幾口氣,摒棄雜念,凝神下筆。
十年寒窗苦讀,文章都在胸中,她不甘心不戰而敗。
就在她才思涌動,行雲流水時,已經有儒生三三兩兩的交卷離開。
靖寶抬頭掃一眼,心想:「我不會來不及吧!」
鐘鳴聲響起。
主考官沈長庚勒令收筆。
血色從靖寶白皙的臉上褪去,她耷拉著腦袋,結結實實的打了個寒顫。
最後一題,還有三五句點睛之筆,不曾來得及寫。
天要亡她!
有人走過來收卷,催促儒生離開,靖寶背起文物匣子離開,茫茫然隨著人群往外走。
好巧不巧。
與她並肩同行的,正是那位錦衣少爺。
午間的時候,靖寶特意留意過他桌上的名牌,姓錢,名三一,和靖寶這個名字,同屬半斤八兩的難聽。
靖寶硬生生地擠出一個笑容,試探道:「公子,我想打聽個事兒,下午站在監考官旁邊的那位男子,是什麼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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